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颠簸一路,沈千灯瞥了眼,正在赶马的少年,他的后背比自己要宽阔几分,沈千灯叹了口气:“师侄何苦跟着我受苦受难,一路上风餐露宿,哪有你御剑飞行快活。”
谢余清不以为意:“无妨,再过两个时辰便到了万剑宗山脚下。”
沈千灯在一路也有些无聊,他想了想,问:“哎哎,我们去山脚下逛逛,正好给师兄弟们买点小玩意当礼物。”
谢余清眉头轻挑,答应道:“好啊,不过——”
沈千灯一愣:“不过什么?”
谢余清眼珠子黑漆漆的,他轻轻的说:“我们一路相互照拂,虽比不过你们同年之情,想必师叔也会记挂我几分。”
沈千灯摇了摇头,哈哈笑道:“拐弯抹角的干什么?!我现在可是一分钱没有。就是给你买礼物,也是花的你的银子。师侄,想要什么不如自己去买。”
“我啊,买的东西不一定合你心意。”
谢余清眸子闪过复杂的情绪,片刻后,语气清冷还带着些许别的什么意味:“心意到了,即可。”
沈千灯:“你啊,真的变化好大。”
不过,沈千灯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这样多好。谢余清对他态度变好,说明这段时间对他的讨好起了效果,想到这,沈千灯心情舒畅,望着远方直冲云霄的高山,云雾缭绕的美极了,突然金光乍现,沈千灯仿佛看见自己光明的未来。
谢余清垂眸盯着他的侧脸,只见沈千灯光滑细腻的脸庞在金灿灿的阳光下,显得异常柔软和精致。
狭长微卷的睫毛、淡淡地薄唇、白皙如玉的皮肤,那颗琉璃般的眼眸满满的希翼,眼睫毛微敛,美好的就像是一副画。
谢余清看得有些失神儿,沈千灯突然转过头与谢余清四目相对,漂亮的眼中疑惑不解,沈千灯眨巴了几下眼睛。
阳光为沈千灯整个人镀上一层金黄的光晕,就连头发丝都显得温柔、柔软的要命,沈千灯盯着他看了半天,才后知后觉移开眼睛。
谢余清轻轻咳嗽,呼吸有些紊乱,欲盖弥彰:“快到了。”
沈千灯不明所以,突然从口中蹦出一句话:“你觉得我长得漂亮吗?!”
谢余清骤然瞪大眼睛,冷哼道:“你为什么这么问。”
沈千灯感觉到他语气不对劲,但还是如实回答:“因为我也认为我长得没点男子气概。”
沈千灯抬起细瘦的胳膊,拍了拍,苦恼不已:“细胳膊细腿,连点肌肉都没有,我自己都嫌丢人。”
说着说着,把浅绿色的袖子一撸,露出一截雪白纤细的胳膊,在谢余清面前晃了晃,叹气道:“是不是很细!来,你来摸摸,一点肉都没有,摸起来硌得慌!”
谢余清抬头睨了眼,他耳尖发烫,目光有些躲闪。
沈千灯的胳膊,特别白,特别好看。
沈千灯大大方方的把胳膊递给谢余清,另一只手戳了戳谢余清的肩膀,笑嘻嘻道:“摸摸看啊,谢余清。”
谢余清薄唇抿成一条细线,他有些强硬的抬手,在沈千灯温热的胳膊前停下,没有动,接触到的下一刻,谢余清就拿开了手。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烫了一下。触感细腻,还有些热。
沈千灯又想起来,谢余清这个少年有些清高,在内心偷偷嘲笑他,没见过世面,然后,捏了捏自己的胳膊,不太满意。
“谢余清你年纪轻轻,胳膊却比我结实,着实让你师叔我羡慕得很呢,给我看看的胳膊呗。”
谢余清冷冷拒绝:“不要。”
沈千灯有些扫兴,小声嘟囔:“你别那么小气啊,我都给你摸了,你给我看看怎么了?嘿嘿,你给我捏两下,我也撸起袖子给你捏两下!”
谢余清眸色复杂,他看着沈千灯一颦一笑,心中涌出一种奇怪的感觉,理智让他拒绝,但是只听他淡淡地说:“就一下。”
沈千灯爽快道:“没问题。”
谢余清伸出手臂,沈千灯像是害怕他跑了般一下子就抓住了谢余清的白色衣袖,轻轻的捏了捏谢余清结实的胳膊肉。
别看谢余清不过十六岁,却比他强壮多了。
沈千灯羡慕极了,拍了拍谢余清的肩膀,毫不吝啬的夸奖:“这身板强劲,看得我都有些眼红。”
说罢,按照说好的,把胳膊递过去:“你捏捏看?!”
