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古矢玲最近的松田阵平转头,他好像听到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听到。

  “来了。”

  看到运钞车驶来,松田阵平回头跟着其他几人躲藏在暗处,见运钞人员走进便利店,他们三人勾肩搭背吊儿郎当地跟着走进去。

  店员和另外两名抢劫犯愣住,连两名运钞人员也呆滞在原地,直直看向三人。

  听出三人是以为他们在拍电影,抢劫犯想着干脆把他们一起解决。

  可不等三人靠近他们,两位抢劫犯感觉手里的步枪隐隐开始发烫,就在他们低头的瞬间,枪管爆裂,残片狠狠插进两人眼中。

  血花四溅。

  诸伏景光三人完全来不及反应,他们眼睁睁看着抢劫犯一声惨叫倒在地上。

  而一旁的店员被这一幕震到,他急忙退开,想要离开收银台唯恐藏在收银台下的步枪也会炸开。

  可没等他付诸行动,一只苍白的手压在收银台台面,他抬头对上一双熟悉的黑瞳。

  依旧是无机质仿佛在看死人的眼神。

  他大脑一片空白,回想起五天前那个面具男人带给他的恐怖,他下意识弯腰想要拿枪自保,而等他再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

  步枪在他眼前猝然炸开,残片深深插进他颈边,鲜血不住地向下流淌。

  “你没事吧!”他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但里面的急切和担忧却分外陌生。

  他想说些什么,可很快他便陷入一片黑暗中。

  古矢玲起身,朝众人摇头,艳红的血滴自他指尖滑落。

  “已经咽气了。”

  剧情结束,敢捆绑零的人渣也不需要留着。

  亲眼目睹古矢玲在枪炸开的刹那,大概是因为迫切想要救人便直接翻身跳进收银台,松田阵平皱眉,凑近收银台。

  “喂,你的手。”

  仿佛才注意到自己的手也被枪片划伤,古矢玲捂住伤口,“没事,一点小伤。”

  说着他朝松田阵平笑了下,调侃似地说道,“我们或许都要去警局走一趟了。”

  三个人死在他们一群警校生面前,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如古矢玲所说,几分钟后搜查一课和教官同时到达现场把一群年轻气盛的警校生拉去警视厅。

  正巧鬼冢教官和古矢玲坐一辆警车,他都不知道该对这个看着成熟理智却意外冲动的老师说什么好。

  “古矢老师,为什么这件事不先通知我们,通知警察。”

  古矢玲捂住简单包扎过的伤口,低垂着头像是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抱歉,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古矢玲还受着伤,鬼冢教官也不好说什么,他只能叹气。

  “那麻烦古矢老师下次做事不要那么冲动。”

  他刚想说你可是老师要做好学生的表率,可想到古矢玲其实也不比那群警校生们大多少,他只能咽回自己的教训,再次扶额。

  他感觉未来还会闹出很多事。

  先不说鬼冢教官的预想会不会成真,现下这场事故影响非常严重。

  虽说警校生全然无辜,但他们没有第一时间报警而是自觉可以自己解决事件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到场所有警校生均被警方警告,总之几张检讨逃不开,而带头的降谷零五人更是差点被要写的检讨淹没。

  甚至他们将要承包警校未来一个月的浴室打扫。

  当然,不止是他们,古矢玲同样获得浴室打扫这个惩罚。

  于是第二天晚上,吃完晚饭几人轻车熟路地来到浴室,而这时古矢玲已经握着拖把在浴室认真打扫。

  昨天没机会和古矢玲说上话,降谷零上前握住古矢玲手中的木柄,直视那双黑瞳。

  “君度,”因为关系拉近,降谷零再次喊出这个称呼,“你手受伤了。”

  他看向古矢玲缠着绷带的右手。

  虽然没有看见,但降谷零也从松田阵平那里听说了古矢玲昨天的壮举。

  古矢玲右手上移握住降谷零手腕,似乎是想拉开他,但又觉得不礼貌所以只能僵持在那。

  “我没事,打扫卫生不会影响我的伤口愈合,”他声音听上去有点哑,“零,不用担心我。”

