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望总感觉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恶寒, 把秦舍凑过来的脑袋挪开了：“我自己来……”
“可是，”秦舍一本正经道：“金妮说要我帮你。”
“帮我涂一下背就好了。”汪望哼哼唧唧的, 拿了药膏, 还是有点不敢看他，今天早上那个蛇样儿对他的冲击有点大：“我先进去了。”
秦舍默默蹲在地上, 看见汪望进了门, 表情没什么变化。
汪望在房间里头脱了裤子一看，原来大腿那儿比背那儿要磨的严重多了, 一碰到就疼的慌, 他小心翼翼地吸着气, 戳着药膏往上抹, 抹着抹着突然悲从中来, 停下了手中的活。
想他汪望, 进娱乐圈这么久, 前几年一直平平安安, 虽糊但稳，这一阵子身上的伤都比前几年加起来都要多了。
……但是想一想，好像大部分都是自己犯蠢……也怪不到别人……
想到这里, 汪望更是悲从中来, 刚打算好好埋到被子里嚎一阵子，门就被敲响了：“汪望？”
秦舍啪嗒把头探了进来：“今晚也一起睡吧？”
汪望：“……”
才不要！
眼下都快进入春天了, 正是严寒的时候，秦舍那股子黏糊劲真也是没谁了，成天到晚就寻思着怎么黏人, 营业也不好好营业，活动也不好好活动，没看到自己的粉丝都快嚎成啥样了。
秦舍见他不回答，继续问：“一起睡吧？”
“不行。”汪望拒绝道：“我自己有床睡。”
秦舍：“。”
汪望见他不说话了，于是三两下把药膏抹好，进了卫生间，抬着腿嘘嘘，嘘嘘完一身舒畅地出来，就发现自己的床单上全是水。
汪望：“……”
“秦舍，”汪望看着蹲在一旁状似无辜的大蛇：“你干什么？”
“喝水的时候不小心倒了。”秦舍如此这般解释道。
汪望实在看不下去了：“你当我是笨蛋吗！！谁喝水拿着开水壶喝啊？！而且为什么要拿到我房间喝！”
秦舍端着开水壶，云淡风轻：“嗯。”
“……赶紧把开水壶放回去。”汪望叹了口气，开始拖着被子出去，打算用吹风机吹一吹，结果刚撒手不到五秒，取了吹风机回来，被子上又不是水了，是一坨新鲜的番茄酱，红彤彤的赖在被套上，很是嘲讽。
汪望：“……秦舍！！！”
“吃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洒了。”秦舍如此这般解释道。
“我才不信……”汪望抖抖被子，愁秃了脑袋：“你为什么非要和我一起睡呢？”
秦舍很郑重地、一手拿着开水壶一手拿着番茄酱回答：“因为很舒服。你不喜欢和我一起睡吗？”
汪望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
每天晚上都被缠成那样的话，会得关节炎的吧，还容易抽筋，早上起来还要被吓，怎么想也不是好的选择。
秦舍问：“真的吗？”
汪望缓慢而坚定地点了点头。
秦舍：“……”
汪望清晰地看见，他冷冰冰的唇角骤然又向下压了一些，眉眼微紧，露出个可以解读出“委屈”的表情来。
汪望不知为何，心里头咯噔一下，有些色厉内荏道：“你、你就算这样，我也不会同意的！”
于是第二天，汪望在同样的场景中醒来时，面对同样的碧绿蛇眼，同样的龙王绕柱，真想穿越回去狠狠糊自己一巴掌。
继续投注以诱惑眼神的秦舍：O·O
