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失去了自己唯一的朋友◎

  “考试结束,把羽毛笔放下。”讲台上的斯普劳特教授高声命令,一边毫不容情地挥动魔杖,将一张张答题纸从飞速滑动的笔尖下收走。

  教室里一时充斥着叹气、哀嚎和兴奋的欢呼。

  “放假啦!”

  一个学生高高抛起自己的笔袋,然后落到另一个学生的头上,引来了一番嬉笑打闹。

  “你考得怎么样?”一个扎着马尾的棕肤女生走到正在收拾桌面的卡罗尔边上,没等她回答就懊丧地摆摆手,“算了,是我白问,草药课和魔药课都是你最拿手的,怎么也差不了。”

  “在帮你补习这件事上,我的努力甚至超过自己复习,如果你还是不能及格,明年就不要再找我了。”卡罗尔拎起书包甩在肩上,漫不经心地对室友安妮塔说,“不过反正你的父母一直以为考试成绩的P是perfect的意思,说不定你拿五个P回去,他们还会为你骄傲呢。”

  安妮塔恼羞成怒,用力在卡罗尔的肩上捣了一拳。

  两人走出教室时,安妮塔已经完全把考试成绩抛到了脑后,开始畅享愉快的假期生活,卡罗尔半听不听,在安妮塔提出邀约时慢半拍地摇头拒绝。

  “我要陪家人。”她说。

  “只是一两天嘛,我很希望你能来参加我的生日派对。”安妮塔拖长了声音撒娇。

  对上安妮塔期待的表情,卡罗尔犹豫了一下。

  安妮塔是她在霍格沃茨唯一的朋友,也可以说是她这么多年来唯一的朋友,她当然想陪安妮塔一起过生日,但想到上次复活节假期回去时阿莎丽姨婆一声急过一声的咳嗽和喘息,她还是摇头。

  “抱歉,我会给你寄生日礼物的。”卡罗尔诚恳地说。

  安妮塔不高兴地收回手,半赌气地说:“好吧,随便你。”

  卡罗尔张口想要解释,但说起阿莎丽姨婆就不免要解释自己的家庭状况,想也知道安妮塔肯定会露出抱歉的表情,说一些宽慰的话,而她自然也要将尴尬的气氛抹平,表现一下自己的坚强和豁达。

  卡罗尔不想走这个流程。

  她既厌烦言不由衷,又不习惯和别人倾诉自己的感情。

  迟疑了两秒,走到门厅的她们面前忽然涌出一群学生,安妮塔的注意力一下子转移,望着从礼堂里走出的高年级学生兴奋道:“你看,是五年级的,他们今天也结束了O.W.L.考试的最后一门。”

  卡罗尔松了口气,顺着她的话说:“是吗?”

  安妮塔目光追着离开的五年级考生,自言自语般地说:“不知道今年的O.W.L.考试难不难。”

  卡罗尔露出惊讶的表情,“你复习的时候都没担心过今年的期末考试难不难。”

  安妮塔眨了眨眼睛,笑嘻嘻地对她做了个鬼脸。

  经过楼梯口,卡罗尔想回宿舍休息,安妮塔拖着她要去外面转一转放松一下,卡罗尔不愿意再拒绝她,顺从地一起走出城堡。

  外面天气很好,阳光跳跃在山坡的草尖上,微风掠过,带来一阵金链花的淡淡香气,空气里浮动着慵懒而欢快的细碎笑声。

  安妮塔挽着卡罗尔慢慢地走着,卡罗尔心里还想着阿莎丽,没怎么留意她们的行进路线,等她在安妮塔的拉扯下回过神来时,她们已经到了湖边,附近有一群女生,正脱了鞋袜踩水玩。

  安妮塔也坐了下来,特别用心地理了理袍子的褶皱,“今天有点热,是不是?”她面色微红,用手扇着风,似乎在犹豫要不要也把脚浸到水里。

  “还好吧。”卡罗尔没觉得热,倒觉得安妮塔的表情有些奇怪,“你眼睛瞄来瞄去看什么呢?”

  “哦,我……我看到山姆了。”安妮塔语气夸张地往边上一指。

  卡罗尔没有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仿佛她说的不是自己刚分手不久的前男友,事不关己地说:“都是一个学院的,你哪天不看到他?”

  安妮塔讪讪地垂下手,又难忍好奇地问:“你到底为什么和他分手啊?”

