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的夜色下,两辆车相继开往市中心。
梦边酒吧周身笼罩着淡淡的亮光,装修豪华又内敛,消费高昂,像个坐落在城市中心的低调人士,只有走进去,才知道它的不同和价值。
元攸宁带上口罩和帽子下车,车童恭敬的接过钥匙,侍者早站在门口迎接,人们明显从态度看出身价和家境。
一行三人直接从电梯进入三楼VIP包厢,比起嘈杂的楼下,这里安静许多,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宋软带着口罩,眼眸里充满疑惑。
但没在外人面前说什么,乖乖的跟在旁边走过去,好奇的站在栏杆边,看了一眼楼下的热闹,舞池里人影摇晃。
他收回视线,转身走进包厢。
包厢内,脚下铺着昂贵的地毯,四处摆放精致。
元攸宁摘下口罩帽子,随意的放在门口的柜子上,长腿交叠,贵少爷的气质突出,在一边的卡座上坐下。
金姐坐在一旁。
小美人软白的手指一合,夹过金姐手里薄薄的提案,弯着眼眸扫了几眼,没什么兴趣的放在桌子上,显然是不在乎上面提供的条件。
在上次的基础之上,又加了几个条件。
小美人掀了掀眼皮,语气几分温柔和漠然掺杂,他轻轻弯了弯唇角,说道:“金姐,比起这个,不如说说你们公司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我需要你坦诚相待。”
“你们的发展要求,公司背景,我都不在乎。”
毫无预兆,对上他黑白分明的纯净眼眸。
像一张白纸,不忍让人去划破,去玷污。
金姐顿了一下,在维护和真相面前选择和盘托出,她明亮的面容变得晦暗,沙哑着嗓音,说出公司的黑暗面:“我有调查,今天我们高层电话说,必须签下你,而且他已经许诺过别人,签了你,能互相交换资源。”
金姐:“他后面的人,我真的没有查出来。”
还不错,至少良心未泯。
小美人勾了勾手指,敲着桌面,玻璃桌面几不可见的颤着,发出轻轻的声音,他声音软糯,抬头反问着:“背后的人是谁呢?”
元攸宁手指猛地一收,他笑了笑,“我来告诉你,是齐笛。”
齐家的少爷,公司最大股东的…继承人。
金姐直接抽了一口气,下意识的扫了扫四周。
偌大的包厢里,只有他们三个人,宋软自觉的带着耳机坐在角落的沙发里刷英语选择题。
严格意义来讲,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说话。
“元先生,为什么…要告诉我?”
小美人撑着下巴,微微垂眸,倒了半杯洋酒,推到金姐面前,笑意并未达眼底,“还不明白吗?我需要一个经纪人,你正合适。”
“我是毓秀的经纪人。”金姐道。
元攸宁端起酒杯,手指滑过玻璃表面,似笑非笑地谈起毓秀的构成。
“金姐,你很清楚在毓秀不会有你的一席之地,更清楚他们交换利益想要做什么,他们只选“自家人”,待在那里,你只会是一个经纪人。”
“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开了他们。”
这段话直戳要害,这些年她摸爬滚打,始终比不上“自己人”。
金姐仰头饮了整杯酒,她问:“为什么选我?”
“我选你,有我的原因。”小美人淡淡道,“你只需要知道,做我的经纪人,你会获得职业生涯里,最好的一个演员。”
这句话,毫无疑问的自信。
金姐从未见过哪个刚出道的艺人,能够不畏缩,不担忧,又不像富二代跋扈,反而像个艺龄几十年的,做事守礼,云淡风轻的谈条件。
金姐提着包站起来,她说:“给我一天时间,给你答复。”
元攸宁点头,把她送到门口,安排侍者开车送她回去。
宋软的耳机突然被拔掉,小美人拿过他的手机,关上屏幕,笑眯眯的说:“走,下楼。”
五分钟前,祁羽来问,“霍六问你在梦边的哪个包厢,我该怎么说?”
