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妮风风火火拎着消食片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沙发上的狗趴着，一脸生无可恋的神情，旁边坐着个人，黑头发黑衣服，正在试图把手塞进狗的肚皮下面，场面过于荒诞，金妮甚至怀疑自己的眼睛，不由喊道：“你干什么？”
黑头发转过来，眼神淡淡的，他最近都没有带口罩，颜色浅淡的薄唇抿着，金妮总感觉有点不对，仔细一看，上边黏着几根金黄色的狗毛，正在微风中晃晃悠悠。
金妮懵了。
趁我不在你们都干了什么啊！！！
汪望被欺负的眼泪汪汪，黑豆眼湿·漉漉的，见着金妮跟见着亲爹似的嚎起来：“呜汪汪汪！”
其实他也知道，秦舍肯定不会真的把他给吃了，但是汪望就是胆子特小，是外头放个鞭炮打个雷都要钻进桌子底下瑟瑟发抖的那种狗，他压根控制不住自己的害怕。
金妮走过去，把狗给褥起来了，把衣服丢到它肚子下边，说：“你变回来。”
汪望叼着衣服窜进休息室里去了，门后头很快传来细细碎碎的穿衣服声音。
“那个，秦舍啊。”金妮有些尴尬，他之前去事务组查过，但是权限不够高，只知道秦舍是蛇，但是不知道具体是个啥蛇：“我们汪望胆子很小，你就别吓他了。”
秦舍顿了顿，说：“我没有吓他。”
“狗的肚子不可以随便摸的。”金妮跟他解释。
“哦。”秦舍瘫着张脸：“因为很暖和，所以把手放过去了。”
汪望一出来，战战兢兢的，就听到这话，顿时有些悲愤。
肚子热能怪他嘛！狗的肚子就是这么热的呀！热也不是用来取暖的！一点都不尊重我！
秦舍的眼神绕过金妮转了过来，落在汪望身上，神色中似乎有些遗憾。
汪望被他看得悚然一惊，支支吾吾道：“那，要、要不然我给你买一个暖手宝……”
金妮：“？”
这孩子干啥呢？
汪望刚把这话说完，就感觉有些不妥，谁知话音刚落，秦舍就点了点头，道：“好。”
好吧，汪望知道了，看来这买暖手宝的钱还必须出了。
*
几天后，一个热搜悄无声息地登上了榜单，从最底下开始，一点一点往上面升。在这三伏热天，路人们看见这个名字就十分奇怪，什么“秦舍暖手宝”，这个天气用得着暖手宝？
带着好奇心，大家都点进去看了热闹。最热门的一条动态不是带黄V的营销号发的，也不是属性很明显的粉丝号发的，而是一个欧美圈的画手，刷首页时看到了这组图，控制不住自己的黑人问号脸，想让大家一起迷惑迷惑。
【overrally】：？哥你干啥呢？敬请首页观赏，我迷惑到六月飘雪
紧跟着是九张高清图片，机场白色穹顶的背景下，全身黑衣的男人很是醒目，他身材高挑，神色冷硬，一双狭长眼睛微微侧着，视线落在一旁的工作人员上。
图片被加上了柔和的滤镜，人很帅，衣服很酷，意境很棒。
只是手上那个丑不拉几的暖手宝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大热天的带个暖手宝也就罢了，还是个小孩子喜欢的毛绒玩具形状，一看就不怎么贵的狗狗毛绒头上嵌着歪七扭八的玻璃眼睛和黑线鼻子，吐着个红布舌头，男人的手就插在它肚子里，露出来一截瘦白的手腕。
评论没一会儿有了大几千条，一刷新就能又蹦出来许多：
【非常秃】：……草（中日双语）
【LINKO】：独惑惑不如众惑惑，我激情转发
【两颗星】：虽然但是，这哥是谁啊，肥肠眼熟，按道理长成这样我不该不记得名字……
【你的女友粉】：本粉丝来摆摊了！天才创作新人歌手秦舍（不带口罩就长这样婶儿的）出道三个月实绩拼图如下【图片】如果感兴趣的姐妹们可以考虑康康我们的品牌全线代言呢【图片】工作室@秦舍工作室，宝藏男孩等你发掘！
【孟小辛】：我震惊了，口罩哥原来长这样？！那为啥要戴口罩，搞艺术也不要随便用脸啊……
【云】：本路人好感也来说一句，除了这些官方可以查询到的资料，其他的粉丝也不知道（。）这兔崽子能拍张机场照算是菩萨保佑了，偶遇的人很多，能拍到照片的一个都没有，真实溜的比狗还快罢了！
就算是红极一时的天王巨星，也不可能做到人人都知道，歌手更是如此，会有许多歌红人不红的状况出现。再加上秦舍为妖低调，从不让粉丝抓到踪影，大众对他留下的印象更多的还是“口罩哥”这仨字，今天热搜一上，脸一露，让颜狗们惊喜万分，大眼仔粉丝数又呲溜溜往上滚去了。汪望用大眼仔看图片，发觉这照片属实拍的十分清晰，就连角落里一脸迷惑的大叔负隅顽抗的发际线都能看的一清二楚，不由得感叹现代科技的伟大。
金妮笑他没见识：“你知道你手上拿的是什么吗？”
汪望一脸懵懂：“手机啊。”
“你的手机可是配的最新款的O为P30。”金妮道：“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人在做，O为P30在看，只要你想，你连三百米开外北京比基尼大叔有多少根汗毛都能看得见。”
汪望十分惊喜：“这么厉害呀！”
金妮觉得自家狗子这么个容易满足的性子有时候还真挺可爱的，只要他不惹祸，不犯蠢，那自己就可以一直这么温柔下去，毕竟发火伤肝，对身体就不好。
……但是想也知道，估计是不大可能。
