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折真被这段突然爆出的过往吓到了,继续发展下去,岂不成了叔侄不伦恋?

  他捞起床上的手机就想跑,但刚抬腿又是一僵,手机跟烫手山芋似的被扔远。

  ——昨天在订婚宴上,他还和白成柏当着白涧宗的面加了微信。

  当然,昨天他加了不少人,白成柏夹在其中并不起眼。

  救救救!现在删掉还来得及吗!?

  燕折像走在热锅上的蚂蚁,往前一步会烫熟,往后一步会焦得体无完肤。

  白涧宗显然还不太信穿书的说法,依旧认为他是原身。这种情况下,如果白成柏真是“他”前任就完了。

  燕折自认为挺了解白涧宗。

  狗东西之所以没有太计较“他”过去勾搭的男人们,是因为这些事都在掌握中。

  包括最初决定和订婚的时候,白涧宗对他的过往都了如指掌。

  可白成柏貌似是例外,白涧宗八成不知道原身和白成柏的“奸|情”,等后面查到估计要气死。

  至于瞒住更不可能,狗东西的手段神出鬼没,鬼知道哪天就从哪个渠道知道了一切。

  燕折更不信任白成柏。

  既然决定祝福,为什么又要在订婚第二天跑来说这些?已经选了,过得好不好都是“燕折”自己的事,白成柏难道不知道自己白涧宗是什么人吗?

  也不知道万一被白涧宗知道这段过往、“燕折”会面临什么吗?

  说不定这位好侄子哪天就把他卖了……不靠谱。

  还有最讨厌的,为什么要把订婚宴上的接吻改成拥抱啊!

  想想就气,他当时可期待看白涧宗被迫跟他接吻时的表情!

  可恶的白成柏。

  燕折跪床上拿起手机,很想把白成柏微信删了,但又担心万一真是前男友,以原身前几年的尿性,保不齐还有黑料在白成柏手中。

  他游移不定地盯着屏幕,最终还是放弃了。

  房门没锁,门口的张三敲了敲门:“燕少爷,老板让我给您带句话。”

  燕折回首:“什么?”

  张三模拟着白涧宗的语气:“我讨厌玫瑰。”

  燕折浑身一震,莫名有种被捉奸的心虚感。

  “我明白了。”半晌他才领悟,“不喜欢玫瑰的意思是喜欢我上次的扶郎花?爱好还挺清纯……”

  清盛大楼的办公室里,回荡着燕折这句带点磁音的“还挺清纯”。

  白涧宗对着空气冷哼:“是没有你放荡。”

  要说白涧宗这个年纪,没谈过对象不太实际,但偏偏命运弄人。

  成年之前,白涧宗被家里教导的太好,很规矩,从未产生过早恋的心思。

  成年当日,母亲又失踪了。

  白涧宗大学四年一边忙于学业、一边兼顾家里生意,年少时曾计划毕业后出国读博,却因为母亲失踪不得不搁置。

  白涧宗放弃了学业,放弃了爱好,坐上原本母亲的位置,替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祖母管理清盛。

  好不容易接受母亲彻底失踪的事实,一场车祸又将他重新拉回了地狱。

  ……

  燕折没溜成功,但不是因为白成柏。

  今天轮到李四开车,燕折刚到车库,就看到管家等在车边,笑着招呼:“燕少爷。”

  他手里还有一个十分古朴的木质盒子,一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条金手链加一支翡翠镯子。

  手链很细,克重应该不多。

  但哪怕那条镯子哪怕燕折不懂翡翠,都能看出价值不菲。

  他有种预感:“这是……”

  “这是老夫人替夫人给您的一片心意。”管家说,“手链和镯子是一套,是当年老夫人为刚入清盛的夫人准备的贺礼。”

  燕折一顿。

  老夫人是指白萍,那夫人自然是指失踪的白茉了。

  “夫人戴了几年,后来越来越忙,难免磕碰,便摘下来保存在盒子里,说要等将来送给儿媳。”

  “……”

  预感成真了。

  虽然燕折很爱钱,这条镯子保不齐比白涧宗给他准备的那套房子还值钱……

  但他别有目的,和白涧宗也不是因为两情相悦走到一起,贪走失踪之人的“遗物”实在过于黑心,会让他那残留的丁点良心隐隐作痛。

  “夫人如今不在,老夫人便替夫人做了主。”

  管家很会说话:“它本该成为首次见面的见面礼,但老夫人没想到少爷会和男人成婚,一直担心这份礼物有所冒犯,才拖到今日。”

  这话就是托词了,第一次见面送担心冒犯,现在就不担心了?