MV的拍摄第二天照常进行，汪望闭着眼睛完成了大多的吊威亚戏份，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了，要和扮演恶魔的小百合进行空中战斗，简而言之就是拿着道具剑打来打去，动作滑稽点不要紧，只要能找到合适的角度，再进行适当的剪辑，这部分就可以完成了。
但汪望此狗做事是绝不会如此顺利的，于是，导演对他提出了些许意见：“汪，你的动作很不错！很有力很孔武！但是，如果你的眼神可以再凶狠一些，那就更好了！”
眼神很不凶狠的汪望：“啊、那要怎样才能凶狠起来呢？”
“嗯……”导演试探性给出意见：“想一想，你有没有讨厌的人！用看讨厌的人的眼神去战斗吧！”汪望思考了一会，毅然决然道：“没有欸。”
导演：“……不，汪，你不用说出来是谁，我只是给你提个意见！”
汪望敞着肚皮，握着道具硅胶剑，站在原地有些苦恼地思考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没有特别讨厌的人或者妖怪。
……要说讨厌，前几个月他最讨厌的应该就是秦舍了吧，但是现在……
汪望想，大概也能算是朋友了！
导演试着回放了好几个镜头，看了又看，还是觉得汪望的眼睛虽说长的很好，温和漂亮，但在这种时候却总不够意思，无论怎么拧着眉瞧别人，顶天了也只能算是小狗闹脾气，和凶狠都搭不上边。
这边汪望出了问题，纠结着呢，那边的小百合也出问题了，她演习惯了柔弱小白花角色，在对手戏的时候就情不自禁摆出楚楚可怜的样子，恶魔楚楚可怜起来，那不就完蛋了吗。
主演两个都出了岔子，汪望蹲在角落里挠头，和小百合对上了视线，面面相觑：“……”
金妮和导演沟通完，扭着屁股过来了：“小汪啊。”
“啊？”汪望问：“金哥，导演说什么啦？”
“就说你这样不行啊。”金妮思考了一下，根据自己对汪望的理解，提出了建设性的一个意见：“你现在想象一下——”
汪望咽了咽口水：“什么？”
“如果你今天刚发了工资，很高兴，”金妮循循善诱，“然后你去了隔壁的小卖部，买了一大袋子巧克力。”
汪望脸上渐渐浮现出快落的神情：“嗯！”
“然后你把巧克力带回了家，准备剥开慢慢吃。”金妮继续循循善诱：“这个时候，隔壁的泰迪精突然冲进了你家门口，抢走了你的巧克力，并且对着你翘起了屁股，当面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在你的玄关拉粑粑，这个时候，你非常生气，非常愤怒——”
汪望的脑内活动相当丰富，在脑海里自己补充了一个连续剧出来，当即就十分恼火：“这真是实在太过分了！！！”
“导演——”金妮扬着手叫：“你看这个表情行不行？”
汪望：“？”
****
不管怎么说，汪望最后还是用着那个气呼呼的表情，艰难的在一周中完成了MV的拍摄，结束的时候，大腿内都快磨出茧了。
“要不然怎么说吃屎容易赚钱难呢？”金妮最近把叶二教的听话了点，整只鸡都容光焕发起来：“你等到发售那会儿去公司开个直播，给单曲打个广告哈，虽然说没什么用，但是草个你俩关系好的人设也没什么坏处。”
汪望懵懵懂懂道：“我们的关系本来就挺好的呀。”
“……”金妮恨铁不成钢：“也不是我说你，你俩最近是不是走太近了？你又不是没见过他的原型！血大一条蛇，你真不怕？”
汪望给他那么一说，又有些哆哆嗦嗦起来：“那、那倒也不是……”
“你们在说什么？”秦舍悠悠从房间里探出头来，递过来一套小恐龙衣服：“汪望，你的睡衣。”
汪望蹦哒下椅子，无比自然地接过去：“又忘记了……”
金妮：“……！！！”
“你昨天晚上又和他睡了？？”金妮恨不得化身尖叫鸡，拎着他领子尖叫：“你昨天晚上为什么又和他睡了？！”
