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刚才那人……”
她可都看见了,从没见宫主大人屈尊伺候过谁。
她八卦地挑眼往那房间看去。
薛鹤危险眯了眯眸,意识到情况不对,她连连缩回脖子。
“你很闲?”
“宫主说笑了,属下这不是想要关心关心我们未来的宫主夫人。”
“……”
“阿鹤,我衣服了?”
石花妖:“……”
薛鹤听这声音直牙痒,石花妖半捂着面,偷偷瞧了瞧她们宫主不太好看的脸色,颤颤巍巍地说道:“宫主,夫人她叫你了。”
薛鹤:“……”
要不是惊云最近不宜见血,他真恨不得立马杀掉某个多事的人。
风尘相左等右等不见人来,强撑着浴桶刚要起身,门突然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
“哎哟原来是位公子。”女人扭着曼妙身姿,娇赧地抛着媚眼,“小的是这酒楼老板娘,你叫人家花花就好。”
风尘相短暂震惊,随即笑了笑,不为失礼道:“额那个……”
“瞧这生得细皮嫩肉的,肯定很好吃。”
她说完毫不客气伸出手,风尘相还没反应过来,见她被身后走来的人一把拎开。
薛鹤将人随手丢下一边,石花妖被挡去视线,皱着脸“切”了一声不情不愿地撇撇嘴。
“你先出去,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任何人靠近这里。”薛鹤斜眼睨她。
“啊这……”
石花妖一脸吃惊,不敢置信地看着说话的人,这种话从她们万年老寒脸的宫主嘴里说出来,怎么有点……很霸道的意思。
风尘相和她一样的表情,这话怎么听着怪别扭的。
石花妖很快回过神,连连轻笑应了声是,退出去还不忘贴心为两人关上门。
薛鹤敛眸掩去眼底神色,冷冷看着他,“为什么让她碰你。”
风尘相一脸无辜,“阿鹤可别冤枉人,我这腿,就算想躲也有心无力啊。”
男人瞳孔微沉,沉默半日方蹲下身,伸手狠狠钳住他的下颌,嗓音喑哑克制,“收起你那些如意算盘,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风尘相懒散的声调似笑非笑,尾音拉长带着一丝无奈,“阿鹤又开始胡言乱语了,我能有什么花花肠子,说到底还是你不相信我。”他难得有些怒意,转过脸没去看薛鹤的脸。
薛鹤盯着他那白皙无暇,滚落晶莹水珠的后背微微一愣,脸色沉了些许。
“薛鹤你……”
他将人从水里一把捞起抱进怀里。
“你大可爬回床上,我也好奇,你爬起来应该比你这张嘴还厉害。”
“你……”
薛鹤将人随手丢在床上,起身走到一旁将衣服丢给他。
风尘相胳膊硌得生痛,紧咬着牙,撑着上半身努力想要坐稳。门外传来小二的敲门声,男人不悦地拧眉看了看床上的人,错开他的视线,转身出去开门。
风尘相视线看似无意的掠过他背影,右手轻轻揉着自己有些难受的胳膊。
小二给两人换了水,早些便注意到这客房有位公子腿脚不便,便多问了句,可否需要把晚饭送房间来。
“不用。”
薛鹤居高临下,一脸不耐地窥了他眼。
“小二哥等等。”
风尘相连忙喊住他,双手系着内衫,朝他点头浅笑了下,“我这腿脚多有不便,这地刚到也不太熟,还麻烦小二哥帮我个忙。”
这一幕像极了两人挤眉弄眼。
薛鹤寒目微眯,视线凝在他那俊美无俦的脸静默不言。
风尘相抬头正见男人背身走出门,淡色的唇微动了下,偏开视线,控制不住的眉梢挑动,笑出声来。
薛鹤离开片刻,很快折了回来,手里端着一盅煲正冒热气的鸡汤。风尘相神情慵懒闲适躺床榻上,不动声色地微眯眼眸,眼睛里含着满满笑意。
男人绷着脸盛出一碗热汤,“喝吧。”
硬巴巴的一句喝吧,风尘相有种自己被人当狗喂的错觉,或许不是错觉,如果这个人是薛鹤的话。
他伸手接过瓷碗,看着里面的东西心中一凛。
两人视线撞在一起,薛鹤眼睑忽颤了下,风尘相神色从容,唇角微扬,淡抿唇瓣语笑盈盈道:“千年人参,阿鹤可真大方。”
薛鹤冷脸别过视线:“别嘴贫,这就算是报答你之前那白面馒头的恩情了。”
风尘相面庞微微抽搐,哆嗦着唇笑得很是牵强。
“好好休息。”薛鹤难得多说一句,“我有事得出去一趟。”
风尘相心头微怔,毕竟这人可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
他捧过瓷碗,低头轻轻吹了吹,看着碗中漾起层层涟漪的鸡汤,漫不经心说了句行。
薛鹤深邃的眸凝望着他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垂眸半晌,似乎在犹豫什么,最后还是选择转身离去。
待人离开后,风尘相缓缓抬头看向他离去的方向,款款勾唇露出一抹轻笑。
“公子居然把薛鹤留在身边。”
折木本无意撞到这场景,从窗外一个利索翻身进来。
不过薛鹤这人警惕之心怎会变得如此松懈,难不成公子口中所说,中了寒冰蛊的就是薛鹤。
风尘相一眼就看穿了他在想些什么。
“留下他自有我的考虑。”他放下手中的碗,抬头看向来人,见人难得没冷着脸,还不忘调侃他,“怎么,三七受罚,你好像挺高兴。”
折木反应难得迟钝,挠了挠后脑勺,显得有些不自在,“让公子笑话了,三七护主不力,受罚是应当的。”
风尘相一个“哦”字巧妙地绕了个弯,转而笑问,“你真这么想?”
