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街道繁华,红灯笼高悬于顶,锦衣华服的小姐举着糖葫芦蹦蹦跳跳从面具摊穿过,少爷放下手中的糖炒栗子,追了过去。
人山人海,老幼妇孺其乐融融,金红光晕给世人镀上一层银边。
和那些穷乡僻壤不同,他们更有活力。
沈千灯放下马车的帘子,扶着谢余清的手下来。
“很热闹,逛一逛。”谢余清拉着沈千灯往前走。
沈千灯眼睛亮了些:“好耶!”喊出来后后悔不已,这与以往自己稳重的长辈形象不符合,沈千灯害怕挂不住面子。
沈千灯清了清嗓子:“行吧,师叔勉为其难陪你去喽。”
谢余清冷漠一笑,没有吭声。
“……”
冰山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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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市上有很多古色古香的美食,沈千灯吞咽了好几口,最后也没忍住挨个买了些。
二人身姿挺拔,气度非凡,在神都的回头率也是极高的。
二人肩并肩在桥上走,流水潺潺,嫩柳拂衣。
谢余清手中拎着两串糖葫芦,一袋糖炒栗子,以及各种各样的糕点,沈千灯嘴巴撑得鼓鼓的,像个小仓鼠。
二人一个温润如玉,一个冷如冰霜,几个小姑娘好奇的瞄他们,公子颜如玉,让人为之倾心。
沈千灯呛了一下,咳嗽起来,谢余清眉头紧蹙,拍了拍他后背:“又没有人和你抢,急什么。”
沈千灯摆了摆手:“给我口水。”
谢余清把水递过去,沈千灯大口大口灌。
“你不是说要辟谷,要修炼,要变强。”
沈千灯气鼓鼓的叉腰:“我现在可是金丹,谁要从头再来,当然是想办法恢复了。”
他把水扔给谢余清,冷道:“看你拿什么还怎么欺负我。”
谢余清冷冷清清,眼底划过狡猾:“你明明也很享受。”
沈千灯脚步不停,猛然想到了什么耳朵却红透了,他骂道:“你!我才没有!是你一直在…”
后面的话逐渐没了声音,谢余清能看见,沈千灯脸红透了,像个水蜜桃。
“哗啦哗啦——”
一道利落突兀的声音传来。
沈千灯扭头,方才看见一位姑娘从桥后掉了到湖中,狼狈不堪。
“怎么那么不小心。”沈千灯于心不忍,有点想下去救她,奈何他实在是不熟水性,恐怕要帮倒忙。
所以,他无辜的看了眼谢余清。
谢余清冷漠的不愿与他对视。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话虽然那么说,眼睛还在偷偷瞄沈千灯。
紧接着传来女子求救声。
“救命啊!救命!谁来救救我!”
一个年岁大约十三四岁的丫鬟跑过来,慌得眼泪要流出来。
“小姐,小姐!快来人啊,我家小姐掉水里了,谁能来救救她!”
“公子,救救我家小姐吧,天气那么冷,我家小姐会冻死的,求你了公子。”
那公子面如冠玉,身量修长,一身玄衣,长相阴柔,那公子不动如山。
“抱歉,姑娘,我有病在身。”
丫鬟芍药跌坐在地上,眼泪哗哗往下掉。
沈千灯叹了口气,大口呼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下水,伴随“扑——”的一声,溅起水花。
众人直接傻眼了,这是什么操作啊,怎么还有人主动往下跳啊,还嫌不够乱吗!
桥上和街道上躁动不安,芍药更是伤心欲绝,一口一个“快救救我家小姐。 ”
湖水冰冷,沈千灯打了个哆嗦,害怕的扑腾:“啊啊啊啊啊啊啊,谢余清快来救我啊!我要死了!”
谢余清把手中东西扔下,一跃而下,如鱼儿般灵敏,他游过去把沈千灯捞起来抱在怀里,冷冰冰的声音比湖水还冰:“你上赶着见阎王爷,动不动就往下跳。”
沈千灯自知理亏,服软道:“你不会救她,但是我知道你会救我。”
谢余清握紧他腰的手收紧,表情冷到极点:“你就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你就这样糟蹋自己,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沈千灯愣住,他光想着救人,没想那么多。
他支支吾吾,捏着谢余清的衣袖角:“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沈千灯还是有些害怕他。
谢余清没理沈千灯。
谢余清施了一个法术,把那女子从湖中拽出来,放在岸边。
芍药哭哭啼啼冲过去,扑在地上:“小姐,你…还好吧。”
那小姐襦裙湿透,发丝凌乱,湿答答地贴在身上,嘴唇苍白,看起来弱不禁风,可怜的很。
她咳嗽了两声,用手抹干净芍药脸上的泪水:“咳咳咳,芍药,别哭了,我没事。”
芍药眼泪止不住:“小姐,我这就去给你找神都最好的大夫!”