  “我记得回答过你了——没感觉,就分手了。”

  “可是,山姆长得很帅啊,魁地奇也打得很好,不止我们学院,好多女生都喜欢他。”

  “可能长得帅和擅长魁地奇这两项大众公认的优点,对我都不能产生吸引力吧。”卡罗尔拔了根草绕在指间,语气淡淡。

  安妮塔费解地皱了下鼻子,“照你说的,那你一开始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

  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

  其实卡罗尔在山姆表白的时候就想也不想地拒绝了,但山姆说“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我们不合适”时,她想了想,觉得好像是这个道理。而且卡罗尔之前没谈过恋爱,对这事并不是全无好奇,并且山姆这人也不让她讨厌,她就决定尝试一下。

  接下来,就是恋人之间约定俗成的牵手、拥抱、接吻。

  卡罗尔不能说自己没有在这期间得到过快乐,被一个满心诚挚的人用热烈而深情的目光注视,很容易让人感到一种飘然微醺的愉悦和享受。

  但是,他无法让她心动。

  山姆是广义上的纯血,他母亲的父母都是巫师,父亲是麻瓜出生的巫师,他一直生活在魔法界,对巫师口中的“麻瓜”一如所有巫师那样,还不如对自家院子里的地精了解。他对麻瓜很友善,但没有兴趣深入了解。

  “麻瓜挺有趣的。”在卡罗尔偶尔提及自己进入霍格沃茨前的事时,山姆带着一种感到新鲜的语气说,“我小时候去见祖父母时,不管我说什么,他们总是一惊一乍的。”

  在魔法界里大多数都是像山姆这样的人,他们当然不讨厌麻瓜,他们只是觉得自己和麻瓜不属于同个世界,甚至不是相同等级的族群。比较起来,他们或许更愿意接受地精是他们的同类。

  魔法的世界里,是否具备魔法元素才是衡量一种生物的价值的最低标准。

  一旦想到阿莎丽也会被巫师们用傲慢的态度划分到“有趣玩意”的类目里,卡罗尔就难以控制地对所有巫师,以及魔法界,都产生厌恶感。

  除了最根本的价值观念上的分歧,就个人魅力方面,至少在卡罗尔这里,她要给山姆打P。

  他擅长魁地奇,却并不热衷于钻研提升自己的技术,成绩不差,但只是应付考试。他既没有愿意持续且专注地投入精力的爱好,也不具备略有深度的思想,哪怕《预言家日报》首页版面上刊载着食死徒最新的恶行和受害者的惨况,他也只会空泛地感慨两句,然后迅速后翻两页,为自己猜中上期谜语的谜底而感到得意。

  这个人太平庸无趣了。

  卡罗尔迅速对这段大胆尝试的恋情感到了厌倦,尽管这个高高大大的男孩在她面前几乎要哭出来,她也无比冷酷地提出了分手。

  此时距他们开始谈恋爱还不到两个月。

  而在他们分手后,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卡罗尔性格轻佻,喜欢玩弄感情的渣女名声不胫而走,配合上她艳丽的外表和不怎么随和的脾气,可信度倍增,很快就成了学校内的共识,使她本来就不太好的人缘更加跌至谷底,

  卡罗尔:“……”

  行吧。

  反正她来霍格沃茨也不是为了交朋友的。

  由于这段感情历程牵涉到了另一位当事者的隐私,卡罗尔又在纠结要怎么回答安妮塔的问题,安妮塔却突然“啊”地低呼了一声,脸转向了她的余光一直在瞄着的方向。

  卡罗尔也看了过去,恰好看到不远处的山毛榉下,一个人举着魔杖对另一个人喊出咒语。

  “除你武器!”

  一根黑色的魔杖迎着太阳飞了起来,跌进了卡罗尔脚边的草丛里。

  被打落魔杖的人转身朝卡罗尔的方向扑过来,卡罗尔能清晰地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眉心打结般地挤在一起,两腮咬得死紧,黏腻的发帘贴在脸上,下面半遮半掩着一双有些张惶,满是憎恨,又迸发出强烈不甘和抗争的黑色眼睛。

  然而,他没能捡回自己的魔杖,就被树下另一个人的“障碍重重”给击倒了,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哼。

  身边的安妮塔小声地抽气,她站起身,似乎忘了旁边的卡罗尔,随着周围看热闹的人一起聚拢了过去。

  卡罗尔以为安妮塔在担心被攻击的人,顺着安妮塔的目光却看到了另一个被她牢牢锁定的男生。

  他正在把玩自己魔杖,懒洋洋地俯视着躺在地上不断挣扎的人,英俊的脸上露出了轻蔑的、戏弄的、得意洋洋的微笑,像是个对开膛破肚感到满足的屠夫,充满了残忍而不自知的冷酷。