谢余清沉默地捏了捏,看起来很敷衍,很快他收回手,冷冷道:“别闹了,山脚下到了。”
沈千灯被集市吸引了目光,来来往往的都是些小商贩,卖法器的散修,一些穿着门派道袍的修士。
逛了半天,沈千灯买了些糕点,两串糖葫芦,在一个小商铺前发现一个巴掌大小的玉佩吊坠,玉佩晶莹剔透,莹润光泽,一看就是上好的羊脂玉,玉佩上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蟠龙,是小商铺最好看,也是和谢余清最搭的一个玉佩。
价格也很美丽。
沈千灯忍着肉疼,付了银子,想着回到万剑宗,门派会派发月例,虽然不多,但是解决温饱不成问题。
沈千灯把玉佩用干净的帕子包裹好,放在袖子里,等以后找个机会再给谢余清。给他个惊喜。
谢余清站在门口等他,沈千灯快步转过去,便听谢余清道:“找个地方歇息,天太热了。”
有了中暑晕倒的前例,沈千灯也不敢说“不”,跟在谢余清身后来到最近的一家酒楼。
刚进门便味道浓郁的酒香,一堆酒缸摆放在掌柜附近,沈千灯闻了闻,酒瘾都要被勾出来了。
好久没喝酒了。
沈千灯以前谈项目的时候经常喝酒,几乎都要喝吐了。现在许久未喝,还有点馋。
谢余清点了两道清淡的菜。完全没有要上酒的意思。
沈千灯不满道:“来酒楼,哪有不喝酒的。”
谢余清不置可否:“你出银子,我们就喝。”
沈千灯被噎的哑口无言,愤愤不平的扭头。
早知道就不花银子给这家伙买玉佩了!不如喝几口酒舒服!
这个谢余清,一天到晚就知道欺负我!
突然一个少女的声音闯入耳膜,那少女穿着淡黄色襦裙,俏皮可爱,眼睛亮亮的。
“师兄,那么巧,在山脚下遇见你!刚开始人家还以为看错了,你以前可是从来不来这种地方的。 ”
少女声音如同铃铛般特别清脆,她轻盈地跑过去,坐在谢余清的身边,语气满满的兴奋:“三师兄,你不在灵剑峰这几天人家好无聊啊,既然你回来了,你两天可不可以陪我练剑啊。”
谢余清一脸平静,听着少女有些撒娇意味的话,只是冷冷清清的说了句:“没有时间。”
沈千灯放下筷子,偷偷摸摸打量着二位,那个少女有些眼熟,总感觉在哪里见到过。
不过话说回来,谢余清真是够无情的,人家小姑娘都那么主动了,还冷着一张臭脸,好像别人欠他钱一样。
刚才和他聊天的时候不是挺好的吗?!
又看了眼谢余清那张俊美容颜,确实,谢余清就算是天天冷脸,也阻挡不了他得帅气。
怪不得惹小姑娘喜欢。
少女撇了撇嘴巴,不甘心道:“大师兄都愿意陪我练剑,三师兄你为什么不能像大师兄学习学习,好好对待一下你的小师妹!!”
听见少女口中“大师兄”这三个字,沈千灯被呛了一下,拍着胸口给自己顺气,我的妈呀,等到了万剑宗自己要赶紧离谢余清远一点,不然遇上温一子,可就倒大霉了。
谢余清眉头一皱,把水碗推过去,冷冷清清的说:“喝口水,你脸都咳红了。”仔细听,可以听出来几分焦急。
沈千灯摆了摆手,赶忙解释道:“我没事,不用管我,你、你们继续。”
然后捧起水碗一声不吭,低头沉默地喝水,脑洞埋得有些低,热水一小口一小口往喉咙里咽,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只可惜,为时已晚。
沈千灯咳嗽的时候,少女把目光从谢余清身上转移到沈千灯脸上,她眼睛亮亮的,对着站在桌子旁边的另一个少年说话:“二师兄快过来坐,我给你说个好玩的。”
宋觉握着剑走过来,站在少女身边停下。
谢余清对着他昂首:“二师兄,我就知道你会来。”
宋觉:“还是你懂我。”
宋觉:“宛宛,你要说什么?这酒楼哪里有好玩的。”
沈千灯喝水的动作一顿,一口热水入喉咙,烫的他咬了下嘴唇,又热又辣。
柳宛宛,这个有些任性的少女居然是柳宛宛。
沈千灯有些意外,这个人物和他想象中的差距有点远。无论是外貌还是性格。
柳宛宛是男主角的小师妹,温一子在灵剑峰修炼的那些年,吃了很多苦,小师妹坚定的站在他的身后,偷偷照顾温一子 。
说起来柳宛宛还是温一子的初恋女友,大结局也像温一子身边的其他美艳女子一样,加入了温一子庞大的后宫。
只是,沈千灯眼睛无辜的眨了眨,他怎么感觉柳宛宛对谢余清有意思呢?难道是错觉吗?
