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临近,一个星期后便是期末考。

  近段时间整所学校收心许多,社团活动全部暂停,第九节课打球逛校园谈天说笑的也少了不少,学生们成日哀嚎:“如果能不考试直接放假就好了.....”

  一班也不例外,哀嚎之余,更多的是抓紧时间复习。

  冬日的大风都刮不散他们做题的心。

  周绪起和谢致予换了座位,趴在桌子上看他帮自己收拾书包,一张一张试卷叠整齐分门别类的放进书包。

  英语和语文做完了,物理布置了半张卷子,数学两套他写了一套,生物化学各一套写得也差不多了。

  需要装进书包里的就两张卷子。

  谢致予主要帮他整理乱糟糟的桌面和抽屉,试卷越发越多桌面越放越乱。

  垂眼翻了翻字迹潦草的错题本,抽出相应的试卷往错题本里夹好。

  周绪起边看边回忆,他以前好像没有这么懒,起码会及时整理错题集,但现在有了旁边这人,任由书桌乱七八糟的。

  谢致予收拾东西很快,翻动试卷的手指瘦长,皮包着骨,将课本叠好时微微用力,手背上的青筋鼓动,像某种淡青泛蓝的化学液体蜿蜒流动。

  “绪哥你要点儿脸吧。”许孟极其鄙夷他这种让别人帮忙收拾的行为。

  周绪起枕着手臂的脑袋动了动,嗤声在空旷的教室中稍显明显:“也不知道是谁求着芮姐帮忙收拾桌面。”

  “.....”许孟头发都炸了,蹬了他一脚桌子腿,憋了两秒没说出话。

  周绪起给了他一个眼神,懒洋洋的站起来接过谢致予递过来的书包甩上肩,顺便勾起座后挂着的书包。

  谢致予:“我自己拿。”

  周绪起拍了拍他的肩,拎着书包朝教室门口走,桃花眼眨了眨,凑近他耳边自称哥说:“哥哥帮你提。”

  呼吸落在耳垂,谢致予平淡着一张脸,指尖动了下。

  他们在教室写作业写到下午,学生走得一个不剩。

  谢致予跟着周绪起往门外走,看着他指节用力,手指勾着书包的耳朵,书包带垂在腿边。

  何复见彭经延一个人出来了,问:“孟孟呢?”

  “喏,”彭经延看向站姿懒散,书包背一个拎一个的人身上,“被绪狗说中了心思,闹脾气呢。”

  周绪起站直,看向窗口:“我数三秒。”

  “三,二,一。”

  卡着“1”的点,许孟出现了。

  数数的人得意地扬了扬眉。

  “哟,出来了?”

  许孟:“狗。”

  周绪起懒得理他,扯着谢致予先走了。

  一群人讨论该怎么给周绪起过生日,挑来捡去,最终敲定一起在月庐打边炉。

  男生的生日不看重形式没有惊喜可言,简单坐下来吃一顿饭就够。

  “火锅底料要清淡口的还是——”

  谢致予推着车,听到问话开声:“清淡的。”

  周绪起回消息的手顿了顿,抬头看了他一眼,想了下说:“两种都买吧,我去拿个锅,弄鸳鸯的。”

  指了指超市内的厨具分区方向。

  “行。”彭经延挑了辣和不辣两种口味扔进购物车里。

  周绪起在厨具区转了一圈,没发现想要的锅,正要仔细看看,谢致予推着车过来了,购物车里放了口两边隔开的不锈钢锅。

  “找到了。”他说。

  “找到了?”

  眼前人嗯了声。

  周绪起突然笑了,乐呵呵地勾上他的肩:“厉害啊,小孤僻。”

  听到久违的称呼,谢致予眼里漫上点笑意。

  两人推着车去挑菜,许孟则领着一帮人去零食区和饮料区。

  周绪起弯腰拿起三盒肥牛和几盒鸡肉,谢致予挑好海鲜菇,点了点购物车,心里默默划掉菜单上的东西。

  番茄、莴笋、土豆、西洋菜、豆腐泡、龙口粉丝.....