  无非是上次没对燕折完全满意。

  如今送了,也并不就是满意的意思,只是白涧宗在明面上对燕折有所不同,老夫人看在眼里,爱屋及乌罢了。

  “没有冒犯。”燕折摇摇头,“从没哪条法律规定男人不能戴镯子,只是……”

  管家耐心地听他说话。

  燕折抿了下唇:“只是我受之有愧,还请祖母先收回去,等时间见证了一切再给我也不迟。”

  他真是胆子大了,敢拒绝白老夫人送到手的东西。

  但他心里虚,更没有接下的底气。

  管家也不强求,正准备说“我会转告老夫人”,手机便响了起来。

  他朝燕折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随后接起电话,唤道:“少爷。”

  “……”

  竟然是白涧宗。

  白涧宗不知道说了什么,管家的表情出现了细微的变化。他稍稍放下手机,对燕折说:“少爷想请您接电话。”

  白涧宗原话肯定没这么客气,燕折想也想得出来。

  他接过手机,放在耳边,那头传来白涧宗的声音:“拿着。”

  燕折:“……”

  短短两个字,要不是他聪明,都不知道白涧宗在说什么。

  “这么贵重的东西……”

  白涧宗:“那两套房子也很贵重,你干脆也别要了。”

  “那不行。”燕折嘟囔道,“您的房子可以还你,但燕驰明给的不要白不要,我才不还他,但这么特殊的镯子……”

  “先拿着。”白涧宗冷道,“不想要就带来给我。”

  这倒是一个办法。

  管家刚才就走远了,一直等燕折接完电话才再次走近。他好像知道燕折会改变主意,没做询问就双手递上木盒。

  燕折也双手接过,认真道:“麻烦帮我转告:谢谢祖母。”

  管家:“好的。”

  张三替燕折打开车门,就在他准备上车、以为可以走了的时候,突然一个人影猛冲过来,直奔怀里的木盒!

  那一瞬间,燕折的心跳都蹦到了嗓子眼。

  他还以为是燕颢或姜天云,这些人都已经胆大妄为到这种地步了吗?就不怕被老宅保镖扔出去!?

  幸好李四给力,直接将人拦住了,燕折受只是到惊吓,胳膊撞到车门,疼得嘴巴一咧。

  但只要怀里的木盒没摔,一切都好说。

  他心有余悸地打量来人,竟然是杨岁安。

  他一身酒气,身上再沾点灰都能称得上是“蓬头垢面”。

  虽然没见两次,燕折却对这张脸印象深刻,杨岁安的样貌无疑也很优越,老夫人就很好看。

  但他一点没继承到老夫人的气质,反而有股装正经的油腻。

  被拦住,杨岁安的身体也依旧保持着向前冲的姿势,吼道:“一个□□挨操的东西有什么资格拿它,啊!?”

  管家上前,安抚道:“先生是喝多了吗?可以回房稍作休息,我让厨房煮碗醒酒汤。”

  “滚啊!你也敢在我面前甩威风??”借着酒劲,杨岁安发泄着内心的愤怒,“当初如果不是我爹把你招进来,你能有今天?结果现在倒好,你成了白家的一条狗!”

  管家脸色不变:“这里是地库,风凉,先生上去再说?”

  “狗屁的先生!你叫那女人夫人,叫我先生?”

  杨岁安挣扎着,骂骂咧咧:“你应该叫我老爷、老爷懂不懂!我才是老太太亲儿子!!”

  “你说可不可笑!她亲自把亲儿子从清盛除名,让那个贱女人顶替我的位置,还天价拍下这镯子送给那个贱女人!对我弃之如敝履,结果呢?”

  杨岁安呕了声,浑身散发着宿醉的恶臭,但还是要继续发泄:“结果老天看不过去,把那女人弄死了,哈哈哈哈哈哈!”

  “老天有眼!”

