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楼醒来的时候叶雪正坐在她的书桌前照镜子, 她拍了拍床,含糊地喊了声“叶子”,像叫自己的家养猫一样。
叶雪乖乖地凑了过来。
隔了一夜, 叶雪的脸肿得越发明显, 而且皮肤下面渗出青紫色的血瘀,比画了特效妆的无盐女还丑。她有些忧虑地问依楼, “如果我当年长成这样, 你是不是就不会出手救我了?”
依楼不禁笑了,这是什么诡异的脑洞。
“哎, 果然, 人类都是看脸的动物。”叶雪扁了扁嘴, 可怜巴巴的。
“我救不救你不知道, 但刘冬肯定不会相中你!”依楼打趣道。
“你这么对一个昨天刚经历过绑架的绝美少女, 是不是有点残忍?”叶雪奶凶奶凶的。
“不闹, 起床了。”依楼从床上坐起, 简单检查了下叶雪昨天被刀划伤的口子, 都只是红色的细线,伤口周围没有特别明显的红肿, 应该是没发炎。
“我再拿碘伏给你消一下。”依楼说着下了床, 打开卧室门刚好撞见了想过来敲门的依沉。
“我看门口有双不认识的鞋就知道肯定是叶子来了,叶子……”依沉往屋里探了探身子, 被叶雪脸和脖子上的伤吓到了,“天呐, 你这是怎么了?”
叶雪尴尬地一笑,“太丑了, 答应的音综恐怕也上不了了。”
“没关系,不重要的。”依沉说。
拎着医药箱进来的依楼一边帮叶雪消毒, 一边简单讲了下昨晚的情况,“对了,我待会还得陪她去公安局验伤。”
“太惨了,怎么能伤着我们这么漂亮的小脸蛋儿呢!”依沉想伸手摸摸她,又怕给她碰疼了。
由于棉球吸满了碘伏,依楼每消一下都会有碘伏顺着叶雪的皮肤向下流,等肩膀和手臂都消好睡衣基本也报废了。
昨天消毒其实也是这么个情况,不过好在昨天穿的那身衣服叶雪也不想要了。
“你这么消毒可太费睡衣了。”依沉不由得感慨。
“我这是专业手法,急诊的大夫都说我消得不错。”依楼为自己申辩,“要不,”她忽然想到了一个不错的主意,“要不下次消毒的时候上衣脱了吧。”
依楼的最后一句话说得十分小声。
“咳咳,太明显了啊!”依沉清了清嗓子。
“也没什么吧,咱们在学校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不就把上衣都脱了吗?都是女孩子不要紧的。”叶雪暧暧昧昧地说。
在学校的第一次见面,是叶雪无端被热水泼的那次。
“不愧是我闺女,非常可以!”依沉赞许地拍了拍依楼的肩膀。
此时此刻的郁竹家,萧茗风也才睁眼,第一节课基本不用想了。
他无奈地推开了把手脚压在自己身上的郁竹,“大哥你醒醒。”
“嗯?几点了?还有时间吃早饭吗?”郁竹迷迷糊糊地问。
这他妈都该吃午饭了!萧茗风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怒火,尽量做到心平气和,“我再也不可能跟你睡一张床了!”
“怎么了?”还没彻底醒透的郁竹两眼尽是迷茫。
“怎么了?”萧茗风干脆直接站在床上,指着自己刚刚躺在的位置,“两米宽的大床您睡哪不好非得挤着我睡?你看你给我留的地方有三十厘米宽不?我再瘦也是个成年男子啊!”
趁着睡觉占别人便宜,郁竹你算什么好汉!有本事清醒的时候真刀真枪地干一场啊!
“你……受?”郁竹终于精神了,仔细琢磨了一下萧茗风的话意识到自己好像想歪了,“那你绕过我去我背面啊!”
“你以为我没绕吗?我一晚上绕了四五回,每次您都能精准地给我挤到边边,我生生折腾到天亮您知道吗?”
郁竹挠了挠头,“那你后来怎么睡着的?”
萧茗风最后当然放弃了,老老实实地缩在郁竹怀里睡着的。
“什么都别说了,你的魔鬼睡姿根本不配和任何人睡同一张床,你这种人这辈子都讨不到老婆。”萧茗风抛下恶毒的诅咒后去洗手间洗漱了。
郁竹揉了揉自己胀痛的太阳穴。
“说得好像这一晚上我睡得好似的,想占你点便宜怎么那么难!”