  “还有什么缺的吗?”

  又加了两盒肥牛、三盒牛肉、两盒生鱼片,周绪起直起腰:“没了。”

  许孟和何复先走过来,彭经延在后面推着满载零食饮料的车子。

  指了指,“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许孟翻了翻:“我们刚刚去冷藏区拿了包牛肉丸。”

  “够了。”他拍了拍手。

  第二辆车子里装的几乎全是瓶瓶罐罐的饮料,周绪起惊叹:“可乐——沙,沙示口味?”

  许孟:“就是风油精味。”

  周绪起皱起眉,看了看瓶身嫌弃:“这能好喝吗?”

  许孟笑嘻嘻的勾他肩膀,“哎呀,不好奇么,试试呗。”

  周绪起推开他,瞟了眼购物车里包装花哨口味奇怪名称奇怪的瓶瓶罐罐:“行。”

  彭经延说:“绪哥你就惯着这不要脸的。”

  周绪起戳穿他,又看向何复:“我看你俩也挺想尝试的。”

  前者摸了摸鼻子,后者嘿嘿笑起来。

  按惯例是周绪起付账,没成想,他刚点开支付宝,谢致予快他一步扫了码。

  “这是您的小票,请拿好。”收银台的工作人员小姐姐撕下小票,递给长手长脚、穿着校服的男生,男生戴了个单边耳钉,大写的Z,接小票的手中指套了枚银戒,眉眼放松站立着时透着点小坏。

  cool。她心里吹了声哨。

  周绪起愣了下,接着弯了弯眼,接过小票说了声“谢谢”。

  人影越走越远,留在原地的收银台小姐姐捂了捂胸口。

  工作一天的坏心情被治愈了。

  竟然有眼福看到一群帅帅的小弟弟。

  “一人一双。”周绪起把一次性拖鞋扔底下让他们自己拿。

  “为什么予哥不是一次性的?”

  周绪起伸了个懒腰,走到厨房门口转过身来说:“因为他住这里。”

  许孟&彭经延&何复:“?”

  “你们同居了?!”许孟反应奇大,扒着厨房门探头,瞧着他予哥打开冰箱的熟练样儿,“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开始的!”

  周绪起眼皮在“同居”两个字落下的时候跳了跳,“瞎嚷什么?”

  他将蔬菜装进盆里,拧开水龙头冲了冲,“他家住得远,我让他一起过来住了。”

  许孟卧槽一声:“绪哥我也想跟你住。”

  何复正想复读一句,探进头看到身高相仿,肩背宽阔的两位并肩挤在狭窄厨房里的场景,他默默退了出去。

  腹诽:别说一起住了,连厨房都插不进。

  走的同时顺带将许孟扒拉走了,头一次觉得自己有眼力见儿。

  有节奏的切菜声响起,听声儿特别舒坦,彭经延感慨:“予哥会做菜啊?刀工这么好。”

  周绪起点头:“他会做,特别会。”

  又说:“来两个人把土豆削了。”

  “嗻——”

  “来嘞。”

  “......”

  一切准备就绪,沸腾火锅炉旁摆满了切好的菜品,琳琅满目。

  周绪起调了五叠蘸料,放下挽起的袖子,甩了甩手上的水。

  锅里提前下好了比较难煮的土豆和鸡肉,揭开盖子的刹那,香味顺着白茫茫的雾气飘了出来。

  “好香。”许孟搓了搓手。

  谢致予放下玻璃盖,周绪起吆喝一声:“开吃!”

  桌上齐齐动筷。

  锅碗瓢盆碰撞,乒呤乓啷响。

  呲——

  人手一罐鸡尾酒,高举碰了一杯:“祝绪哥生日快乐!”

  声音整齐,铿锵有力。

  周绪起:“谢谢各位,同乐同乐。”

  许孟反应迅速:“乖儿子,莫跟爸爸们客气!”

  何复:“椰丝椰丝。”

  周绪起:“......”

