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寒舟身体一阵抽.搐,从噩梦中惊醒,身体似悬空般,手脚僵硬冰凉的想捉住什么东西稳住自己,豁然睁开了眼。

  病房里亮着昏黄的小筒灯,商寒舟睁着眼睛,张着嘴在喘息。

  他不知道这样的梦还会做多久,是否会有真正摆脱的一天。

  商寒舟内心泛起艰涩的苦,不懂他这么平凡没用的人,重生的意义在哪里?

  他已经在改变了,似乎还是很迷茫。

  商寒舟缓缓翻身,想看看那个男人,却意外撞进了男人熠熠生辉的眸子。

  商寒舟愣了一下,“......你还没睡?”

  齐墨起身下了床,坐到了商寒舟的床边,“又做噩梦了?”

  商寒舟有些闪躲的摇了摇头,“没有。”

  男人盯着他被冷汗沾湿的额发,“要不要到外面走一走?”

  商寒舟看了一眼窗外,大半夜两点钟,走哪去?

  商寒舟犹豫了一下,下了床,拿过外套,跟着男人出了病房。

  住院楼下面到是有一个很大的广场,很多病患家属在广场的长椅上睡觉,环境还不错,或许他们可以散散步。

  齐墨却牵着他直接上了天台。这个年代,天台还不是某些患者想不开的地方,上面晾晒着被子。

  水泥的楼板,就算是晚上温度还是滚烫。

  齐墨走到角落,将立在围栏上的几块床板的木块,放倒在地,铺成一片。

  当男人伸手要去别人晾在杆子上的被子时,商寒舟意识到男人要做什么,连忙阻拦。

  “别闹,被人发现了。”

  商寒舟转向楼梯口的方向,瞪了一眼男人,眼中是藏不住的笑意和紧张。

  男人手上的动作顿住,看着他水潭下黑宝石一样的眼睛,嘴角也甩出一丝笑意。

  “听媳妇的。”

  男人将自己的外套铺在了木板上,坐了下来,拍拍身边的位置。

  商寒舟坐在了男人的身边,“你平常是不是跑上来吸烟?”

  男人没有回答,将嘴的香烟,深深的吸了一口,再将烟头踩灭在脚边,躺倒在木板上。

  商寒舟伸了伸懒腰,抬头仰望天空。这几年,城市的灯光还未将上空污染,幽蓝幽蓝的天空中,还能看到那点缀夜色的无数的小星星。

  美极了!点点星星像一把把碎金,撒落在碧玉盘中,使人陶醉。商寒舟的内心在此刻得到久违的平静。

  “在想什么?”齐墨问。

  商寒舟扭头看他,他两眼紧闭,姿态放松。

  “没,就是很久没有那么惬意的感觉了。”商寒舟对着天空微笑,只是漾开的弧度,最后带上了一丝苦涩。

  “你呢?你在想什么?”

  “在想怎么养你。”男人答得认真。

  商寒舟怔愣了一下,扭头看他。男人黑幽幽的眸子里似有荡动的火焰,在黑暗中熠熠生辉,一眨不眨的凝视他。

  商寒舟的心脏猛颤了一下,说不清那一瞬间的悸动是什么。

  “你想怎么养我?”

  “住大房子?开好车?”

  商寒舟笑意放大,“物质的东西呀......呵”

  那是普通人一辈子在追求的东西,没有错。可他这一辈子,想追求别的。

  “你喜欢在哪个城市?”男人又问。

  商寒舟记得齐墨从底层翻身,第一个生意项目就在S市,和唐家一座城市。

  他不想踏足S市,但是如果他坚持不回S市,齐墨会不会错过属于他的机遇?

  商寒舟沉默了很久,久到男人发觉了他的的异样。

  “你有心事?不想说?”

  “齐墨哥,如果说,我是说如果,你这一次意外.......”

  这种事要怎么说?

  商寒舟很想提醒男人,这一次意外事故很可能是人为的。但又怕男人刨根问底,知道自己是带有目的性的嫁给他。

  话到嘴边,商寒舟话题拐了个弯,“我是说,你有没有觉得你们老板处理这一次工伤态度怪怪的?既然给你们买了高额工伤险,为什么选择私掏腰包?会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你真的是不小心掉下来的吗?”

  “你是说有人害我?”齐墨面上表情不变,可那一对黑漆漆的眼睛莫名泠泠的,似有穿透力般,看得商寒舟心里一寒。

  “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

  商寒舟垂下了眼帘,又是一阵长时间的沉默。

  唐德庆能来找他第二次,就会有第三次。头两次,他的反应都在对方的意料之外,没法在第一时间拿捏他。

  下一次,可能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经过上一世,现在的商寒舟都在以最大限度的恶意去揣测所有事情的真相。

  唐德庆提的那句工伤开始,他已经在怀疑这次事故的原因。

  他已经选择过避让,但依旧无法摆脱......

  “还记得两周前,巷子打劫的事吗?可能不是意外。”

  齐墨灼灼的视线盯着他,带着锋芒。

  商寒舟的头仿佛有千斤之重,低低的垂着,哀伤和无助从心脏处开始蔓延。

  “最近有个男的,总是找我,说我是他的孩子.....”

  商寒舟将唐德庆两次找他的事,说了出来。也说了,自己私下调查唐德庆的资料。

  说唐家不缺继承人,说他们生意上遇到困难。

  商寒舟给齐墨表达了一个大概的意思。

  唐家人皆是无情之人,突然发善心要认一个流落在外的他,可能怀有恶意的目的。或许两人最后发生的事故都是对方所为。

  “我不知道他们通过什么途径找上我的,我也明确拒绝了。可非但没让他们放弃,反而开始威胁我,他们还说要压你的工伤款。我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动的手脚,但如果是......我就把你害了。对不起....“

  商寒舟越说越难受,眼泪扑哧扑哧开始往下掉。

  齐墨是被他拖下水的,就算结局是离婚,他也不能让对方茫然的处于这样一个危险的圈子中。

  “别哭……”

  齐墨用那只未受伤的手,将人抱到了大腿上,伸手去摸他脸上的眼泪,可是灾情严重,越摸越多,急得他伸出受伤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