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车库。

  陆远站在贴着紫色哑光车膜的劳斯莱斯跟前,用力揉了揉肿痛的眼睛。

  这车还是是他出院的那天,沈墨送给他的。

  还好,也不是什么念想都没有,至少还有一辆车子。

  陆远苦涩一笑,拉开车门,点了根烟叼在嘴角,熟练地发动引擎。

  驶出小区。

  奔向宽阔的街道。

  晚上八点,漆黑的夜空,下着濛濛细雨,昏黄的路灯点亮了街道上熙熙攘攘的车辆。

  陆远打开雨刷器,漫无目的地在路面兜风。

  脑海里抑制不住地闪现他和沈墨过往的点点滴滴。

  越想越心悸,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铁锤,一下一下用力敲击。

  很疼,比他受过的任何皮肉伤都疼。

  陆远不得不承认,满腔的恨意还隐藏着对沈墨深沉的爱。

  即使沈墨清清楚楚地告诉他,这半年多都是在骗他,在利用他。

  还是控制不住地喜欢沈墨。

  很喜欢,很爱很爱……

  不知不觉,驶入了郊区。

  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郊区的车辆更加稀少,路面更加宽广,陆远猛踩油门,车速越来越快。

  恍惚间又回到了十七岁那年,刚接触赛车的时候。

  那时候还没有尝过爱情的苦的陆运,每天无忧无虑,整天和车队里的好友飙车。

  梦想拿世界冠军,扬名立万,让父亲高看自己一眼。

  想到这,他忽然决定,以后还是走赛车这条路,不回家继承家业。

  靠自己赚来的钱和地位,才会让沈墨真正觉得自己不是一事无成的败家子儿吧。

  到了前方十字路口,陆远将方向盘打满,准备来个漂移。

  迎面突然出现一辆摩托车,陆远瞪大眼睛,忙降车速,调转方向,光滑的油柏路满是雨水,车胎打滑。

  前方摩托车擦着车窗飞速驶过,陆远却控制不住地朝右侧的白杨树撞去。

  轰隆一声。

  车头稳稳地扎在白杨树,车子沿着路面的斜坡滚了一圈。

  一阵天旋地后,陆远被安全气囊和变形的车门卡在驾驶位,左手臂被挡风玻璃碎片扎进皮肉,手腕那处被一块菱形的玻璃贯穿。

  陆远痛得冷汗直流,屏住呼吸,试图挪动身体,右手去拉车门,拉了半天耗尽了仅存的力气,车门依旧纹丝不动。

  视线越来越模糊,头好晕好困好像睡。

  陆远用力咬了咬嘴角,让自己保持清醒,摸出裤袋里的手机,翻到沈墨的电话,满怀期待地拨了过去。

  他现在不想叫什么救护车,只想见见沈墨,让沈墨带他回家……

  电话盲音响了许久,传来冰凉的提示音。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您稍后再拨……”

  为什么要关机啊?

  沈墨,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我真的有这么差劲吗?在你眼里我真的是垃圾吗?

  丢弃了之后,再也不会多看一眼。

  我要是真的死了,你……会不会想我?

  不会吧,会觉得终于甩掉了我这个拖油瓶……

  陆远胸腔刺痛,喉咙腥甜,呕出一口血,溅在已经失去光亮的手机屏幕。

  心中最后一丝幻想破灭,陆远再也坚持不住,头无力地垂向方向盘,陷入一片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