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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我们不应该太过于贪念,应该知足。”
莫媛碰了碰他的手背,只一瞬间,她很克制的收了回来,嗓音仍旧是温柔,“你只要生活的简简单单,幸福安康就好。”
在这句话响在耳边的时候,,它快速的捕捉到忽略过的未来设想,霍远白从未如明确和直接的,毫无停留的出现一个人的名字,意识不再是空荡荡的,刻印着各种可能性。
霍远白眼眸微闪,冰凉淡漠的神色添了几分茫然无措,原来,他曾经闭口不谈的,不敢去说的一切,全部压在心底,藏在他的梦里。
提起未来,他想和小美人在一起生活,想告诉他自己有多么爱他,想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生活里,和他度过每一天,拥抱他,亲吻他。
年少时,霍远白的心口曾毫无征兆的裂开了一个大洞,此后漫长的时光里,它没有被补好,反而日渐增长,甚至变得越来越大。
冷风刺啦的吹动着,满身凉意,它任由钻进去再跑出来,让他整个人变得愈发冰凉和漠然。
霍远白曾经认为冷漠是他的铠甲,他只要逐渐变得疏离,在任何人伤害他之前,先做离开的人,放弃的人,他就不会受伤,在对亲情如此,在对许多决定也是一样。
在他的成长过程,亲情对于他来说,变成一条如影随形的疤痕,他漠视着,也憎恶着。
他以为这就是正常,后来,他去到祁羽家,发现他错了,只有他的家庭关系不正常,不幸福,不快乐。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读懂了太多书,却看不懂自己的人生去向。
如今一切尘埃落定,霍远白听着远方传来哀吊的钢琴曲,琴声悠扬,整个霍家笼罩在悲伤的乐曲氛围里,修长的手指抬起,静静按压在心口。
他抿唇,不对,这里早就不再是空荡的。
小美人住在里面,此后的一辈子,他会是他的亲人,他的爱人,他的全世界。
“怎么了?”莫媛问。
霍远白摇摇头,垂下的目光坚定又从容,他唇角微微上扬:“您说的有一点不对,我是已经开始变得幸福了。”
莫媛眼眶微湿,她第一次见到长大后的霍远白,主动流露出开心的神色。
她忍着泪意侧过头,伸出手指,悄悄擦掉滑落的眼泪,声音尽量平稳下来,“很好。”
只是还没遮盖住,霍远白在身后递过口袋的手绢,慢慢推着她往花园深处走,两个人话都不多,但彼此间都在享受着难得的相处时光。
一个小时后,霍远白送莫媛上车离开。
他来到祭拜厅的时候,莫暖独自一人跪坐在蒲团上,她目光呆滞,侧过头,绝望的看着霍远白。
她脚腕上绑着电子镣铐,根本无处可去,无论去哪里,霍远白都会把她抓回来,再次让人把她扔进那间黑屋子,她曾经亲手关霍远白的屋子。
“霍远白,你要折磨我多久?”她幽幽的问。
霍远白站在一边,嗓音冷冷清清的,饶有兴致地说:“放过你啊,你想进监狱吗?”
莫暖面黄肌瘦,饭菜也只敢吃两口,整日都在担惊受怕,还不如去坐牢,她说:“我去。”
“等他下葬,我让人送你去。”霍远白点头,他看起来整个人变得阳光几分,说的事情像是要去哪里度假享受一样。
实际上,进局子去哪有那么容易出来呢。
尤其有他本人的控诉和证词,包括准备充分的证据,随着人声响起,霍远白微微一笑,他双手交叠站在一边,继续当工具人和来祭拜的人交谈。
莫暖垂下发丝,长长的衣袖里藏着一把小刀,她才不会去坐牢,进去后难免霍远白报复她,过得生不如死是常事,这些污糟事,她又不是没坐过。
她要拉着霍远白,一起下地狱。
莫暖身后人来人往,她面色憔悴,神色静默,看起来尤其的伤心,彼此之间大部分相看一眼,并未上前打扰她。
不知情的人还会感叹霍总夫妇的关系,两个人真是情深义重。
…
李董事伸手拍了拍霍远白的肩膀,他语气沉重,甚至擦了擦眼泪,“以后霍氏都要靠你一个人了,多多加油啊。”
“谢谢李伯伯。”霍远白低垂眉眼,回答道。
在一瞬间,几乎没有人能看得清莫暖是如何出手的,这个形象柔弱的女子,手里紧紧攥着一把刀,妄图扎进霍远白的心口里,手劲尤为的大。
她目光凶狠,振振有词道:“小畜生,一定是你杀了觅松!一定是你!就是你!”
