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异能>扮演美强惨师尊后我飞升了>第63章 暖雪融

  “哭够了吗。”

  穆离渊感到体内死生之花的力量不再流逝。

  相反, 似乎还有温暖的灵息在渐渐向着他体内流淌。

  寒冷与剧痛都消失不见。

  也许不是真的消失不见,而是在这个瞬间,他已经顾不得所有其他。

  他从没有吻过江月白。

  哪怕他曾经做过比吻更疯狂的事, 但每次都只在错乱的呼吸里隔着距离望着身下人。

  不是不想吻,而恰恰是太想。

  所以不敢。

  连做梦的时候都不敢。

  他从来想象不出江月白的唇是这种触感——像是在炽火里融化的雪。

  是冷的, 也是热的。寒雪随着烈火渐渐沸腾, 变作灼烧的暖。

  江月白的动作半点不温柔,穆离渊很快就感到难以喘气的窒息、甚至疼痛, 他用力撑起身子翻了个身,将江月白按在了摇晃的锁链上。

  可江月白仍旧紧攥着他的长发, 黑发绕了两人的脖颈几圈, 像另一种锁链。

  周围的大雪与寒雾皆在这个吻的温度里消落——

  天魔渊底的魔火缓缓重现,沿着四面八方的锁链攀爬汇聚, 点燃中心那颗鲜红的血珀。无数悬浮的魔晶被照亮, 如夜里铺天盖地的星火。

  热浪将纠缠的呼吸和动作放大, 在寂静的渊底传荡出经久不散的回音。

  冷了太久, 两个遍体鳞伤的人不顾一切地互相取暖。

  太激烈。不像吻, 几乎是扭打。

  穆离渊从前闻到江月白的气息, 每一次都是不同的味道,冷淡的、无奈的、温柔的......

  此刻却是热烈的。

  不论哪一种都让他如痴如狂。

  像梦, 又不像梦。

  他已经不想去管。

  悬浮飘动着的魔晶在半空中眨着眼, 红光交错着黑焰, 懵懂不解地看着下面的场景——未化的残雪被震下锁链、火焰被衣袖挥动的风扬得更高。

  还以为他们的尊上真的在与谁交手打架。

  穆离渊也觉得自己在打架。

  他在强硬的压迫和推搡中感到浑身都酸麻涩痛,两人的黑发交缠错乱, 难解难分。

  若要是真的打架, 无论是用拳脚还是用刀剑法术, 他都不是江月白的对手。

  是输是赢, 全凭江月白让不让他。

  但在这种事情上,江月白从前总是不还手的,任由他做想做的。

  不会像现在这样,要他费了全身的力气,仍然感觉被牢牢压制。

  他刚想着从前的江月白,面前的江月白也松了手。

  江月白的手放开了他的长发,却握住了他的颈,拇指指腹慢慢滑过他的喉结——是个危险的扼住咽喉的动作,也可以是一个轻抚。

  但配上江月白望向他的眼神,就彻底变成了轻抚。

  “来......”江月白只说了一个字。

  穆离渊的喉结在江月白的指腹下缓缓滚动,本就艰难的呼吸越发沉重。

  这梦也太肮脏了。

  可他就是这样肮脏的人啊。

  江月白的双眸在穆离渊下个动作里渐渐泛红,原本回落的泪随着身体的颠簸猛然重新上涌,从两侧眼尾滑了出来。

  但穆离渊这次已经不畏惧看到江月白的泪了。他已经彻底疯了。

  谁能在这样疯癫狂热的梦里还维持清醒。

  铁链巨网晃动得更剧烈,锁链间的摩擦与粗沉的呼吸交错着一起一伏,在渊底冰冷的石壁之间回荡。响动太强,上方离得近的魔晶都被震碎,变作了掉落的火雨。

  火星没有落在穆离渊的后背,而是落在江月白揽着他的手臂。魔火接触皮肤,燃起疼痛的烟。

  但远没有渊儿给他的痛更痛。

  这痛比从前任何一次都要激剧猛烈。

  江月白有些承受不住,猛地吐了口血。

  穆离渊只是想尝泪的滋味,却忽然尝到了血的咸涩,而且不是自己的血。

  他动作一停,撑起了身。

  梦里的江月白是会流泪,但不会流血。

  他舍不得梦见那样的他。

  江月白的面色被染血的唇衬得苍白:“渊儿是不是还以为在做梦呢......”

  穆离渊看到那些顺着苍白皮肤缓缓流淌的鲜血,感觉极度的真实、又极度的不真实,哑声道:“是梦吧......”

  江月白静静望着他。

  穆离渊此刻希望对方不要回答,这个梦他还没做够。

  一个“是”字就能将他彻底击溃。

  可对方偏要回答,带血的薄唇再次微动。

  穆离渊自欺欺人地想要闭起眼。

  但他躲不过声音——

  “不是。”江月白说了两个字。

  不是......?

