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情感>时过境迁>第三十三章 突现敌人

  【麻烦大了】

  路呈是年三十下午回家去的,家门口那三口人齐全,正贴春联,这活路呈还算熟,跟爷爷奶奶一起生活时,这种爬高上低的都是他来做。黄意翎手里端了个小碗,一点热水烫了几小勺面粉,搅搅成黏糊状,老方法,好用。路遥站得最靠后,她率先发现了路呈。路呈走进家门口的这截路,他心里有些七上八下,所谓的近乡情怯,跟父母本身也并不说是死结,可拼命耗着,亏得二老都好,不然斗气间要是有个好歹,路呈也是没法过去的。怄气嘛,到底得有台阶下。路遥笑着迎上路呈,“家里没做饭,晚上外头吃,这会儿饿吗?”

  路学荣踩着梯子正贴横批,头是都没转,不过黄意翎看到他竖着耳朵呢。

  路呈走近挨个喊:“爸,妈。”

  黄意翎是暗舒掉了一口气,笑着就答应了,路学荣按好横批的边边角角,从梯子上下来,斜看了路呈一眼,“还知道回来啊。”这阴不阴阳不阳的,黄意翎侧着就给了他一肘子,猛挨了一下后路学荣差点没站住,路呈手最快,一把给托住了,路学荣这会儿正眼看了看比自己高出一些的儿子,老子是老了,小的正当青春,心里一松劲儿,就暗说算了吧,也就翻篇了,“进来。”

  小区里各家房子,挨个院落,一路过来,路家的清净大约是能排第一的。

  老辈儿没了,路学荣牵扯少些,加上这几年他脾气不定,往常还好,过年什么的人家儿孙满堂,他是要更气的,也就一律不应人了,只拿黄意翎当挡箭牌,说陪她。黄家因着黄意翎还有哥哥在,父母依着儿子多,黄意翎只往娘家送礼多些就完了,她对于年节不是很热衷,觉得还是清闲、开心第一,路遥如今的样子更是懒得应对外面的人,路呈也没往家里带人。

  这家里就是安静之余多少有点冷清,不过,今年很好,团圆。

  家里没什么现成的吃食,中岛台上还有没收拾的面团和几种饺子馅儿,明早的饺子数原本是预备齐全了,不过路呈回来了,黄意翎预备把剩的也全包了饺子,她洗了手擀皮,路学荣站在一边等着帮忙,路遥挽着路呈,问他饿不饿?

  路呈还没搭话,黄意翎说:“姚家妈妈之前打了电话,买了不少红皮的脆萝卜,说今天炸萝卜丸子,不然你俩去溜达一下,刚出锅的香喷喷的,脆,好吃。”

  路遥也不争取路呈的意见,拖着他就出门了,俩孩子被支使出去,黄意翎预备好好嘱咐一下路学荣,儿子先低头了,叫他不要阴阳怪气的,什么时候不能训,非得年跟找不痛快。路学荣捏饺子,几下就是一个端正的模样,漂亮地摆在一边,“一个人回来的。”他话里意思就是曾经路呈孤注一掷的爱情到底还是支撑不住了。

  “也不一定,他们要是两个一起回来的,你能轻易叫进来吗?”黄意翎经了路遥的事,觉得孩子信任父母且在父母身边才是最重要的,十分能看开,“先不提这些,他愿意说就说,不说你就不要问。”

  路遥没指望路呈感官通透,主动告诉他自己怀孕了。路呈看了一眼她肚子,听不出她高兴不高兴,问个他觉得比较重要的,“孩子爸爸呢?”

  “什么年代了,他不重要。”

  “这么前沿,去父留子啊?”

  路遥不说话,玩笑样也收了。路呈于是说:“行吧,开家长会我可以装爸爸。”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伦理关系,路遥拍打了他一下,“未来也许会找到更好的新爸爸。”

  路呈长叹了一声气,“这都是什么破事啊。”

  路遥装什么都不知道,问他:“你有什么事吗?”

  路呈不想如实相告,“我没有。”他又问:“我们家现在跟姚家走很近?奔着吃的去人家里好吗?”即使自己和姚霖能玩,这样还是很唐突吧,毕竟涉及到家长们。

  路遥:“妈妈跟姚霖妈妈关系很好啊,她们经常一起玩的。”