  卡罗尔认得他。

  西里斯·布莱克。

  在布莱克旁边站着的人自然是詹姆·波特。

  他们俩都拿魔杖对着在地上艰难挣扎的人,以一种刻意放慢的悠闲步伐步步逼近。

  卡罗尔记得地上那人的脸,是个斯莱特林,但她不知道他的名字。因为她之前偶尔遇到像今天这样的场面时,从周围人议论中听到的,都是“鼻涕精”这个充满侮辱性的代称。

  “又来了。”

  “怎么还是他。”

  “他们对他‘情有独钟’呗。”

  “……”

  憋着笑的低语从四面传进了卡罗尔的耳朵,使她的眉心越压越低。

  不远处,波特和布莱克好整以暇地站着,一唱一和地用最刻薄的话羞辱着被他们“情有独钟”的人的自尊。他们相貌出众,气质风度都是绝佳,即便两根魔杖同时指着无法反抗的人,看上去都赏心悦目。

  而被魔法无形禁锢了的那人,明明没有挣脱的可能,仍然在地上奋力扭动着。他的头上脸上都沾满了草屑尘土,过于突兀的鼻子因为喘息而在苍白的、瘦削的脸上剧烈翕动着鼻翼。他目眦欲裂,表情凶狠,低吼着粗鲁的脏话和徒劳的恶咒以表示自己绝不隐忍的反抗,显露出一种狰狞的、不太雅观的丑态。

  随即,他就为自己的不识相付出了代价。波特对他用了“清理一新”,粉红色的泡沫从他嘴里源源不断地涌出,使他完全无法呼吸,先前惨白的脸憋得涨红。

  像一条搁浅的鱼,他快窒息了——

  卡罗尔手指微动,往前踏了一步。

  “放开他!”

  卡罗尔看向对面,从湖的另一边走过来一个红发碧眼的漂亮女生,表情和语气里都是愠怒和不快。

  女生的到来使得接下来的争执走向了争风吃醋的发展,卡罗尔没心情再围观,看了看一直盯着布莱克的安妮塔,又看了眼正一边呕吐一边往她的方向爬过来找自己魔杖的男生,她嘴唇微抿,转身准备静静离开。

  就在这一瞬间——

  “哎呀!”

  卡罗尔回过头,发现终于取回自己魔杖的人背对着她,他还没平复呼吸,看起来十分孱弱的脊背如濒死的猫一样耸动着,而对面的波特脸上出现了一道不浅的伤口,血淌了下来,看起来十分吓人。

  无声的切割咒?

  卡罗尔愣了一下。

  这个咒语是她最擅长的——因为她真的很讨厌用刀切割某些魔药材料时的手感——所以她一下子就辨认出来。

  大概是无法忍受自己在心仪的女生面前丢脸,波特脸上露出了被激怒的抓狂表情。

  他举起了魔杖,卡罗尔看到背对着她的男生动了动,似乎想躲开,但僵硬的身体和急促的呼吸限制了他,他只是晃了晃,就在一道闪光后被倒吊了起来。

  ——倒挂金钟,最近在学校里很流行的一个咒语,虽然是无声咒,却不难学,不知道是谁发明出来的。

  长袍下滑盖住了他的脸,露出了两条皮绷骨的惨白双腿和——内裤。

  卡罗尔迅速别开了脸。

  周围响起哄笑和喝彩,女生们惊呼起来,抱怨着转身,男生们挑眉挤眼,互相交换某种不言自明的低俗眼神。卡罗尔看到安妮塔不太赞同地皱眉,却还是在望向开怀大笑的布莱克时忍俊不禁地露出了微微的笑意。

  卡罗尔觉得仿佛有人对她也用了清理一新,无形的泡沫从她的肺叶里冒出来,令她胸口发紧,难以呼吸。

  “把他放下来!”红发女生慢了一拍地喊。

  “当然可以。”波特用施恩的口吻说。

  倒吊着的人摔在了地上,像是从滚烫的火焰里逃命一般,狼狈地从缠在一块的长袍中挣扎出来,他毫不犹豫地再次举起魔杖,然而等待他的是布莱克早有准备的石化咒。

  他僵硬地倒在地上,仰面朝天的脸上凝固着羞愤欲死的屈辱表情。

  卡罗尔闭上眼睛,深深地吸气。

  太恶心了。不管是高高在上的施暴者还是不为所动的围观者,都太恶心了。

  耳边的争执声还在继续。

  “放开他!”

  “哎,伊万斯,别逼着我对你施恶咒啊。”

  “那就给他解开咒语!”

  波特叹了口气,里面有一种刻意强调的纵容意味,仿佛在调情般地说:“我能拿你怎么办呢?”