郁竹简单洗漱后给萧茗风煮了碗方便面。
“我是要去吃午饭的,你还给我煮什么面。”萧茗风很是嫌弃。
“我预估你那顿鸿门宴什么都吃不下去。”
萧茗风觉得有道理,于是吃完方便面才去赴萧凯东的约。
萧凯东开车带着萧茗风去了一家包间隔音棒到可以唱KTV的饭店。爷俩一见面发现彼此精神状态都不怎样,应该是都没睡好。俩人在车上一句话都没说,到了饭店、点完餐、服务员上齐菜后萧凯东才肯开口。
“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至于这么谨慎吗?
“我没想起来,只是知道了这件事。”
“叶子告诉你的?”萧凯东似乎松了口气。
郁竹说的对,他果然好像是怕他想起来什么。萧茗风不想提自己偷偷在《西游记》上记录的事,点点头,“她告诉我的。”
“你信?”萧凯东觉得不可思议,“这么离谱的事你不考证也能信?”
“为什么不信?她拿着户口本上的曾用名给我看,拿着我们俩小时候一起的照片给我看,拿着……拿着你和林菀的结婚照给我看,我有什么不信的。”萧茗风还自己杜撰了证据。
“我明明警告过她别和你说的。”
“警告?”萧茗风冷笑,“找社会上的流氓把她堵在胡同里,用武力威胁吗?”
“我只是吓唬吓唬她,又不会真的伤到她。听我一句劝,”萧凯东一脸严肃认真,“这件事你知道就知道了,私下愿意和她接触我可以装作不知道,但你知道叶子是你妹妹的事不要被任何人发现,尤其是你妈。”
“为什么?”萧茗风颇为不解。
“你别管为什么,我是你和叶子的亲爹,我做的肯定是为你们好。”萧凯东先是严厉地恐吓萧茗风,然后才稍缓语气说,“还不是你妈性子比较急,我怕她知道生气。”
萧茗风嗤之以鼻,萧凯东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
“我下午还有课,先走了。你不用送,我自己打车。”
郁竹料想得很对,萧茗风的午饭几乎什么都没吃。
他赶到教室的时候屋里已经坐得比较满了,大家都想着下课后能占着这间教室继续自习。第三排的依楼冲着他热情地招了招手,指了指身边的空座。
“叶子怎么样了?”萧茗风坐到了依楼的旁边。
“今天上午去验伤了,现在脸又肿又紫已经不能出门见人了,不过身上的伤由于我消毒得当没发炎。”依楼说。
“那她最近先在你家自习不来学校了?”萧茗风问。
“嗯,我没课的时候也在家陪她自习,不过来了。”
“挺好,方便你俩发展感情。”萧茗风点点头,从书包里掏出了教材和笔。
“一说到这事儿,你妹什么情况?”依楼压低了声音,“我昨天眼看着都要上她了,她还一脸天真地不知道怎么回事呢,还问我是不是你们男的也这么互打飞机。”
“卧槽你要上我妹?动作是不是有点快了?”萧茗风一脸震惊,“这种事不应该循序渐进的吗?再说她还一身伤呢,你怎么这么禽兽!你还是让她回学校吧,在你家我不放心。”
萧茗风的语气和表情像个老父亲。
“诶呀收手了,一时激动忘了她有伤了,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表现得这么明显了她怎么还不明白呢?那正常俩女性朋友会按床上舌吻吗?郁竹会四肢缠你身上跟你舌吻吗?”
由于话题太过隐私,俩人越说头越低,就差钻桌子下面说了。
舌吻倒是没有,四肢确实缠上来了。
“哦对了,她好像还有点误会咱俩,以为咱俩之间有一腿。”依楼又说。
萧茗风叹了口气,“咱俩,那不是火热的父子情吗?你都没跟她好好解释过?”
依楼在桌子下给了萧茗风一脚。
“你说她那么聪明怎么能误会咱俩呢?再说了我这一边跟你谈恋爱,一边跟她又亲又抱的那不成渣女了?”
萧茗风仔细想了想,或许是当局者迷吧,感情这种事谁都不能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你是不是从来没明确地跟她表白过?”萧茗风问。
“这种事情一本正经地说出来多尴尬,我表现得那么明显她有什么不明白的。”
萧茗风沉默了片刻,然后严肃地说:“你不明确地说她怎么明白?她还以为你在我们兄妹间来回摇摆呢!她喜欢你喜欢得那么卑微,在你身边做条小狗都乐意,你摸摸她她都能乐半天,你不明确说出你对她的感情她会以为自己就是那只偶尔陪你逗趣的小狗。”
依楼无言以对。
萧茗风说得对,只有她自己知道有多喜欢她不行,必须得明明确确地告诉她才能正式确立两人之间的关系,哪怕她否定自己,说郁竹才是最合适的那个。
这个事想清楚很容易,但操作起来太难了,依楼这辈子还没正式跟谁告白过。
她赶紧掏出手机,查找一下有没有可供参考的文学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