“金哥，你不要这样说话。好奇怪！”汪望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虚地撇开了视线：“我的被子不小心沾上番茄酱了、所以……”
金妮抓住了重点：“什么时候的事情？”
汪望支支吾吾：“十、十三号。”
金妮：“……”
那不就是五天之前吗！！！！这两个竟然一起睡了五天！！五天啊！！好啊！！！这四舍五入一下就是要怀孕生小狗子了啊！！！
金妮悲痛欲绝地看着眼前支支吾吾的汪望，总感觉他活像一盆被泼出去的水，简直痛心疾首、简直欲哭无泪：“买一床被子花得了你多少钱？能别这么抠不？”
汪望还没回答，秦舍又慢吞吞把头从房间里伸出来了：“没有必要的钱，不用花的。”
金妮：“……我又没问你！！”
火冒三丈的金妮揪着心虚的狗子耳朵飞奔下去买被子了，步伐匆匆，秦舍保持着那个探头的姿势，半晌后，嘴一撇，从齿间溜出来一个小小的音节：“哼。”
***
选了个好日子的下午，汪望跟着金妮一起去了公司，准备先看看样片。
秦舍的单曲原定一周后开始发售，最近他的活动也明显变多了些，虽说很不乐意，但是他还是乖乖营业了，这让绵阳松了好大一口气。
……绵阳在心里暗想，再加上他和汪望待久了，秦舍真的看上去更像人了一点，没以前那么野性毕露动不动就喊打喊杀了，甚至还会撒娇，简直就是神迹，汪望是天使吧！
样片的特效已经做的差不多了，只看一下试看的反响再进行些许修改，金妮让汪望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脑。
汪望探头探脑的：“秦舍也在吗？”
“嗯。”金妮一边捣鼓，一边嘟嘟囔囔：“好像刚刚录制完什么东西，录到挺晚的，才刚回来，在休息室里睡了。”汪望点点头：“哦……”
样片开始了，这首歌的开头并不是特别恢宏的曲调，而是较为沉静的低语，暗淡的光打在秦舍半开的眼眸上，闪出一抹亮泽。
“嗯嗯，”金妮抱着胸评价：“有内味儿了。”
“欸，别的不说，”金妮戳了戳聚精会神的汪望：“我看秦舍镜头感也挺不错，不如让他也去试试拍戏得了。”
汪望迷糊道：“看他喜欢吧？”
“也是。”金妮顿时心有戚戚，背后diss起来：“就他那副懒样，我觉得是不行的。”
副歌响起了，伴随着铿锵的曲调，情绪似乎被一只大手拎了起来似的，有些喘不过气来，天使和恶魔的剪影骤然出现，金妮激动地一个劲啪啪啪拍汪望的手臂：“来了来了来了！！”
汪望其实有些不感兴趣，但还是很捧场地应了：“嗯、嗯！”
下一个瞬间，亮光一闪，镜头从腰腹处拍上，一路巡逻着向上，定格在了汪望闭着眼的脸。
他静静站在那儿，追光打在头顶，密密匝匝的睫毛在面上打下一片阴影，鼻骨匀直，唇色浅淡，脖颈和宽肩撑起来一个极具力度感的弧线，肌理堪称完美。
看上去不像个天使，倒可以说像是神袛了，面无表情被光笼罩着的神袛，不似凡人。
金妮：“………”
他猛地伸出手，“啪”一声按上空格键，把样片定格在那个镜头，把脸怼到电脑屏幕上去，深呼吸，再猛地转过头来，就看见汪望心虚地收回从他包里掏巧克力吃的手，嘴角上沾着花生碎屑，眨着强装无辜的眼睛：“怎么啦？”
金妮：“……！！”
他猛地把头一转，再去看屏幕里那个追光天使，再猛地把头一转，看现实里这个臭狗崽子，再猛地把头一转，再一转，再一转……把以上动作重复了数次之后，他真心实意地感叹——
“汪望，你不会动的时候，真的是个帅哥。”
汪望睁大了眼：“为、为什么？”