  这个路呈可不知道,从前都是小孩在一起玩,没见大人多熟络。

  姚家的大房子里十分热闹,亲戚来了好几家,挨层每个能住人的房间都有主了,影音室的动画片看了得有十几个小时了,厨房里大大小小的人,中西厨都开着火,有忙着做饭有忙着偷东西吃的,还有无所事事四处乱窜的,姚霖本来帮了一会儿忙就被撵了出来,跟家里的长辈们比,他是上不了桌的菜鸟厨艺,一层和负一层不断的说话声有些吵人,对于一向喜静的他有点压力大,导致脑袋微微发胀,跟年龄不够大也不够小的、四处都融不进去的司静躲到二楼房间外的露台上吹风,房间里春天般的温暖,露台上冷风拂面,刚吹还好,过了几分钟就有点发冷了,他手里的杯子里泡了黑枸杞,水色有点暗暗的紫,袅袅热气在风中四散,舅舅非说这玩意泡水喝对眼睛好,适合姚霖,姚霖喝了两天觉得有些副作用,眼睛发晕。司静没正经事,在姚霖房间里瞎翻,在一件挂在衣架上的闲置待送洗的大衣里翻出一盒拆了但是没动过的烟,这会儿正点着玩,烟味淡淡也不辛辣,司静抽了好几口,还挺熟练的样子,姚霖皱皱眉,正思考要不要教育她。

  露台处能看到家里庭院全貌,门口来了人姚霖第一眼就看到了,他正犹豫进去房间还是下楼去打招呼,房门被敲了两下,他条件反射就去看楼下,路遥和路呈并没有抬头,跟着家里阿姨已经进了门。姚霖妈妈吴棠敲了门进来,手里端了个深口的大碗,离着几步闻到香气,新出锅的炸虾片还有几块炸肉,司静一时被抓包,把还有半截的烟忙塞进哥哥手里,姚霖觉得有些好笑,司静乖乖喊了二姨,吴棠其实不在意孩子们这些好也罢坏也罢的癖好,“我不会告诉你妈妈的。”

  司静笑嘻嘻去接碗,吴棠对姚霖说:“我装好菜和饭了,你说要清淡些的,你去看看会不会太淡了,虎皮肘子一会儿出锅,要带吗?”这菜姚霖还真不知道许政颢吃不吃,他有些犹豫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事情一时间并没有全堆到眼前,可他脑子里当下想着是这会儿正在楼下的路呈,说:“我还是先下去看看吧。”

  二楼没有烟缸,姚霖捏着烟端着保温杯跟在妈妈身后下楼,司静捧着碗小尾巴样,不过不耽误她吃。

  吴棠给路家姐弟介绍家里的客人,打了一圈招呼后被领进餐厅挑吃的,“量都很多,看上什么随便拿。”路遥笑着夸菜香又说丰盛,不过也说家里订了桌晚上出去吃饭,不用拿多少,拿点这会儿当零嘴就行,吴棠给她装中意的吃食,“素的萝卜丸子已经好了,你妈妈说你最喜欢这个。这会儿正炸荤的,炸肉都是新出锅的,有猪肉、鸡肉、牛肉,随便选。”

  路呈走近姚霖,姚霖其实没想到路呈会独自回家来,路呈跟他打了招呼,姚霖一时也想不到有什么要跟路呈说的,两个人的气氛有点干巴。

  吴棠指了一下大餐桌的角落处,码了四个大小不一的餐盒,姚霖点点头去看打包好的吃的,路呈当然也看到了,“这会儿装饭干什么?公司还要加班?这么没人性?”

  “不是。”

  看着意思没法解释,路呈闭嘴不问。

  司静又凑过来,手里不知道哪里摸到块榴莲,吴棠提醒姚霖,“刚几个孩子新开了个榴莲,你舅舅嫌味大,叫撵去车库吃了。”姚霖听着好笑,“行吧。”

  吴棠问儿子,“那你要不要装两块一起带上?”

  这个比虎皮肘子还要超纲,姚霖从没见过许政颢买榴莲,以往跟他凑去水果店闲逛时也没有留意到许政颢对榴莲的态度。

  这饭应该是要送人的,路呈知道姚霖是不吃榴莲的,脑袋里搜刮了几个人名,只几秒就挨个排除了,他们今天都有发朋友圈,人都跟家人在一起,那是姚霖的同事还是家在外地的朋友?谁值得他如此对待。

  肘子正好关火,吴棠问:“要不切点带着,要是不吃你再带回家来。这收拾收拾就去吧,来回还要点时间,等你回来差不多也就开饭了。”

  姚霖认可,“那行,切一点装上。”

  吴棠对儿子的小动作很是纵容,姚霖扒拉了吃的喝的还有新衣服往外送,顶好的东西他还挑肥拣瘦的,很是上心的样子,这大三十的都没落下,也不主动交代是谁、什么关系,他不说吴棠也不问,倒是姚毅成对儿子有点意见,左一句是不是喜欢的人又一句是不是能发展的对象?又变着打听对方是不是家里不好,还十分不见外跟姚霖说要是不怕人就直接带回家来吃饭,当客人嘛,家里反正都是自家人。吴棠对丈夫简直无语,就算是中意对象,两个人都有意思那也不能上来就见这么多亲戚啊,人家该多不好意思。

  这些揣测姚霖没法正面回答,就瞎糊弄。

  路呈理清记忆问到一个名字,“那设计师,是叫蓝朝吧?跟司静关系也不错是吧,我听说。是他吗?”