小美人不急不慢的打字回复:“唔,直接告诉他我心情不好,在一楼吧台喝酒。”
祁羽竖起大拇指:“…朋友,胆子真大。”
…
一楼,骄矜的小美人出现从楼梯走下,黑色的衬衣轻轻浮动,乌发扎在脖颈后,每一步都在勾人心魂。
旁边的宋软双手插着口袋,穿着卫衣,像闯入成人世界的小孩子,心里念叨着刚才做的题。
宋软未开口点酒,吧台的调酒师已经端上一杯牛奶,标准的放在面前,他苦着一张脸,趴在上面,略微埋怨的瞪着调酒师。
宋软抱着牛奶杯咬吸管,委屈道:“宁宁,我成年了。”
调酒师在这边,工作了好几年,没少见宋软白天来喝牛奶写作业,无奈的劝着:“宋少爷,我们老板嘱咐的,不能不听啊。”
“祁羽…”宋软小声嘟囔一声。
“先喝牛奶吧。”元攸宁揉了揉他的脑袋,给自己点了一杯白朗姆鸡尾酒,“等你上大学,哥哥带你在家喝,保证健康无害。”
“好吧。”宋软喝着牛奶,总算开心一点,和调酒师聊着天,坐在一边看他调酒。
“谢谢。”
小美人轻轻抿了一口,旁边走过来一个人,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直接坐在旁边,“元少,最近拍戏辛苦吗?看着瘦了不少呢。”
忽明忽暗的灯光下,小美人靠在棕色木质的高脚椅上,软白的手端起酒杯,漂亮的面颊毫无表情,反而像一块冷玉,华然天成的美,极为吸引。
小美人静静扫了一眼面前的纨绔子弟。
他动了动唇,疑惑的说:“你是哪位?”
“我,孙成风,不记得了吗?”
小美人点了点头,扫了一眼他脸上的横肉,对比记忆里的小瘦子,感叹道:“确实,我不记得了。”
这人还预再讲,旁边径直走来一个黑色身影。
他迈大步子,蹙着眉,伸手拉开连着人,一起拉开孙成风,直挺挺的站在元攸宁面前。
是霍远白。
孙成风抬头,僵了身体,不是说两个人没关系了…怎么会…他连忙解释,“霍少,我就是过来和元少打个招呼。”
霍远白冷漠的撇了他一眼,连带着椅子都感觉碍眼,气质极为冰凉,阴鸷的眼眸扫过,“抱着你坐的椅子,一起滚。”
“是是是。”孙成风抱着椅子连忙逃走,看热闹的人也纷纷散开。
小美人则是看也没看一眼霍远白,他就靠在椅子上,端着小酒杯,轻轻扬起细白的脖颈,喉结微动,一饮而尽,他敲了敲调酒师面前的桌子,“再来一杯。”
霍远白的气焰一瞬间在元攸宁面前消下去。
他挪过椅子坐在旁边,“和他一样。”
听到小美人一句,“这位先生,你又是哪位?”
霍远白抬眸。
说话的人正微微侧头,笑吟吟的盯着自己,极为陌生的语调,仍旧软糯,不带感情的时候,原来是如此的冰凉。
“我…”
霍远白一瞬间失去了辩解的能力。
能说什么呢,是他逃了。
小美人垂眸,面无表情地喝着酒,能看到霍远白手背上的针孔,被他拉长袖子遮盖住,眉眼越发无情。
酒水再度喝尽。
元攸宁拉开椅子,抬脚往楼梯上走。
宋软趴在桌子上,急忙给祁羽打电话,“怎么办,他们好像要打起来了。”
“情侣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
宋软点头:“我先等等。”
“为什么要跟着我呢?”元攸宁停下脚步,他站在包厢门口,拽过沉默的人影,咚一声关上门。
包厢内放着沉静的钢琴曲,他仰头,看着靠在门口的人,软白的手指抚着霍远白的棱角分明的五官。
他缓缓道:“你长得很像我男朋友。”
大概是酒精上头,小美人不自觉的笑起来,断断续续的说:“怎么不说话呢,我男朋友欺负我,自己跑掉,人间蒸发了呢。”
“你说,这样的男朋友,怎么能要呢?”
小美人踮起脚尖,手指按住他的唇,贴在耳侧,他吐气说道:“不如,你换掉他,好不好?”
霍远白耳尖微红,视线落在他的脸上,分不清他是喝醉了还是在生气,但他已经醋的要命。
不能,不能有这个可能性。
“宁宁。”霍远白抱住小美人的一瞬间,元攸宁推开了他,抱着双臂靠着门,冷言冷语的指挥道:“第一步,霍远白,上衣脱掉。”
霍远白站在原地愣了一下,才解开扣子。
他瘦了很多,面容比之前还要苍白,手背上都是扎针的印子,不知道又在自己独自经历什么。
霍远白挡住手背,他无力的解释道:“我最近,在治疗。”
小美人心脏发疼,他眨了眨眼睛,堵住即将流下的眼泪,装作毫无动容的说:“第二步,你走过来。”
霍远白往前走,停到小美人面前。
小美人伸手拽过他的肩,牙齿咬上他的肩膀,比第一次狠的多,痛感也要更多,肩膀上流着血。
“躲起来有用吗?看到你难受我会不疼吗?”
“霍远白,改掉你独身的习惯,学会接纳我。”
在听到声音时,他知道,元攸宁原谅了他。
霍远白唇瓣苍白的伸出手臂。
这一次,他抱住了小美人,没有再被推开。
听到怀里人带着哭声威胁说:“最后一次,你再敢走,我一定咬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