  降谷零没有移开手就这么固执地看着他。

  【主人……】

  可能是提醒太多次,智脑都出现卡顿。

  古矢玲放开手,但左手依旧握住木柄,嘴角挂着不变的笑意,可就是能让人感觉到他的心情比平时更加愉悦。

  见降谷零还想说什么,他上前一步靠近降谷零,轻拍他的肩膀,“我可是医生,我心里有数。”

  “那么请问有数的医生先生,为什么你会那么冲动导致受伤。”松田阵平从降谷零身后探出头,手肘搭在降谷零肩上。

  古矢玲低头,掩盖住自己难以克制的厌恶。

  这里的人都过于敏锐,他不能溢出一丝杀意,他右手紧握,疼痛让他稍稍冷静下来。

  他抬头推了下眼镜,“松田,昨天的服装很适合你。”

  “噗。”

  没憋住,萩原研二直接笑出声,然后收获自家幼驯染怨念的一瞥。

  诸伏景光嘴角不断上扬,“好了zero,既然古矢老师都那么说了,就让他好好完成他的惩罚吧。”

  降谷零眨了下眼睛,忽然松开木柄,而就在一旁同样收到诸伏景光的暗示,伊达航猛地从松懈下来的古矢玲手里抢到拖把。

  古矢玲盯着空荡荡的手无奈,“请不要欺负柔弱的老师。”

  伊达航叼着一根牙签爽朗地笑着,“我们这叫尊师重道。”

  既然拖把都被抢走,古矢玲举起双手乖乖退到一边,不过在路过降谷零时,他像是发泄似得轻揉了一把那头柔软的金发。

  “小朋友,先过来医务室一趟。”

  降谷零不解,刚想问为什么,却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的手。

  手心微红有点破皮,因为多次浸水,还泛着刺痛,但这点痛意比蚊子叮咬也大不到哪去。

  他才想起来因为昨天利用鞋带摩擦解开扣索,手掌轻微磨损,但他根本没觉得这有什么。

  道场训练都比这受伤严重。

  没想到古矢玲会注意到这一点,降谷零在他和诸伏景光共同的微笑攻击下,没有拒绝,他把手上的拖把递给诸伏景光,跟着古矢玲离开浴室。

  看着两人离开,萩原研二惊奇地凑到诸伏景光身边,“小诸伏你不觉得你家幼驯染快被抢走了吗?”

  诸伏景光抱着两把拖把,毫不在意自家被拐走的幼驯染。

  “我很高兴有人能帮我解决zero不关心自己的问题。”

  萩原研二故作夸张地叹气,“真好,我家小阵平什么时候才能多出一位男妈妈,这样的话hagi我就能轻松不少了。”

  “hagi,”松田阵平出现在萩原研二背后,阴恻恻地笑了下,“你刚刚说了什么?”

  萩原研二放开诸伏景光,握住拖把目不斜视地开始拖地,“嗯,浴室真脏。”

  诸伏景光眯着眼笑道,“萩原说他想给小阵平找新的监护人。”

  “小诸伏!”萩原研二捂住心口,一脸被背叛的表情。

  松田阵平活动双手,步步紧逼萩原研二,“hagi,我怎么不记得我需要什么监护人。”

  “哇偶,小阵平,不要用那张帅脸摆出这么凶的表情,真浪费。”

  “hagi!”

  另一边古矢玲小心翼翼处理好降谷零手心处的挫伤,他收起棉签,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

  他知道降谷零不可能好好养伤,等会一定会继续去浴室打扫。

  所以他没有劝说,只是告诉降谷零,“零,下次再瞒着自己的伤势,我不介意用之前给松田用的药水来给你上药。”

  降谷零睁大眼睛,“上次果然是故意的。”

  显然他依旧没把这点伤口当回事。

  不过被金发幼猫可爱的下垂眼萌到,古矢玲差点没克制住内心的冲动。

  他轻抬眼镜,轻笑一声,食指竖在唇前。

  “嘘,这是个秘密,谁让他揍了我最喜欢的小朋友。”

  又是这样哄小孩的口吻,但不知是不是因为时不时会听到古矢玲用小朋友调侃他,降谷零并没有对这个称呼有太大反应。

  只是觉得耳朵有点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