  姚霖从熟菜砧板上捏了一块吴棠刚切下的肘子尝咸淡,热到烫嘴,他含糊不清,路呈没再追问,都装好后码进厚的保温袋,姚霖套了大衣开车出门去了。姚霖走后路呈去寻到司静,他似有似无问起蓝朝,司静想了一下,“蓝朝早回家了,他家在外地,他到家十多天得有了。”

  话很好问,姚家人都知道姚霖往外头送了饭,昨天送了不稀奇,今天年三十还往外头跑,听说明天还要去,太重视了。

  姚霖到酒店敲门没人应,他掏出手机打许政颢电话,铃声依稀在房间里响起,两个后还没人接,他有点胡思乱想,赶忙去找酒店的工作人员要求立刻开门,工作人员见他有些着急,忙给交代,“许先生去游泳了。”短暂的几分钟叫姚霖莫名惊出一身冷汗,工作人员给指了方向,姚霖去找人,酒店的健身房一个人都没有,泳池里也只有许政颢,姚霖站在入口处,看到泳池里的身影,也能清晰看到许政颢的侧脸轮廓,见到人这会儿他才感觉呼吸走顺了。许政颢一趟到头,调转回来,冲出水面的瞬间看到不远处的身影,举高手示意一下还有2圈。

  姚霖站着一动没动,他反正没急事。

  电话响了,他以为家里催,掏出手机一看是路呈,姚霖有些犹豫要不要接,震动模式的手机嗡嗡的,最后还是接了,路呈像在室外,除了有些风声,背景还算安静。

  “你这么多年是真喜欢贺悉吗?”

  姚霖:“是。”

  “从前贺悉不知数没有珍惜你,最近他重视你了你却不想要他了,是发现自己变心了对吗?”

  “贺悉叫你问的?”

  路呈:“我刚给他打电话,他在家凑数陪着搓麻将呢,赢了不少钱,他挺开心的,我们没说起这个。”

  “那你们说了什么?”

  泳池里出水的水花声在没人的这大空间里有些响,许政颢游完了,他黑色的泳衣和泳裤紧贴在身上,姚霖感觉都能看清他衣服下的线条起伏,黑枸杞大约是真明目吧,他想。

  电话里路呈说:“我问他,最近你有没有跟他说有关我和许政颢的事。”没要姚霖说什么,路呈又说:“他说没有,同样的我也没有跟贺悉说过什么。我的问题是,姚霖,许政颢有跟你说过什么,是吗?”

  ——“他有跟你讲他要跟我离婚,对吗?”

  许政颢拿好东西走过来,见姚霖接电话他就没说话,泳衣的面料湿淋淋的太贴身了,许政颢擦着头发,浴巾随意搭在身上,他花费在运动上的每一分时间都精确还在了身体上,肌肉线条非常有美感,距离又这般近,姚霖好像凭空就感受到了许政颢的力量感,酒店的空调暖风太足了,姚霖感觉这样的温度几乎要蒸腾出他不太想直面的问题答案。

  “你什么都知道,不止清楚许政颢跟我提离婚的事,你还知道许政颢现在住在哪里,是吗?”姚霖沉默的时间太久了,路呈声音低了不少,没有刚接连质问的底气,“他不愿意告诉我。”这个他,就在面前,许政颢见姚霖电话没有挂的意思,示意自己先去换衣服,姚霖点头。

  路呈铺垫那么多,“你是送饭给许政颢,对吗?姚霖。”

  ——“这种当口,这种时期,他要跟我离婚,他还跟我分居,你对他如此殷勤,是在撬我的墙角吗?”

  姚霖无声地提起了点嘴角,笑了一下,他想,路呈不是不通透的,他就是以往不上心,开始重视和在乎后还是很灵敏的。

  如果电话那边不是路呈,姚霖是会有些残忍态度的,比如出声说他的不负责任,说他这会儿的穷途末路,再比如嘲讽他,我拥有比你更多的信任。

  不用再说什么,话到这种程度,不管是自问还是他问,这一瞬间已经清晰了,路呈不想跟一个总用沉默应对的人浪费时间,他挂了电话。

  作者有话说:

  12月好,致我这个文为数不多的读者们!爱你们,啾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