……
沈千灯见人没事,想着做好事不留名,正要走,便被那落水的姑娘叫住。
“二位公子请留步!我乃尚书府二小姐,名唤王妍然,多谢二位公子相救,能否请公子们光临寒舍,我想亲自答谢你们的救命之恩。”
王妍然气若游丝,沈千灯有些不忍心拒绝她。
沈千灯看了眼谢余清冷漠的脸,心咯噔了两下,干笑道:“不好意思,我有事在身,恐怕——”
沈千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道陌生的声音打断,那声音很邪气:“人家姑娘一片好意,可不要惹人家伤心。”
沈千灯扭头,正见一个阴柔俊秀的男子走过来,那男子眉眼间给沈千灯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倒是怜香惜玉。”沈千灯差一点翻白眼。
“那是自然。”说罢,抬手去扶王妍然的胳膊,王妍然实在是难受,没有驳公子的好意。
“多谢公子。”王妍然微微欠身,拉开距离。
那男子淡笑:“无妨,能扶你是在下的荣幸。”
王妍然久居深闺,初次听这种暧昧的话,害羞的脸红,表情不自然。
谢余清抓住沈千灯的胳膊,冷声道:“王小姐,带路吧。”
沈千灯没想到他会同意。
芍药扶着王小姐上了马车,那个口蜜腹剑的男子也找了个理由跟了上去 。谢余清则是把自己马车牵过来,让沈千灯坐。
沈府。
下人领沈千灯和谢余清去了偏厅等候,跟着一起来的还有那个阴柔男子,王妍然短暂失陪去换掉那身湿漉漉的衣服。
那襦裙贴着肌肤,不雅,若是让别人看见,王小姐的清誉怕是毁了。
也只有旁边那个男人不懂事,上人家小姐的马车。
沈千灯不满的瞪了眼身后的人。
谢余清则是看见沈千灯去看别的男人,心里不舒服,直接挡住沈千灯的视线。
沈千灯:“……”
沈千灯坐好,紧紧挨着谢余清,阴柔男子也落座,打开手中折扇:“好巧不巧,我们又见面了。”
沈千灯长相温润,眉骨柔软,看起来温柔细心,毫无杀伤力。
“你来王府干什么,我明明记得你救都不救王小姐,现在上赶着过来,是不是不太好。”沈千灯阴阳怪气道。
男子气定神闲的扇风:“在下病了,动不了。”
沈千灯见他面颊红润有光泽,可一点点病气没有。
“你哪里像个病人。”
沈千灯往谢余清方向凑,目光灼灼,眼尾还噙有泪水:“我比你像多了。”
谢余清余光瞥见沈千灯可怜巴巴的目光,冷漠的没有任何动作 。
他很生气,沈千灯从来不把自己当回事 ,从来都不在乎 ,自己会不会担忧他。
沈千灯见他亲爱的道侣没理他,故意低落的撒娇:“仙君~我好冷哦~”
谢余清:“……”这谁受得了!
谢余清身子僵硬,眸底染上复杂的情绪,他目光灼灼的看了眼沈千灯嫣红的嘴唇,喉结滚了滚。
沈千灯撒娇的时候声音是软的,眼睛亮晶晶的,就像个小勾子,让他忍不住想得到他。
分明是最单纯无辜的表情,却能激起他心底波涛汹涌的欲望。
沈千灯想勾死他么。
“好。”谢余清俯身,结实的手臂轻轻捞过沈千灯的细腰,把人稳稳捞到自己腿上坐好。
“暖和了。”谢余清声音冷冷清清。
沈千灯在外人面前和谢余清卿卿我我还是有点害羞,他红着脸,把脑袋窝在他肩膀上,任由谢余清的温度传给自己。
好热。
谢余清身体好烫。
他为什么和自己不一样。
沈千灯耳朵泛红。
“你身上好暖和。”沈千灯声音娇滴滴的,故意想讨好谢余清,让他别生气了。
沈千灯知道,谢余清还在生气。
阴柔男子咳嗽了两声:“你们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样不好吧!还有外人在场呢。”
谢余清一个眼刀杀过来,冷漠道:“滚。”
阴柔男子:“……”妈的。
沈千灯到底是脸皮薄,他锤了谢余清一下,从谢余清腿上跳下来,整理好道袍坐好。
“那什么,还没问公子姓甚名谁?”沈千灯表情不太自然,脸上的酡红还未消,“我怎么感觉在哪里见过你。”
阴柔男子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在下名唤文君,从未见过二位。”
沈千灯眼睛瞪大,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沈千灯才想起来,这位公子长得像文君姑娘。
话说,文君姑娘没和宋觉那小子一起?
“真巧,我认识一位姑娘名叫文君,你和她眉眼间有几分相似。”
这话说得跟闹着玩似的,不知道他会不会信。
“哦,她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文君冷不丁一耸肩。
“当真?”沈千灯吃惊。
“绝无虚言。”文君公子正经了些。
谢余清挑眉,冷清若嫡仙,他声音清若寒潭,凌冽动听,却在无形中震慑众人。
谢余清: “我看到也未必。”
文君:“……”
沈千灯刚想问什么,王小姐匆匆而来,说来也奇怪,王小姐每挪一步,妖气就重了一分。
妖气遮住了府中夜晚的繁星。
沈千灯袖子中的手攥紧,余光密切关注谢余清的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