  穆离渊微怔。

  “不是梦。”江月白又说了一遍,微凉的手握住了穆离渊按在自己肩膀的手,从手背与他五指相交。

  身内的烫与手指的凉反差过大,一下惊醒了穆离渊。

  他清晰地感觉到了温度,独属于江月白的温度。

  梦怎么会有温度?!

  这明明是......

  真的,江月白。

  怔愣良久,穆离渊眸底深处的火焰暗淡消融,又荡开微波涟漪。

  这回轮到他流泪了。

  “对不起......”穆离渊回神之后的第一反应不是惊喜,而是极度的惧怕和慌乱,他伸手去擦江月白脸上的泪和血,却越擦越多,“对不起......对不起......”

  鲜红的血被穆离渊垂落的泪晕染成了淡粉色,顺着江月白的肩颈流。

  穆离渊手足无措,去理江月白脸侧的湿发、又去整他散乱的衣衫,可手抖得厉害,怎么都整不好。

  若不是梦,他根本不敢这样碰江月白。

  他宁愿现在就死了!

  不,死都不够谢罪......

  “怕什么。”江月白一把抓住了他剧烈颤抖的手。

  穆离渊的手不抖了,可身子抖得更厉害。

  江月白手腕猛地用力,翻了个身将他压下,垂眸望着他那双盛满张皇失措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在铁索的晃荡声里说:“小可怜。”

  穆离渊也不敢再抖了,连呼吸都放得极轻极缓。

  怕多动一下,会震破了面前这幅易碎的画。

  可这画就要碎了。

  白衣披着火星,在湿汗里慢慢融化。

  江月白单手攥住了他的双手,按在来回晃动的锁链上。铁链每摩擦一下他的手腕,都留下清晰的触感。

  “不......”穆离渊想要挣脱开江月白的手,但翻涌的热浪抽空了他所有力气,只能乞求着说,“别这样......”

  他感觉整个人被割裂成了两半,一半觉得沉沦难以自拔、一半觉得心疼如刀扎。

  他舍不得让江月白这样。

  穆离渊想要起身,却被江月白狠狠推了回去。

  “哭够了吗。”冰凉的长发落了穆离渊满脸,江月白喘了口气,用手抹了他血迹干涸的眼角的泪,低声问,“还寻死吗?”

  穆离渊还沉浸在似梦非梦的惊慌里,后脑方才又被江月白略显粗横的动作摔得发晕,一时没懂这句话的意思。

  “你想做的事我都陪你做了,”江月白说,“我现在要你做的事只有一件,你愿不愿意做。”

  他想做的事......

  穆离渊的心头微微一颤。

  如烟幻梦霎时消散干净。他神志骤然清明,也骤然心冷。

  在江月白眼里,他到底是什么样不堪的人?

  方才那些想念至深的情难自禁,在这句话里尽数变了味道,成了对他的羞辱。

  “师尊要我做什么......”穆离渊问。

  “我要你把天魔血珀吸走的死生之花灵息重新调出来。”江月白神色专注的时候显得有些冷,“现在就去。”

  “好。”穆离渊想都没想,“我这就去。”

  就算江月白什么都不给他,江月白想要他做什么,他也会去做、拼尽一切去做。

  何况江月白给了他很多,不管是羞辱还是施舍,他都应当感恩戴德。

  白雪化尽,幻境消去,周围完全现出了渊底原貌。

  穆离渊撑起上身,想去扶一下江月白,又在触到微凉皮肤的瞬间收回了手。

  “师尊等我片刻,”他整好衣衫,走了一步,又回过头,“很快的......”

  穆离渊感觉两腿战栗发软,脚踝却还是冷雪浸透的僵硬,步子走得有些踉跄。但他片刻都不敢耽搁,扶着锁链踩上了通向天魔血珀的天梯。

  铁索的响动震碎空中本就有裂纹的魔晶,旋转着的天魔血珀里纹路汇聚成了深红的眼珠,紧盯前方,似乎感受到了逐渐逼近的危险。

  穆离渊停在天魔血珀前,闭眼深吸了口气,而后五指狠狠插|进了血珀的巨眼——

  血纹瞬间弥漫整个巨大眼球!