  管家蹙眉:“先生慎言,夫人只是失踪了。”

  燕折:“……”

  他之前其实怀疑过,白茉的失踪是不是和杨岁安有关。但查过一些杨岁安的生平,又觉得这人没那个脑子。

  杨岁安可能干得出来杀人灭口,但策划不了那么精细的失踪案。

  要么不是他干的,要么有人和他合谋。

  管家已经打电话叫人了。

  他对燕折说:“燕少爷先走吧,这边交给我处理就好。”

  燕折莫名感觉,管家并不希望他和杨岁安相处太久。

  虽然很好奇,但燕折知道这时候最讨喜的做法就是不闻不问,尽快离开。

  他正准备和李四上车,杨岁安又张牙舞爪地冲过来:“我看谁敢走!你个狗崽子也敢无视我?”

  “别说你不是燕驰明亲儿子,就算你是也得恭恭敬敬叫我一声爷爷!”

  “……”

  杨岁安竟然知道他不是燕驰明亲生的,是燕驰明告诉他的,还是白家的人都知道?

  不过按圈内辈分,白涧宗是燕折小叔,那白涧宗的父亲可不就是爷爷辈的吗?倒也没什么问题。

  “爷爷好。”燕折真诚道,“我可以走了吗?”

  他都叫白涧宗小叔了,叫声爷爷算个鸟。

  管家:“……”

  杨岁安拿手指着他,身体歪歪扭扭,一字一顿地说:“我在你这声爷爷里——”

  他打了个臭烘烘的酒嗝,补充道:“听到了浓浓的蔑视!!”

  燕折:“……”

  杨岁安恶狠狠道:“别以为你和小杂种订婚就可以踩在我头上了!”

  管家脸色骤变:“先生!!”

  燕折一只脚刚踩上车,闻言脸色也变了。有一说一,他不太喜欢别人骂白涧宗。

  之前姜天云骂白涧宗残废就很令人不爽,现在作为亲生父亲的杨岁安竟然骂自己儿子小杂种!?

  还是一个劣迹斑斑的赌狗爹。

  眼看保镖还没到,杨岁安越闹越凶,甚至试图砸车。

  管家竟直接越矩地捂住他嘴,强行将其带离。

  燕折有些诧异,杨岁安再不讨白萍喜欢,也到底是亲儿子。

  再怎么样,也算管家的半个主子,怎么会被这样对待?

  还是说……杨岁安刚刚那句话并不只是字面意思?

  燕折没多探究,对张三道:“走吧。”

  管家和杨岁安差不多年岁,都六十岁前后,但杨岁安天天醉生梦死,自然弄不过每天操劳事务的管家。

  可哪怕嘴巴被捂住,杨岁安还是拼尽全力掰开他的手,一边被拖着走一边回头:“老子才是亲生的唔唔——”

  杨岁安再次挣开,示威道:“他一个野种迟早要滚出我杨家!滚出清盛!!!”

  “到时候老子要把你这个狗崽子送去鸭子店,****操|烂!!”

  整个车库都回荡着他的咆哮。

  燕折愕然回眸,一时间都不知道该生气被骂,还是该深究这段话背后的深意。

  一个父亲什么情况下会骂自己儿子是野种?

  回顾已知的信息,燕折得出了一个令人惊愕的事实。

  白涧宗不喜欢自己的名字。

  只有自己人的时候,老夫人并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叫“涧宗”,而是喊“阿白”。

  白涧宗也曾说,杨岁安和其他所有人一样,都想要他死……

  理智告诉燕折,他应该快点离开,深宅大院的秘密知道的越少越好,可脚就是挪不动。

  白涧宗竟然不是杨岁安亲生的……

  也就是说,白涧宗和白萍之间也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他是白茉和别的男人的孩子。

  听杨岁安这意思,他们甚至不知道白涧宗亲爹是谁。

  眼看燕折已经听明白了,管家深吸一口气,松开杨岁安,任其醉醺醺地瘫在地上。

  他掏出手机拨通白萍的电话,低声道:“夫人,给燕少爷送镯子的时候出了些意外……”

  “先生回来了,喝了很多酒,在燕少爷面前说了些不太合适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来捏,五十二个红包

  今天就不双更了,通宵到现在没睡,又是白蚁把门框啃空了在换门又是修冰箱,眼皮直打架,明晚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