  他慢吞吞地念出破解咒,依旧是那种调情的语气,斜觑着旁边的女生说:“算你走运,伊万斯在这里,鼻涕精——”

  “我用不着她这种臭烘烘的小泥巴种来帮忙!”

  这是一声歇斯底里的,几乎撕裂了嗓子的吼叫。

  卡罗尔知道“泥巴种”这个侮辱性的蔑称,作为麻瓜出身的巫师,她也在和斯莱特林学院一起上课时被人小声地骂过。

  她当时的反应是用魔杖控制着椅子把那人砸得头破血流,满教室逃窜。

  对待言语和行动的欺侮,打回去是卡罗尔习惯性的礼貌,但她心里其实毫无波动。

  人只有在接受并认可了所处环境对阶层的定义和评判时,才会为了将其划分进低层群体的某种代称感到羞耻和愤怒。卡罗尔连魔法界都不放在眼里,又怎么会在乎自己在魔法界里被自诩为纯血的人怎么看待。

  就像一个南瓜突然开口说:“离我远点,该死的人类。”

  卡罗尔难道还会跟个南瓜生气?她只会觉得,这南瓜真不懂礼貌,不如榨汁喝了吧。

  更何况,刚刚喊出“泥巴种”这个词的人并不是在刻意攻击谁,可以说,他现在已经失去了这种需要目的性的能力,卡罗尔能够清楚地看到他脸上的绝望,在经过接连施加在他生理上、心理上以及人格上的残酷羞辱后,他已经崩溃了。

  他在自保,他在求救。

  然而当事的女生并没有卡罗尔从小锤炼出来的强大心理素质,以及身为局外人的清醒,她面色微变,显然无法接受朋友对自己的背刺,这使她所有的维护行为都成了自作多情的笑话。

  她把两个男生都大骂了一通,负气跑了。

  波特垂头丧气的像被踹了一脚的狗,环顾了一圈看笑话的人群,他把迁怒的目光再次落在了让他丢脸的始作俑者身上。

  一道闪光过后,那人又被头朝下地吊了起来。

  “谁想看看我把鼻涕精的内裤脱下来?”波特满怀恶意地说。

  他举着魔杖慢慢走过去,吊在空中的人像蜘蛛网上的飞虫一样徒劳无力地翻动身体。

  “詹姆……”卢平终于从后面走了出来,试图出言劝阻。

  可他话没说完,面前的波特就头脚翻转,惊慌地叫了一声后,波特也被挂到了天上。

  同样的,他的长袍外翻,露出了腿和内裤。

  “是谁?”抱胸看好戏的布莱克豁然转身,举着魔杖在人群中搜寻,然而不等他找到嫌疑人,下一秒,他也步上了自己好兄弟的后尘,两人并排挂在了一起。

  “弗洛加特?”卢平发现了举着魔杖的人,一脸错愕。

  卡罗尔却没给他反应的时间,魔杖对准了他:“速速禁锢。”

  卢平的魔杖从他手中脱手,他不受控制地趴伏在地上,双手被无形的镣铐绑缚在了身后。

  最后,卡罗尔看了一眼惊慌失色的彼得,对他微微一笑。

  彼得松了口气,以为自己被放过了,他刚想偷偷去摸怀里的魔杖,眼前一花,人也出现在了天上,和旁边的布莱克脸对脸。

  倒挂金钟真是个简单好用的无声咒,卡罗尔心想,发明它的人一定是个天才。

  “弗洛加特,你干什么!”波特努力拉开盖在脸上的长袍,想挡住自己的下半身,然而这个动作太考验柔韧度,使他看起来像只在油锅里弓起来的虾。

  “你什么意思?快放我们下来!”布莱克的通红的脸在倒挂着的时候也看不出英俊了,只能看到扭曲。

  “卡罗尔!”

  “别阻止我,安妮塔。”卡罗尔没有回头,并用眼神逼退了其他想要上前的格兰芬多学院的人。

  她走到并排挂着的三颗倒悬人头前,完全没有直面三双白花花的大腿的羞窘,不紧不慢地说:“我想要干什么?我想帮你们的忙,干你们想干的事呀。”

  “你在说什么?”