早已疯魔。
霍远白捏着她的腕骨,把手向后掰折出一个诡异的弧度,他站的很稳,分寸不移。
保镖一拥而上,快速把莫暖压制住,毫无尊严体面的按在地上,形象丢尽。
霍远白冷冷道,“是想杀了我,然后自己死得其所吗?莫女士,我后悔了,应该把你的罪行公之于众才对。”
莫暖低声呜咽。
霍远白站在大堂中间,声音突然高了几度,他道:“比如今天啊,真是一个好日子。”
“下面的人,哪个不认识你呢,哪个又没有同你结交过呢,你说对吧?”
“闵特助,和大家聊聊,莫女士的趣闻。”
他说完,把一切交给了特助,自己径直向外走去,路过刚来想要阻拦的老爷子时,他只道:“爷爷不妨再听听,复习一下我的童年。”
“你…”老爷子胡子一歪,差点又气的倒下去。
这些压起来的污糟事,再也不会是他的伤口,它们早已结疤,甚至再也无法刺痛自己,哪怕拿出来说说看看,也会毫无情绪变化。
“看起来爷爷不太喜欢听,一定是太累了,管家,扶爷爷回去休息吧。”霍远白略施威压,神色淡然的把老爷子“请”了回去。
很长时间内,霍远白就站在楼上,用最好的角度看着众人们咋舌,又努力的恢复平静,掩饰自己居然吃了这么一个大瓜的事实。
祁羽跟着父母缓缓而来,直接上来找他,“你也胆子太大了一点。”
“有什么,这点事我早在网上发过多少遍了,现在只不过是当事人验证一下,我不说,以后莫暖进去,各种细节,迟早大家都会知道。”
霍远白拿过他手上的盒子,手掌里突然多了一个戒指,仔细看,能够看到和他手上的款式一样。
他打开盒子,把素净的银色项链穿过去,对着镜子带在脖子上。
“谢了。”
祁羽弯了弯眼眸,“你这算的不错,让我买项链干嘛,你还要求婚啊?”
霍远白摇头,他要再想想,上次虽然匆忙一点,也是准备好久的,现在还没时间重新准备,“不是,求婚再等等吧,我怕拿丢了。”
祁羽慢悠悠的哦了一声,跟着他下楼。
两天后,霍觅松下葬,莫暖进警察局。
她没有自首,是“热心群众”亲自举报送过去的,霍远白让律师提起诉讼,各种材料和证据链条卡死,极为丰富又跨越年限长,警察立刻成立小组,专门对莫暖本人进行调查。
霍远白整理好一切,重新坐着私人飞机回去,带着小美人喜欢吃的小蛋糕,还有家里厨师做的吃的,进行补货。
导演是真省了餐费,本来让他们自己做任务或者花钱买,一定会提高任务的难度,变成需要奋斗的养生综艺。
结果霍总一来,真·童叟无欺·躺平养生综艺。
谢州抱着为数不多的存粮饺子盒,悲伤道:“攸宁,我们好能吃啊,霍总回来还会带吃的吗?”
镜头前的导演:“……”
你好,以前你的形象不是这样的。
“安啦,他会带的,别饿着自己。”小美人看他又去干体力活,可怜兮兮的样子,笑眯眯道。
谢州眼睛一亮,冲向厨房:“我回去一定给你买好多好吃的,报答霍总的恩情。”
小美人弯了弯唇角,没有反驳把他们当成一家看的行为。
他静静坐在沙发上看书,只有纸页的沙沙声。
中午很安静,大家吃完饭大部分都在午睡。
门突然响了,小美人愣了愣神,走过去开门,发现是老奶奶,送了一瓶米酒来。
“奶奶,进来歇一会儿吧。”
“不用啦,你们帮我们把地上的雪都清干净了,现在的路好走着呢。”
说的是,霍远白花重金买了两个除雪车,请了专业人士开车除雪,小镇路上的积雪渐渐少了,路变得好走起来。
“您要慢一点,导演,可以找一个工作人员送奶奶回去吗?”他微微蹙眉,不太放心。
导演让场务去帮忙,一个面善的小姑娘,扶着老人往家里走。
小美人站在门边看了一会儿天空,伸手关上门,转身走。
门突然一停,他回头看没有关住。
然后在他走进时,缝隙里出现一个模糊的人影。
霍远白拉开门,他一身寒气,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他说:“我回来了,宁宁。”
左手抬起,一个精致的小蛋糕放在盒子里,漂亮的红丝绒蛋糕,一点都没有碎。
“抱抱。”小美人鼻子一酸,漂亮的眼眸含着水,他伸开双臂,再重复一遍,“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