  锁住天魔血珀的所有铁链同时发出剧烈的抖动,像是一声尖锐的惨叫。

  这么多年来,天魔血珀都是向内吞食灵物,还从没有这样被夺取力量的时候。

  穆离渊感受到了天魔血珀的愤怒,但他并没有停下,反而下手更加凶狠,从天魔血珀的最深处强行拉出那些已经被搅碎的死生之花残瓣。

  死生之花算什么、天魔血珀又算什么?只要江月白能开心,他什么都可以给。

  强劲的灵息顺着穆离渊手臂汩汩回涌,撑得他筋脉凸起。

  他顾不了那么多。他怕江月白等不及。

  穆离渊走下铁索的时候差点踩空从高处跌下去,这路他走过成千上万次,但没有一次如这次般慌张急促。

  江月白总是有各种方法骗他离开、骗他痛恨,等他想要回头的时候,想见的人早就走了。

  这一次他提早做好了满心期望落空的准备,却偏偏没有落空。

  他看到江月白还在原地等他。

  红色魔晶的碎片飘飘荡荡滑下江月白的发丝、坠在江月白的衣摆......

  狰狞嗜血的魔火在江月白周身变得温柔,成了一场安静的花雨,落在白雪云雾里。

  穆离渊觉得,这幅场景大概是他这么多年来见过最美的场景了。

  他微微缓了口气,拿袖子擦了下脸侧流淌的水——不知是血是汗,总之很咸涩,刺得眼痛。

  “师尊,”他小心翼翼走近闭目打坐的江月白,半跪了下来,轻声说,“我回来了。”

  江月白睁开了眼。

  穆离渊将花捧到了江月白面前,半朵死生之花随着他五指展开的动作一同展开,像是重新绽放了一次——花外是血色的,花里却是干净的白。

  江月白只看着这半朵花,没有接。

  穆离渊意识到,也许是花上染了魔息与血污,江月白不愿意碰。可这些血是经年累月的浸染,他擦不掉。

  他正在想着要找什么容器将花盛装起来,余光却看到江月白起了身。

  “师尊要走了吗?”穆离渊仰头。

  江月白微微转身,低眸看向脚边。

  随转身飘起的白衣衣摆擦过了穆离渊的眼睛,但他眼都没有眨一下。

  这么近的距离看江月白,也许是最后一次了。

  江月白从他身上收回视线,望向远处正在流血的天魔血珀:“冰泉水还够用么。”

  “冰泉......”穆离渊还在望着江月白的侧颜发呆,怔了一下才回过神,回答道,“够了......”

  他声音很轻,还微抖了一下,有些做了错事被发现的窘迫。

  和沧澜门交易换雪山冰泉用来滋养天魔血珀的计划,就算是在魔界也只有四只伴他多年的魔鹰知晓。

  但到了江月白面前,他好像成了个透明人,什么谋划算计、运筹帷幄......通通都显得像小儿游戏。

  “我没有想......”穆离渊想要解释,又觉得辩解无用,直接起了身,“我现在就可以去把它们......”

  “其他事情呢。”江月白并没有在意雪山冰泉,问道,“都安排好了?”

  安排......好?

  穆离渊忽地感到脸颊发烫。

  告诉四只黑鹰魔界的地脉方位、传授结界禁制密语......这些事情他做的时候都觉得正常不过,但被江月白这样一问,他突然觉得无地自容。

  什么安排,不过是自残寻死、交代后事。

  江月白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幼稚得不行的孩子。

  “我......”穆离渊不知该怎么回答,磕磕绊绊地说,“我都......”

  “通天道仙气太重,会惊动其他魔族。”江月白听他结巴了半天,“善解人意”地打断了他说不下去的话,“你开一个结界。”

  “好。”穆离渊点头。

  江月白方才来此,便是用霜雪结界隔开了天魔渊底和外界。

  他知道对方并不是来满足他的什么愿望,只是有事要办、有东西要取。

  此刻事情做完,自然不会久留。

  穆离渊退后了几步,先负手身后才开始结印——他怕魔气冲撞了江月白。

  山石震颤间烟尘四起,一道魔雾翻滚的结界沿着远处的石壁无声弥漫,将此地包裹笼罩其中。

  鲜红的魔石与魔晶都在黑雾里暗淡了色彩。

  唯有江月白周身片尘不染。

  浅金色的光随着飘荡的白衣缓缓升起,如一把灵气凝结的利剑,穿过渊顶山巅、直上苍穹九霄!

  穆离渊看着白衣渐渐融进金光,忽然想起了什么......

  “师尊。”他喊了一声。

  江月白想要的死生之花还没有从他这里拿走。

  但此时此刻,他来不及去找活|体容器盛装死生之花,就这样交给江月白,也许很快就会枯萎。而且这花在他体内久了,有些认主,不知道交给江月白后会不会听从江月白的调遣......

  转瞬之间的犹豫,通天道已经赫然敞开!

  一股强烈的疾风卷起,猛地携着他向前——

  “我要的是一整朵。”江月白单手揽腰接住了他。

  “一整朵?”穆离渊终于明白了方才江月白没有要那半朵的原因。

  可天魔血珀从他体内吸走的只有这多半朵,余下半朵还在他体内,这要如何给?

  “想什么呢。”江月白侧眸看了他一眼,说,“带你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