  波特和布莱克快疯了,佩德鲁的情绪倒还算稳定,缩在那里假装自己不存在。

  “这有什么好装作听不懂呢?”卡罗尔摆出不解的表情,“我知道,你们男生不仅在乎自己内裤下的玩意,也很在乎别人内裤下的玩意,总想和所有同性比个大小高低,你们大概是对自己没什么自信,所以才只能用这种方式确定自己的尺寸和其他人的有没有差距吧。”

  卡罗尔用同情且理解的口吻说:“别不好意思,趁这个机会,大家一起帮你们比鉴一下——正好我也挺想知道,两位风云之星,袍子下面的资本是不是和你们的漂亮脸蛋一样雄厚。”

  周围响起了窃窃的笑声,原本想制止的人也起了看热闹的心,毕竟掠夺者戏弄别人的场景经常能看到,他们丢脸露丑的机会可不多。

  “弗洛加特,你最好现在放我们下来,否则你会后悔的,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波特和布莱克用最凶狠的语气恐吓着。

  卡罗尔面露迟疑,“要是你们‘好兄弟’的形状外形有碍观瞻,污染了我的眼睛,我确实会感到后悔的。”她思索了片刻,“那就不□□了,反正就这么看也能很直观地看出来大小。”

  卡罗尔先走到佩德鲁的正对面,抬头看了看,很快摇头,“这个果然不行,一胖就短看来是前人总结的经验之谈。”

  佩德鲁没有把袍子从脸上掀开,此时一动不动地悬挂在那,像挂在梁下的风干咸肉,看不到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他连胖乎乎的肚腩都浮现出了红色。

  在所有人兴致盎然的目光中,卡罗尔又走到了布莱克的面前。她迎着布莱克最恶毒的恶咒般的视线,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番。

  “布莱克穿的是黑色的针织平角内裤,非常轻薄柔软,看起来体感舒适,价格不菲啊。我有点好奇,听说你和家里闹翻了,不知道你的内裤是家里准备的还是自己买的?或者,是你的好兄弟友情提供?那你们真可算得上穿同一条内裤的交情了。”

  “你——闭——嘴!”布莱克几乎咬碎了牙齿。

  卡罗尔当然不可能闭嘴,继续说:“至于这条内裤兜着的东西,让我估摸一下,长度大概是三又二分之一英寸,宽度大概是一英寸多点,这在你们男生里算是什么等级的规格?偏小,适中,还是偏大?”

  “太小了!”人群里有男生大喊。

  卡罗尔瞥了一眼过去,大概是个斯莱特林,那可信度估计不高。但她反而作出信服的样子,点点头,“来自男生的判断应该是比较公允的,女生们可要注意一下了。”

  布莱克双目充血,恶狠狠地盯着卡罗尔,像是要用目光把她生吞活剥。

  卡罗尔不为所动地走向下一个,抬头就轻轻“呀”了一声,“波特的内裤居然是三角的,颜色是明亮的蓝色,看着很抢眼啊。相比起来,里面的东西就有些不够看了,还没有布莱克的大呢。听说魁地奇运动也会对男生产生不太好的影响?那我还是友善地建议你稍作权衡,看看是否值得这种牺牲吧。”

  波特垂着眼睛没看她,手指几乎在掌心里抠出血来。

  卡罗尔最后走到了另一边的那个人身边,装作认真打量,其实只是在他瘦得有些凹陷的腰腹上扫了两眼。

  “嗯,这位同学我不认识,虽然内裤有些旧了,但是!”她用惊叹的语气夸张地强调,“隔着宽松的内裤都能看出来,他是这几位参赛选手中最大的!毫无疑问,布莱克和波特输了,他赢了。”

  周围爆发出了笑声和稀稀拉拉的掌声,有斯莱特林的学生吹起了口哨,“干得漂亮,斯内普!”

  原来他叫斯内普。

  卡罗尔心里闪过这个念头,接着说:“所以说,男生穿什么内裤还是不重要,本钱如何才重要。有那个资本的话,穿蕾丝丁字裤都可以接受嘛。”

  卡罗尔笑了笑,“好了,结果已经出来了,你们想必对自己都有了更清醒的认知。布莱克,波特,我想你们应该不会因为不满意这个结果而报复我吧——不过鉴于你们的手段向来低级,也不是不可能。那我只能提前跟你们打声招呼,但凡你们谁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就会用上声音洪亮,大喊——性无能!”

  说完最后一个字,卡罗尔转身,围拢的人群中交织着各种各样的神情和目光,戏谑的,轻薄的,反感的,玩味的,钦佩的,似乎把她当作了什么畸变的异类观摩评判着。但她都不在乎,她只看到安妮塔双眼噙满了泪水,用难以置信又出离愤怒的眼神望着她。

  卡罗尔知道,她们三年的友情到此为止了。

  她失去了自己唯一的朋友。

  卡罗尔心里空荡荡的,说不上是难过还是失望。

  虽然在举起魔杖之前,她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局。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在心中构想了很久,但写出来并没有想象中的爽感。

  我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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