  瞧着他俩嬉皮笑脸的样儿,彭经延忍不住先笑了,谢致予捏着罐子靠在椅背上笑。

  少年人总是吵闹的,精力好似用不完,一顿饭互相拌嘴不停吃得格外热闹。

  谢致予在火锅的白雾前偏过脸,看向和许孟耍嘴皮子的周绪起,耳朵上耳钉在他眼里闪了闪。

  冬日的室内没有寒风侵袭,辣味刺激着味蕾,他垂下眼,慢吞吞的吃下刚捞起来肥牛。

  第一次,家庭火锅吃得如此热闹。

  ......

  “绪哥!不喝不是男人!”许孟猛地拍桌,捏着不知道什么牌子的啤酒罐子往前送,看样子已经喝嗨了。

  周绪起眼神清明,面前摆着几罐空了的,瞧着像是神智清醒完全没受到影响。

  下一秒,豪气举杯,大喊:“喝就喝!”

  何复气拔山兮:“好!不愧是我绪哥!”

  “.....”谢致予扶了扶额,隔着桌子和彭经延对视一眼,看到对方眼里的无奈。

  果然。

  唯二清醒的两人心无旁骛的把桌上剩下的菜涮了,慢条斯理的吃完,全然不顾旁边三个因为划拳吵起来的酒鬼。

  “五魁首啊!六六顺!”

  “.....”

  “你他妈出的什么,刚刚明明出布!怎么就变成石头了!”

  “何复你作弊!”

  “我没有!你才作弊,明明是你偷偷变了!”

  “狗屁,是绪哥作弊!”

  “谁作弊?你们俩才作弊好不好?”

  “草,绪狗你大爷的你喝醉了!好好看一下你这出的几根手指!”

  “胡说!我没醉!”

  “.....”

  谢致予赶在打起来之前控制住了局势。

  “行了行了,”彭经延安抚,“没作弊没作弊。”

  许孟:“才不是!我狗儿子明明作弊了!他变了!他变了!”

  周绪起:“你骂谁狗儿子!”

  “我.....”许孟顿了一下,大声,“我骂何复!”

  何复:“谁?!谁是狗儿子!”

  许孟说:“你!”

  何复:“谁?!”

  周绪起看不下去了,手掌拢在嘴边大喊:“你!”

  “是谁?!”

  “你啊!你啊!是你!你个臭王八!”

  “.......”谢致予头上冒出几条黑线。

  彭经延:从来没这么无语过。

  “哥,”谢致予扯着和其他两位激情对骂的周绪起,推着他往卧室里走,“哥,行了。”

  彭经延也扯着许孟往客卧里塞,对他的大嗓门一脸嫌弃:“行了行了,别骂了。”

  回到房间,没有人撩火,周绪起终于安静了,恢复了之前喝醉后一声不吭的状态,一头栽到床上。

  谢致予看着瘫在床上的人叹了口气,给他扯好被子,转身出去收拾残局。

  将餐桌擦干净,拿着抹布在洗手台搓了搓,彭经延蹲在洗碗机前:“予哥,这机子怎么用?”

  谢致予叠了叠抹布,“摁一下开关就行了。”

  “这个?”他摁了下,洗碗机里传来细微的声响。

  谢致予弯腰看了看,点头:“没错。”

