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二层主屋。
胡子拉碴的苏志新红着眼睛,右手哆嗦,巴巴过去把手机捡起来。
试着开机,碎了屏的手机没反应。
半夜三更的不好去找人修理,怒火中烧的苏志新只能按耐脾气等着。
要不是不知道臭小子的住的地,他连夜也得把人薅起来!
苏许醒来是第二天下午,没有被投喂的肚子咕咕叫着抗议。
苏许拿起手机要点外卖,开机后,想起来苏志新给他打过电话。
经过一晚上的辗转反侧,过度的痛苦刺激大脑开启保护装置。
那直击天灵盖的瞬间快感,暂时清空苏许的记忆,苏许飘飘欲仙。
苏许突然就悟了。
与其躺着接受命运的审判,不如奋起当祸害。
他这病又不是不能治!
有什么矫情的!
生活以重砸他,他就日了它!
操蛋。
对苏志新的事,苏许毫不关心,打开外卖平台,想着吃点什么好。
一点开算是油腻腻的食物,看的他直犯恶心。
烦人精又给他打电话。
手指不小心划错,接通。
“今天晚上你来家里一趟。”
苏许好心情问他:“干什么。”
苏志新停顿一会,想来没有想到一向软弱的儿子这么硬气地跟他说话。
“有事。”
“什么事,现在说。”
接二连三落他面子,一晚上没睡的苏志新气急:“让你回来就回来!”
苏许眼里平静无波,声音懒懒:“不去。”
“臭小子,你...”
“哎呀,怎么火气这么大呀,吓到我们家小许了。”
空期,继母打断苏志新,拿过手机。
“小许啊,我是妈妈。”
苏许还没有说话,继母立马夸张地带着哭腔说:“啊,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我错了,你不认我这个妈,没事,是我自作多情了。”
随即一副为他好的样子说:“陈姨就是觉得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找个人定下来了,就自作主张替你应下来一门亲。”
原来的苏许会气愤,现在可不会,他可是立志要当祸害。
“不需要。”
“陈姨找了门亲事很好,高门大户,乖啊,别闹脾气,回来把婚结了。”
“想都别想。”
“苏许!你要是肯乖乖结婚,我就把你妈妈的玉镯给你做嫁妆。”陈真哭着威胁。
苏志新温柔哄人的声音顺着电话线传过来。
苏许被牵动情绪,握紧的手指把牛仔裤攥出褶子,没想到啊没想到。
那明明是他妈妈的东西,在本子上写的很清楚,是他姥姥送给他妈妈的,他妈妈要把镯子留给他。
懂事后,他试着找过,十几年来从未找到。
他以为是自己的问题,也想过是妈妈突然又不想留给他,可是从来没有想过镯子会被继母拿走。
如今继母还用这枚镯子威胁他。
拿了别人的东西逼迫人家的儿子,苏许冷笑,他不介意去会会。
他松口:“好,我回去。”
电话那头的哭喊声停住,陈真欣喜地说:“好好好!那陈姨今天晚上亲自下厨。”
高门大户?苏许自嘲一笑。
没什么心情吃饭,随便喝了点冷水,洗把脸,出去工作。
请了两天假,该去干活赚钱养活自己。
还有三个月,人要吃饭。
得知自己有了脑癌,苏许的第一反应是大脑空白,随后无所谓。
倘若知道自己欠了别人五十万,努力努力能还清,他会去做。
但当他欠了别人一千万,一辈子不吃不喝的干活也还不清的时候,就该当祸害。
凭什么把自己的东西往外送,自己还得辛辛苦苦的攒家业。
生活本该如此,人没有活着的信念,看开就好,他觉得自己挺开朗乐观。
可总有人不知死活惹他,他舍不得去死让别人畅快。
凭什么委屈自己让他们开心。
地下酒吧灯光昏暗,调酒小哥吹一个流氓哨把人叫过来。
苏许靠着吧台拒绝他递过来的温水。
“说吧,别人塞你多少。”
调酒小哥无辜地说:“我是这样的人吗?”
“这杯倒了多少料。”
小哥给他一个眼色,示意他小心后面的人。
低声说:“来的是个高段位的,知道你只从我这喝温水,就把药下到水里。”
他嘿嘿一笑:“塞得也不多,小十万,回去后跟你平分。”
苏许倒掉水,对身后灼人的视线漠不关心。
“来的人都小有身份,你不怕得罪?”
小哥调着酒,轻佻地说:“那他们也得敢啊。”
酒吧虽小,幕后老板的来头可不小。
苏许无心劝他,去忙自己工作。
晚上九点,正是热闹,管事苦口婆心地说:“小苏啊,你也知道,干我们这行的,就是晚上人多,你这走了我这缺人啊。”
有多少人是奔着苏许来的,管事心里门清,给招财树放两天假都够心疼了,别提再让人早退。
今天晚上还有贵客,就指望着他去招待。南风团队
他手里,像苏许这样长相清秀,带着涉世未深蓬勃朝气感的人可不多,好好包装包装一定能卖个好价钱,也不枉他一直护着。
“这样吧,今天晚上给你三倍工资,你去包间看一个大客户,干完这单,给你带薪休假三天。”
事出反常必有妖。
苏许淡定地说:“我爸死了,急着回去下葬。”
“这...”管事面露为难。
“我爸就我这一个儿子,生前没有孝顺,死了总得有人照看着。”
管事看着面前渐渐被悲伤情绪环绕的青年欲言又止。
苏许低头,老老实实站那,带着哭腔说:“我是想好好工作,可是子欲养而亲不待!他到死我都没有让他过上好日子,你说我赚这么多钱有什么用!”
管事还有人性,被哭的心烦意乱,挥挥手让人滚蛋,眼神阴暗不明。
既然没有赚钱的念头,就没了利用的价值。
真的该考虑出手。
换好衣服,苏许戴着口罩走大道,这酒吧是不能再去。
他毫不怀疑这些人的恶意,反正赚的钱够他潇洒三个月。
他不稀罕被他那好父亲改的乱七八糟的公司,但他要让他的好父母狠狠地出一笔。
苏家小富小贵,但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在帝都排不上号。
苏家大厅里,苏志新焦急地不停张望,陈真拍拍他的手臂,安抚他说:“放心,煮到嘴的鸭子他飞不了。”
然后泫然欲泣:“我把你送给我的玉镯就这么给出去,真是心疼。”
苏志新把人搂怀里,语气不屑:“就一根破镯子,也你就觉得好。”
“拿下这项目,咱们明天就去店里,想要多少你说了算。”
陈真喜笑颜开,“哪敢好啊!我一定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让沈先生老丈人的脸上净是光!”
沈先生老丈人叫的苏志新心里舒坦,更加坚定了他卖儿子求富贵的决定。
就当是养了他这么多年,孝顺他老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