“别说话！”金妮大喝一声，把他不安分的脑袋按住了：“汪望，你赢了，算你赢了，就靠这个MV，金哥还能多疼爱你一会。”
汪望：“……”
到底为什么嘛！
***
样片看完之后，作为一个死颜控，金妮表示非常满意，把前几天汪望背着他和秦舍偷偷睡觉的事情的气都消了，很是疼爱了汪望几天，那个态度，汪望很不适应，鸡皮疙瘩搓搓都能掉一地。
一周之后，MV和单曲就要同步发售，秦舍也在第十三次往汪望被子上泼水被抓包后，很是安静了几天，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大事，每天进门就蹲在汪望门口前面，眼睛直勾勾的。
汪望腿上的伤口还没有好，但是他忍不太住，老是想出去玩，金妮生怕他又开始惹事搞出什么岔子来，于是汪望在金妮的强力镇压之下始终未果，委屈的不行。
直到六天过去了，汪望成天赖在家里跺脚，总感觉自己都要发霉的时候，秦舍递过来了两张票。
汪望顶着秦舍直勾勾的视线，慢慢读上面的字：“皇家……游泳……馆？”
“嗯。”秦舍点头，说：“一起去吧。”
“……”汪望其实很想去，他从来没有去过游泳馆，再这样下去真的快要发霉了：“金哥说我的腿还没好呢。”
“没事的。”秦舍又变魔法一般变出来两个卡通创口贴，一本正经道：“两边贴一个，就可以去游泳了。”
汪望沉思了一阵子，道：“说的也是！”
秦舍跟他解释：“这个是秃头给我的，驰苟公司的那个，说可以带朋友去玩，没有票进不去。”
汪望不知道他说的秃头到底是哪一个，百度搜了搜才知道原来是个高层管理，大概是自己开的娱乐设施吧。
“可是，”汪望又有些犹豫：“要怎么和金哥说呢？”
金妮都不让他去小公园玩，肯定更不让他跟秦舍一起出去了，虽然最近对自己很好，但是生气起来绝对会扇自己脑瓜子的。
“我来说，他一定会答应的。”秦舍十分可靠：“我打电话给他。”
汪望十分感动，抱以信任的目光：“谢谢你！你真好！”
秦舍：“～～”
他慢吞吞掏出手机，拨打电话给粉色鸡，铃声响了两声，被接了起来，听筒里传来金妮不耐烦的声音：“喂？秦舍？打给我干嘛？”
秦舍清了清嗓子，淡然道：“汪望不在家里了。”
金妮：“……昂？你说啥？”
汪望总感觉有些不对：“秦舍……”
“汪望不在家里了。”秦舍重复了一遍：“他要跟我出去玩。”
“啊？？”金妮的嗓门一下子拔高了八度：“你再说一遍？！谁要和你出去玩？汪望！你在那边吧？！给我接电话！我告诉你，你敢和他出去明天你就完蛋了！！”
汪望胆战心惊：“秦舍，秦舍，怎么办！”
“没事。”秦舍淡然安抚道，“我们和他好好说，他会知道的。”
汪望哆哆嗦嗦道：“真、真的吗？”
“汪望！！我听到你声音了！！别给我装不在家！！”金妮带着叶二，活像只尖叫鸡：“你们要去哪里？！给我乖乖待在家里面！！知道没有？”
在这一刻，汪望清晰地看见秦舍向下撇了撇嘴角，对着电话那头，字正腔圆说话——
“哼，”秦舍说：“要你寡。”
然后啪嗒一声把电话挂了。
汪望：“………”“好了，”秦舍熟练地抓起他的手，“我们走吧，他现在知道了。”
汪望恍惚地跟着他，被牵着向外走去，总感觉自己第二天脑袋会被打成榴莲：“……好。”
作者有话要说： 噫噫呜噫噫作者嚼着臭袜子五体投地谢罪之后扭着屁股偷偷爬走了【。】
（晚上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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