  “衣服给你们找好放房间里了。”他走前留下这句。

  彭经延望着消失在走廊的背影,感叹:予哥真会照顾人。

  和周绪起那种全场嗨起来的照顾不一样,谢致予是润物细无声的安排好一切。

  谢致予拧开浴室门前,估摸着周绪起这会儿说不定醒了。

  周绪起酒量差,喝上一点当即就醉了,但是按照喝的量晕个差不多半小时一个小时就能醒酒,可能瞧着有点恍惚,但确实是醒了。

  门开后,一眼看到原本该在床上躺着的人转移到了飘窗。

  飘窗位置狭窄,长度有限,周绪起一米八几的大个儿压根伸不开腿,膝盖曲起,后脑勺挨着木板,外边的手臂脱力地长长垂下,几乎要挨着地面。

  整个人像是一张被放置的弓。

  “醒了?”谢致予擦了擦头发,象征性的询问了句。

  “嗯?”周绪起慢半拍的发出个疑问词,黑漆漆的眼睛睁开看了他一眼,确认是谁后,又闭上了。

  他后仰的脑袋歪了歪,随着下巴扬起的动作,喉结不舒服的上下动了动。

  可能是渴了。

  这一幕令谢致予去帮他拿水的脚步顿住。

  周绪起身上带着少年人外露的青涩性感,尤其是现在,谢致予压了压眼底的情绪。

  尤其是现在,少年下颚扬起,下颚连接脖子的弧度流畅,这道弧度一直蔓延进衣领,在突出的锁骨处打了个漂亮的折。

  流畅弧线中间的起伏突然动了下,谢致予脑子里的弦啪一声崩断了。

  他走过去,飘窗上的人意识到干扰,眼睛半睁就被按住了肩膀。

  手从肩膀摸到脖子,最后托住后脑。

  周绪起感受到某根手指的指腹压着他的耳垂摩挲,时不时抚过耳钉带起阵细小的电流,Z字的尾端颤了颤。

  谢致予尝到点酒精的味道,可能是心理作用,他竟然觉得甜。

  潮湿滚烫的吻来势汹汹,周绪起吞咽了几下,没控制住哼了声。

  掌控主权的人气息微乱,稍微退开一点,指腹擦掉他唇角的湿迹。

  周绪起缓过口气,眼皮掀起来的刹那却再次被人压在飘窗前深吻。

  “呼——”终于寻到机会推开他,在谢致予幽幽的盯着他喊哥又要亲下来前制止了。

  被他一通亲亲醒了,周绪起抵着他的肩膀看了几秒,凑上去亲了一下。

  很轻的贴了一下。

  谢致予注视着眼前人被亲红了的嘴唇喉结快速的滚了几下。

  静了会儿,克制地收起眼里藏无可藏的欲望,直起身。

  周绪起放开他,抬手抓了抓头发,捏了捏鼻梁,拍拍身旁空出来的位置。

  谢致予才坐好就被人拉着腿压在了飘窗上,周绪起手指抵着他的耳后蹭了蹭,冰冰凉凉的戒指贴着后脑亲了下来。

  呼吸靠近,湿度入侵的刹那,谢致予脑子嗡一声。

  毫无章法又滚烫的舌尖勾着他的,强势地抢占赖以生存的空气。

  ……

  亲了一会儿,周绪起停了下来,眉尖皱起,额头抵着身前人的:“你在抖?”

  谢致予从他眼里看到困惑,后知后觉自己浑身颤栗。

  “抖什么?”周绪起呼吸稍喘,亲了亲他的鼻尖问。

  谢致予搭在他腰间的手青筋暴起,压着肩膀的颤栗垂下眼,低声说了几个字。

  周绪起一愣,消化完他话里的内容后喉结小幅度的滚了滚,手臂托着人的脊背和膝盖窝。

  谢致予刚洗完澡,身上飘着浅淡的沐浴露香味。

  一秒,两秒,三秒……

  没抱动,周绪起草了一声,保持着这个姿势歇了下来,脸埋进谢致予肩膀缓了会儿。

  絮絮叨叨:“有点晕,抱不动。”

  谢致予看着飘窗顶,眼睛缓慢地眨了眨。

  眨第二下时,天旋地转,周绪起抱起他走向床。

  谢致予撑着床单要起来,又被人压了下去。

  周绪起持续亲了他一会儿,感受到他浑身上下动静微小的颤栗,弯了弯眼睛,清澈的瞳孔里透出点少年人的恶劣。

  他指尖捏着裤带扯开,手指探进裤腰,隔着一层布料触碰滚烫的硬度时强迫谢致予睁眼,直直的望进他的眼底:“小孤僻,亲一下就浑身抖……”

  指节曲起用力,被掌控的人压抑的喘了一声,他眼里的恶劣更盛,低声说:“抖得那么厉害……那这样怎么办呀……”

  垂落的手猛然抓皱了床单,平整床面上出现几个褶,文气的手背筋骨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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