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前一天，林希在实验室开小组会：“研二李双双和高峰明天早上8点在校门口集合，准时到，别让吕老师等我们。还有，记得在笔记本里安装远程，方便随时远控实验室工作站。生活用品带齐，这次没说去几天，做好在那边长期驻扎的打算，马上入秋早晚温差大，长袖也多带几件。”
“研一以上课为主，刚开学可能还没适应节奏，建议主动看文献，想学习软件可以去共享文件夹里找历届师兄留下的教学视频。”
这届研一招了三个小孩，实验室也算越来越壮大。
坐在角落的博士师兄摘下耳机，笑着看林希又婆婆妈妈地布置任务，安慰他：“放心走吧，实验室还有我呢。”
高峰跟着附和：“林师兄太爱操心了。”
林希抄起手边的文献去敲他，转头对博士师兄说：“师兄你也适当放松放松，天天坐着腰受不了。”
博士师兄认命带上耳机，省得林希把他也唠叨进去。
这才是熟悉的节奏。林希哼着歌走回宿舍：他就不该试图约人尝试SM。面对一个陌生人，接受他的操控？不如有序清晰的生活有安全感。
危险的东西，就该被永远藏起来。
林希刚找回的自信和体面在第二天再次破碎，他也是没想到王老板的酒店和学校几乎位于整个市的南北两端，早上吃的那点东西在胃里翻滚发酵，偏偏高速没法停车。
林希眼睛看着窗外不敢乱动，努力深呼吸压制呕吐欲望：“师弟，我书包里有保鲜袋，帮我拿出来。”
高峰连忙接过他的书包，里面除了电脑，还有用一包一包塑料袋分类的物品。
“快点！侧边有新的。”他要压不住了。
吕老师把着方向盘，从后视镜里嫌弃地看林希扯袋子吐的昏天黑地：“小小年纪身体这么差？”
胃部清空后感觉好多了，林希也有精力去回复老师：“对不起老师，我下次带晕车贴。”幸好林希有多背保鲜袋，这要是吐在车里，老吕应该恨不能将他逐出师门。
到达酒店时已是正午，接待人员迎上来带领他们办理入住，吕老师单独一个房间，林希和高峰师弟一间，师妹一间。
林希拿到房卡向老师申请不吃午饭，想回房间睡觉。反正项目会议明天才开，吕老师见他眼睛充血，脸比纸白，叮嘱他好好休息。
午饭后吕老师也回要房间，于是没人管束的李双双和高峰撒欢着往沙滩跑。
酒店刚营业，海边还处于待开发阶段，所以娱乐设施尚未配备齐全，游客也没有热门景点那么多。
虽说是野沙滩，细腻柔软也不输市中心浴场。海城沙质海岸，得天独厚的旅游资源。
“唉，如此良辰美景，身边竟然是你。”李双双打着遮阳伞陶醉于浪花拍打沙滩的声音，余光扫到跪在身旁挖沙坑的高峰，颇煞风景。要是师兄在就好了，虽然不可染指同门，但看看也赏心悦目啊。
“我怎么了，看这个坑多深，绝对是我从小到大挖过最大的坑。”
李双双翻白眼：“拜托你有点追求！大老远来你不说赶个海，不浮潜，就来挖个坑？”
高峰被晒的厉害，后脖颈越发刺痛，就势往柔软沙滩上一趟，向后挪，再挪，终于蹭到伞的阴影里：“王老板那么大方，我相信浮潜啊海鲜啊都会有的，哎你别走啊，伞分我一点！”
李双双不理他，一点多是白天日头最毒的时候，再呆下去要晒成黑珍珠了，傻子才陪他在这挖坑，不如回房间吹空调。
研二这届只招了他们两个人，虽说性别不同圈子不同，但在长期的同门生活中也渐渐培养出了默契，互相照顾也互相嫌弃。
李双双脚步不停，但是行走速度缓缓放慢，等高峰追上来后顺手将伞塞过去，由他出力遮阳。
项目组的三餐都在自助餐厅解决，林希睡了一下午，虽然头昏有所缓解，但骨头睡懒了不想动，便让高峰吃完给他打包一份粥，李双双听说师兄睡醒了非要和高峰一道回来。
“李双双你一个女生，往男生房间跑，也不在乎点影响。”
房间是普通标间，除了两张床外，还设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林希把凳子让给师弟师妹，扯过箱子放倒，坐在上面吸溜吸溜地喝粥，对他们两个拌嘴习以为常。
“我又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师兄的，”李双双半个身子向这边探过来，“师兄，刚才我们在餐厅遇见了另一个项目组，他们领头的好帅啊！”