折木闻言一愣,扬声铿锵回了句是。
他但笑不语。
就嘴硬吧!
风尘相放下手中的碗,转回正题,突然开口说,“明日武林大会,注定不会太平。”
折木毅然道:“只需公子一声命令,属下这就去把它给偷回来。”
“……”
是该说他勇敢,还是愚蠢。
风尘相轻声开口:“这南烛草哪有这么容易拿,更何况现在四大门派的人都在盯着。”
“那明日的武林大会,就让属下上去。”
风尘相静静看了他半晌,毫无逻辑地问了句,“你最近在照顾三七吧。”
折木不解,“公子何出此言。”
因为这说话不过脑的事,是三七的做派。
他委婉说,“你身份特殊,更何况这武林大会最忌讳的就是朝廷干预。我身份的事,到时候自然藏不住,怕是没机会。”
折木会意,“那公子要我怎么做?”
“我写封信,你想办法把它送到左池手里。”他笑意不抵眼底,唇角不着痕迹地划过一丝狡黠,“既然明着不行,那就只能另寻其路了。”
“折木领命。”
轮椅上面如冠玉的男人嘴角噙笑,高挺笔直的鼻梁反衬着他邪魅的脸庞,五官俊美,眸中透出一丝玩味和算计着的狡黠。
“还有一事,去帮我查查冀州城外那些人到底什么来路。”
“属下遵命。”
——
薛鹤回来晚,推门进去时,床上的人睡得正熟。他轻轻走到床边,看着床上毫无防备的人,眼底神色不由跟着变得柔软。
难不成真是自己多疑了。
或许他见那人,是有什么别的事。
明日便是武林大会,他现在受伤未愈,若是公然出现,定会被有心人指为挑衅武林。
到时若想脱身,肯定会拖累风尘相,床上的人朦胧睁开眼,就见床边杵着的木头一动不动。
“阿鹤大半夜不睡觉来我房间,会让人误以为我们俩有染的。”风尘相不知何时已经醒了。
薛鹤拧眉,突然不太想关心这人死活。
“我遇见左池了。”他说。
风尘相面上难掩吃惊,怔了下,浅浅笑出声来,不以为然道:“左池早几日便到了冀州,遇见是早晚的事。”
见男人不说话,他微撑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侧空位,“阿鹤要不一起,长夜漫漫,一个人睡多无聊啊。”
薛鹤见他一脸殷勤,踟蹰再三,还是没忍住问:“你今天可见了谁?”
风尘相眼皮猛地一跳,猜他应该是知道了自己今天见过折木的事,稳住声毫无破绽道:“母亲这两日身体欠佳,托人给我带了封信。”
说罢从睡枕下拿出一封拆过的信。
薛鹤没接,只是静静定眼看他片刻,转身拂手走了出去。
风尘相望着男人背影虚叹口气,一边紫檀木桌上的圆形端砚墨色正浓。好在自己早有准备,不然今日这事,薛鹤定会多疑。
他知道以薛鹤的性子,就算怀疑也不可能会真看,所以这也只是一个空信封,里面压根什么也没有。
薛鹤站在屋外,听着房间里逐渐安静下来,心里原本绷紧某处也随之归于宁静。
果然还是自己多虑了吗?
龙生九子,况且各有不同。
风尘相虽说也是凤凰城出来的人,却也不一定就如自己想的那般。他悬着的某处突然得了释然,隔了一扇门,侧过身凝眸望向房间。
满天星斗,陷进黑沉如斯的长夜,狭长皎洁的光束照在长廊尽头。他背手负立在黑夜里,矜贵冷漠,一双漆黑的眸映入那辉月散落的月华。
“风尘相,你最好不要骗我。”
他最讨厌的,就是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