松田阵平拎起悬挂在门后的钥匙,纯黑的钥匙扣随风摆动,材质柔软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因为之前隐在门后,他们没能发现。

  “所以小玲老师除了耳坠,钥匙也丢了?”

  萩原研二从松田阵平手里拿过钥匙,侧头朝身后几人甩动。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表情无辜的古矢玲。

  “啊,”古矢玲恍然,面不改色笑道,“原来它在这啊。”

  他上前从萩原研二手里拿回钥匙,又顺势回到降谷零身后,非常自然地转移话题。

  “如果里面没有耳坠的话,我们去下一个地方吧。”

  刚刚吓唬过可怜的老师,五人默契地决定不再调侃他。

  医务室可以寻找的地方并不多,在翻找过床底都没能找到耳坠后,降谷零走到窗边,探头张望。

  “说起来,古矢老师走之前没有关窗吗?”伊达航也走到窗边打量大开的玻璃窗。

  这也是降谷零会特意走过来的原因。

  几人都知道古矢玲虽然有时做事脱线,但平常十分严谨,一般离开医务室前他都会习惯性检查窗户和病床。

  按他的话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伤者,所以要时刻注意。

  正弯腰探查床底,古矢玲直起身,回忆几秒,不确定地回答,“我应该关了窗才对。”

  “君度,”不爱叫老师,松田阵平干脆跟着降谷零一起喊古矢玲的外号,“你药柜里的药是不是少了。”

  古矢玲条件反射摸向耳坠,意识到耳坠此时不在耳朵上,他手停在半空,整个人隐在黑暗中,叫人看不清表情。

  没得到回应,松田阵平转头又问了一句。

  古矢玲像是才听到他的声音上前扫视药柜,“嗯,少掉一瓶新型药水。”

  “真的少了?”萩原研二凑到幼驯染身边,手臂搭在他肩膀上,“小阵平居然能发现,真厉害,不愧是经常来医务室偷懒的人。”

  松田阵平眯起死鱼眼,没说是因为他对那瓶药记忆犹新,每次过来都会扫两眼,只是反驳道,“喂,我们几乎每次都是一起过来的。”

  听到两人的对话,诸伏景光靠近降谷零,“zero是发现什么了吗?”

  “没有。”降谷零摇头。

  医务室窗下是水泥地,看不出什么痕迹,而古矢玲经常打扫医务室所以窗户上并没有多少灰尘残留。

  降谷零若有所思,“如果真的少药,那么那个人应该是脱了鞋子爬进来的。”

  “所以可能小玲老师的钥匙也不是他落下的。”萩原研二听到降谷零的推理,摩挲下巴询问古矢玲,“小玲老师有没有类似和别人撞到的记忆?”

  “嗯,”古矢玲思索片刻,给出答案,“晚上路过食堂的时候和一个同学不小心撞上。”

  “所以那家伙为什么有钥匙还要特意翻窗进来?”松田阵平已经笃定是有人偷取钥匙。

  “可能因为要进教务大楼的时候正好看到巡逻老师。”降谷零给出猜测。

  “那为什么不干脆再从窗户翻出去?”伊达航提出合理疑问,“而且为什么他还要特意偷钥匙,不一开始就选择翻窗。”

  “古矢老师,你撞到那名男生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诸伏景光问道。

  古矢玲回想当时的场景,“好像腿有点颠簸,我还询问他有没有事,他说只是不小心撞到大脚趾,没什么问题。”

  萩原研二打了个响指,“那么问题解决,估计他腿受伤,不太方便翻窗,所以他第一选择不是翻窗。”

  松田阵平接上他的话,“而他那么匆忙离开甚至忘记把钥匙带走,恐怕是因为听到我们的动静,来不及爬窗。”

  毕竟腿伤,加上门口离窗户的距离并不近。

  见他们一言两语定下一个人犯罪全过程,古矢玲无奈,“所以他为什么不直接来医务室找我,非要晚上过来偷药。”

  松田阵平和降谷零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他和别人打架斗殴。”

  诸伏景光替他们补充,“他不想让你知道这件事,但又想快点痊愈,所以只能过来偷那瓶见效快的新药。”

  这样一来道场的事也有了解释,恐怕是他不愿意暴露伤势,故意破坏道场停掉格斗课。

  也因为道场的事,早上的跑步训练暂停,所有人清理道场。

  “如果小玲老师告诉他的教官,他很可能会面临退学。”萩原研二压住松田阵平的肩膀,意有所指。

  诸伏景光看向降谷零,对他无声笑了下。降谷零转头不看他,却意外对上古矢玲深邃的黑瞳。

  就仿佛他自刚刚起一直在注视着自己。

  降谷零顿了几秒,才说出原本想说的话,“通往大门的路只有我们来时的那一条路,所以现在他大概率还在大楼内。”