“你上次那个产品推广的片子合作方给发过来了，”金妮翻阅着文件，问：“你想什么时候发？”
汪望倒是很随意，说：“都可以呀。”
“那晚上发吧。”金妮又问：“我要不要也给你买点粉注点水什么的，再搞个热搜……”
汪望刚想说不用，金妮就自己住了嘴：“算了，没钱。热搜一个好几万呢，买不起买不起。”
汪望见着自己经纪人的样子，顿时责任感如潮般涌上心头，他正襟危坐，啪地一声把手搭在金妮的手背上，正气凛然道：“金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赚钱，让你天天热搜买着玩的！”
金妮：“……那倒也不必如此。”
“当然，粉丝和注水就不用了，这是欺骗行为，我们不能这样做。”汪望翘起尾巴，郑重道：“我们要贯彻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追求更高尚的理想，成为更美好的自己，才可以买很多很多很多热搜！”
金妮顿了顿，丝毫没有动容，冷酷无情道：“再不放手我就告你职场性·骚·扰了啊。”
汪望嗖的把那只狗爪子缩了回去，速度之快让人只能看见一道残影。
晚上九点的时候，金妮准时复制好文案，把视频一起发了上去。
抢前排的人不咋多，毕竟汪望在热度最高的那几天压根就没有营业，有的路人顺着指路摸过来，发现他一条动态都没有，就没有关注了；有的人看见首页上这个黑白斑点狗的头像，忘记了，还以为自己被盗号关注了什么宠物博主，点击去看见认证，才发现是自己之前关注的糊笔小爱豆。
汪望提心吊胆捧着手机刷新评论，最开始只有十几条“恭喜小汪成功恰饭”“晚上好呀”，估计是没有看视频就直接来评论的粉丝，汪望用手指头一个字母一个字母戳着回复了，再退出来的时候，评论已经变成了几百条，画风开始逐渐趋同：
【明明如月】：迷惑，最后一秒是我听错了吗？我听见很清楚的一声“嗝”，是真的很清楚，
【何时能掇】：草，我看完直奔评论区，果然大家都听到了吗哈哈哈哈哈哈！！
【自律是不可能的】：小汪啊，你是个爱豆，好歹要有点包袱吧，如此清纯不做作的嗝声我已经十几年没有在娱乐圈里听到过了，你长点心吧啊弟弟！
【一天不喝奶茶会死星人】：我找到品牌方发的花絮了！指路【链接】，哥，你是真的能吃，妹妹甘拜下风！
链接跳转过去，是品牌方官博刚刚才发的一条小视频，镜头并不是正对着汪望，但后期小哥十分恶意地把他那部分放大，剪下来，再用红圈圈起来，汪望在一旁手舞足蹈的背台词，金妮的脸被马赛克遮住了，正左右开弓拍他脑瓜子，邦邦响，估计手挺疼，汪望不像是被拍脑袋，倒像是鹅毛在头上飘，仿若无事，镇定自若，结结巴巴，支支吾吾：“香、脆、酥、浓！”
“是香浓酥脆啊蠢蛋！！”金妮在咆哮：“真是给我省省心吧你！”
汪望诚恳认错，死性不改，兜兜转转读了几圈，下一句接的又是香脆酥浓，金妮差点气昏过去，把他脑袋打的劈啪作响，真是好一个节奏大师。
紧接着，第一条拍摄时汪望一顿猛塞，准备重拍的时候，画框外突然伸出了一只工作人员的手，要接过他手里的道具，但是汪望没有看到，不仅没有看到，他三两口把巨无霸全塞嘴里后，笑眯眯走了，徒留下那只手留在半空中，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第二条拍摄，汪望又把秃了的巨无霸原封不动塞进嘴里，嚼了几下，这下真饱了。
众所周知，推广时使用的道具和线下门店里售卖的产品肯定是不大一样的，这个巨无霸在广告里是真的巨无霸，到了门店里估计要缩水那么一两圈，就算是这样，饭量大的人吃一个半就已经很饱了，汪望连续往嘴里塞了两个不带喘气的，不撑着才怪。
果然，拍第三条的时候，汪望脸都有点涨红，但他十分具有职业素养地坚持到了最后，倒数两秒结束时，他的嗝声从肚皮里飞出来，响彻了整个拍摄现场。
汪望脸红了，导演迷惑了，金妮气晕了，观众倒是给他整笑了。
短短一会儿，那个花絮的转发量就已经喧宾夺主，比正片还要多出几倍，大几千的转发量，一翻下去全都是哈哈哈哈哈：【灵犀一动】：负责处理道具的小哥：？我今天还要拿工资吗
【搞黄色】：我笑到邻居半夜把我扭送警局做笔录哈哈哈哈哈哈哈！！
【沙雕继承人】：弟在这遍地假吃的圈中害真是一股清流，撑得慌不？别吃了别吃了，我下单就是了！
【见缝插针】：我又来了！这是@HEART U组合里的门面（我自封的）（不过马上就要解散了），大眼仔账号@汪望WW，直播录屏【链接】，点击就看性感小狗在线咬苹果！！大家伙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看在吃撑肚子的可怜汪汪的份上，多买几份套餐咱给您拜年了【作辑】【作辑】
汪望：“……欸。”
金妮：“……欸。”
“应该……算是好事吧。”金妮看着汪望那不小心露出来的一对小尖牙，深思熟虑道：“反正，你蠢的事情也是瞒不了多久的。”
汪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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