书中主要写温一子的逆袭之路,感情描写甚少,且比较生硬,各色美女就像是个工具人,为了突出男主角的狂拽酷霸.吊。
柳宛宛指着正在低头喝水的沈千灯,语气欢快:“二师兄,你还记得吗??!那天我们去看三师兄,我在欢乐坊遇见的师叔,当时他中暑了,我还好心给他镜子。”
怪不得那么眼熟,沈千灯心想。
宋觉见他一直低头,看不太清楚沈千灯的脸,“这么一说挺巧,看来余清救下他后,就一直把他带在身边 。”
谢余清不置可否。然后睨了沈千灯一眼,起身用手把沈千灯的头给掰正,冷冷道:“小心烫死你!你是三岁小孩吗?喝水都不会。”
沈千灯下巴被谢余清用手拖着,眼睛瞪大老大,像铜铃一般,眼睛中满满的恼怒。
靠靠靠,老子招你惹你了,老子想怎么喝水就怎么喝水,谁就你多管闲事了!
谢余清见他有些烦躁,疑惑不解,沈千灯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有点奇怪。
只是他炸毛的样子还挺有趣的,就像是个凶巴巴的小猫咪。
沈千灯气呼呼的刚想反驳谢余清的话,站在旁边的宋觉突然出声,打断了沈千灯思绪 。
“师叔也是灵剑峰的弟子,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沈千灯想否认,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否认。
他张了张嘴巴,只突出几个字眼。
“我…我…其实…”
柳宛宛对这个话题不敢兴趣:“哎呀,这不是很正常吗?师叔或许是刚刚闭关出来,或者历练归来的。你们没见过就没见过呗,反正师尊他老人家认识就行。”
谢余清:“师妹说得有道理。”
谢余清松开手,回到座位上。
宋觉这次看见了沈千灯的长相,温润而泽的青年,长相很秀气,莫名的有些熟悉,他身上有淡淡地苦药香。
靠近谢余清,也能闻到谢余清道袍上,微弱的苦药香,竟然他与谢余清交情匪浅,应该不是那位…
脑海中浮现,那天晚上大师兄面如死灰的表情,宋觉就有些心里发寒。
那个没脸没皮的死断袖,应该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酒足饭饱后,沈千灯躲在谢余清身体后面,尽量减少与柳宛宛、宋觉接触。
最后沈千灯跟着谢余清御剑飞行,当追魂剑飞至半空,冷风灌了进来,沈千灯抱紧谢余清的腰。
谢余清御剑速度极快,狠狠把柳宛宛、宋觉二人甩在后面。
谢余清扶住沈千灯的胳膊,害怕他掉下去。
透过薄薄的布料,谢余清回忆起刚才在马车上,这胳膊摸起来柔韧的触感,那皮肤软嫩嫩地,一丁点看不出来沈千灯是个粗鲁的剑修 。
谢余清感觉自己指尖发烫,耳尖也发烫。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谢余清见沈千灯畏畏缩缩的样:“师叔,你就那么害怕见人?”
沈千灯现在确实害怕见人,最好让他独自一人,躲在灵剑峰偏僻的住处一辈子才好。
“我…”
谢余清不指望他回答,又问,问题很犀利:“你在害怕谁?!”
沈千灯心中警铃大作,谢余清为什么那么问。
沈千灯否认。
“谁都不害怕。”
谢余清眼眸暗了暗,冷冷一笑,嘴唇勾起弧度,那抹笑有些阴恻恻的意味。
是吗?我怎么不相信。
沈千灯见谢余清一路上不说话,心脏跳得很快,快如捣鼓。
不会那么快就露馅了吧。不应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