  古矢玲收回视线,关上药柜门,“不管怎么说,如果他受伤太重就不能任由他胡来,可能会让他伤口恶化。”

  他扫过几人,提议道,“我们正好六个人,两两分组找他更快一点。”

  其他人并没有意见,这样也方便躲开巡逻老师。

  松田阵平自然和萩原研二一起,而诸伏景光直接走到伊达航身旁,毫不犹豫把自家幼驯染扔给古矢玲。

  他想着刚刚恶作剧吓到古矢玲,就把降谷零让给他作为道歉。

  诸伏景光和萩原研二对看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降谷零背后一凉,他扭头,身后黑漆漆一片。

  “怎么了?”第一组走出医务室,古矢玲举着手电筒和降谷零手臂贴着手臂走在走廊中。

  已经习惯古矢玲时不时的肢体接触,降谷零摇头,“没什么。”

  古矢玲小弧度晃动手电筒,尽量让灯光照亮每个黑暗角落。

  刚踏上楼梯,古矢玲突然关掉手电筒,拉着降谷零手腕贴着墙壁躲进拐角。

  他放轻声音凑到降谷零耳边,“有人。”

  不远处沉稳的脚步声逐渐清晰,降谷零惊讶古矢玲的敏锐,他比自己更快一步察觉到动静。

  但很快他就被耳边炽热的气息打断思考,他有点不适应地退开,但手腕被古矢玲牢牢抓着。

  仿佛对他而言这就是摆在面前的救命稻草,拼尽全力紧攥在手心。

  这么害怕吗?降谷零停下动作,感受到古矢玲手臂颤动的幅度,他小声提议道。

  “君度,你要不要先回去?”

  虽然看不见,但降谷零能感受到君度摇头,有发丝蹭过他额角。

  “没关系,适应一下就好,毕竟如果找到那名学生,我还是第一时间在现场替他处理伤势比较好。”

  脚步声渐远,古矢玲重新打开手电筒,放开降谷零。

  他低头,呼吸一滞。

  昏暗灯光下,绮丽暧昧的红痕绽开在蜜色皮肤上。

  是他留下的手印。

  是属于他的印记。

  他哑声道,“抱歉。”

  降谷零抬手揉捏手腕,没把这点钝痛当回事,“没事,我们先上楼吧。”

  登上二楼,古矢玲降低手电筒亮度,粗略检查一圈走廊,朝降谷零摇头。

  那位偷药的学生并不在这里。

  这时,降谷零内侧口袋的手机震动,因为无声的环境,古矢玲也听见那细微的响动。

  他看着降谷零掏出手机看了一眼,随即举起手机。

  屏幕泛着微光,上面是松田阵平发来的消息,偷药学生被巡逻老师抓住。

  那名学生就藏在离医务室不远的厕所里,为了避开他们,却不小心正面撞上巡逻的教官。

  所以趁巡逻老师注意力被引走,他们已经先一步离开教务大楼。

  古矢玲点头,“这样的话,那孩子应该会说出还有人偷偷进入大楼。”

  “嗯,”降谷零很快领会古矢玲的意思,“我们现在就去找巡逻教官吧。”

  这种心灵相通的感觉让古矢玲身心愉悦。

  按松田阵平所说,两人来到一楼大厅,正巧是鬼冢教官负责巡逻,此时他正沉着脸教训垂头丧气的男生。

  “鬼冢教官,”古矢玲站在走廊里朝鬼冢教官笑着挥了下手,“晚上巡逻辛苦了。”

  “偷跑进这里的人是你们?”见是古矢玲,鬼冢教官脸色缓和,但看到他身后的降谷零,他扶额,“古矢老师,你们大晚上过来做什么?”

  古矢玲缓步走到鬼冢教官身旁,“降谷同学突发头疼,所以我想着来医务室给他找点药。”

  简单解释一句,他看向偷瞄他的男生,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询问道,“这是发生了什么?”

  直觉古矢玲在撒谎,但鬼冢教官一时找不到漏洞,也就暂且放过笔直站在古矢玲身后,被他遮挡住身形的降谷零。

  他转头再次沉声呵斥握紧药瓶的男生,“你有没有身为警校生的自觉!”

  见鬼冢教官对男生偷药的事情动了真怒,古矢玲上前劝解,“只是一瓶药而已。”

  而鬼冢教官却听得更加恼怒,“这是药的问题吗?这可是偷盗行为!”

  他冷声警告男生,“这件事我会通报上去,警校容不得这样的学生。”

  男生面如死灰,张口想说什么,可看着手里的药水他又垂下头,把药水塞给古矢玲,一言不发蹒跚着跟随鬼冢教官离开。

  而就是还药水这个动作,降谷零终于看清男生的脸,很眼熟。

  好像是之前在食堂调侃过他英语肯定不错,而被班长训斥的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