“比我还帅？”
“那绝对没有，师兄你在我心中永远是最帅的。”
高峰后脖颈被晒伤了，通红一片，现在正拿着林希从药箱里翻出的晒伤膏胡乱地抹：“但是师兄，那个人比你高。”
林希抿着小勺和善地问高峰：“什么，我没听清，再说一遍？”
高峰停下动作正色道：“我是说，长得高有什么用，看着就严肃正经肯定不好沟通，师兄我们这次工作很难开展啊。”
这倒是真的。林希最讨厌项目中有合作方，每每涉及到数据交接环节，恨不能自己长出三头六臂把所有活都干了，要是左等右等来的数据有纰漏，所有工作都打水漂。
“不怕，老吕在呢。”
会议是第二天上午8点30开始。7点半，吕门四人就在食堂集合用餐了，打提前量是老吕的硬性要求。跟老师一起吃饭拘束的很，林希担心吃得慢让大家等，所以选的样式很简单，一碗皮蛋瘦肉粥，另比昨晚多加个茶叶蛋。
正吃着，餐厅门被再次推开，走进来一行人。林希的座位正对门口，一抬头包在嘴里的粥猛得呛进气管，甚至有部分汁水被气顶进了鼻腔，一时间涕泗横流。
李双双还没等指给林希看昨天说的帅哥，就被身旁剧烈的咳嗽打断，眼见林希在旁整个人咳的几乎蜷在桌子下，她连忙将纸巾递过去。
吕老师眉间又皱成“儿”字形：“慢点吃，急什么。”
秦昭几人闻声看向那边，只见桌子下探出个脑袋，用同伴递来的纸巾掩住口鼻，做贼般直起上半身，余一双惊恐的眼睛与秦昭四目相对。
是他。秦昭记得这双眼睛，先前满是戒备、试探的眼，此刻因惊吓更鲜活。
眼神对上的一刹，林希汗毛都战栗起来，他有股强烈的直觉，秦昭认出来了。但见他神色无异地端着餐盘向取餐台走去，又叫林希怀疑是不是多虑了，他刻意用纸巾捂住了下半张脸，应该……不好认吧？
快速把最后几口解决掉，和老师一起去会议室逃离这餐厅，路上逮住机会小声问师妹：“你昨天说的是他们？你怎么知道他们也是来开项目会的？”
“昨天下楼吃饭，正好碰见接待我们的工作人员也在接待他们，我就这么猜喽。而且他们都带了电脑，谁出门玩还人手一台电脑啊。”
林希被内涵到了，是他这个怨种，出去和人约SM都带笔记本。
林希一行四人离开餐厅后，秦昭也带着下属找桌子吃早餐。他不是个平易近人的上司，下属也对他的不苟言笑习以为常，队伍里没有女生，一个个心大的宛如4目的筛子，都没察觉秦昭的沉默。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秦昭也没漏过电脑这个细节，不得不承认，任何一种相遇理由都要比林希也是专家组成员更易接受，但是一切蛛丝马迹又都指向了这个糟糕的结论。
想起上次的不欢而散，秦昭有些头疼。
会议室里林希几人在扯插线板插连接电源，王老板站在门旁同吕老师寒暄，是以秦昭过来的第一时间王老板就及时挺着成功人士标致的啤酒肚迎上来，爽朗的笑声中气十足：“秦工好啊，这一趟辛苦了。”
秦昭身后的人向他简单示意后鱼贯而入，留他独身一人应付甲方。秦昭握住王老板伸来的手：“王总客气了，分内职责。”
“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X大学吕教授，他可是水利方面的专家，省里好多大型项目都请他做专家组组长。”
秦昭客气地伸出手说久仰大名。
王老板处事周到，又主动向吕老师介绍秦昭：“这位是秦工，我们现在住的酒店就是他们设计的，施工队可跟我讲了，他们提供的设计方案好看又实用，这不，这次又找到他们了！”
隔行如隔山，吕老师也想结识这位小辈，于是询问道：“我和秦工第一次见，你是哪个单位的？”
“省建筑设计院。”
佯装摆弄电脑的林希从秦昭露面的那刻就方寸大乱。秦昭说的设计院确实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科技园区内，而林希的学校也在不远处的大学城。
秦昭是另一组负责人的事实不言而喻，这可坏了，地位瞬间不对等。来之前吕老师同林希打过预防针：前期商谈他会参与，后期设计这一块放手给林希，届时他还有别的事要离开，让林希作为师兄多照顾同门。
坑啊，第一次见导师坑学生的。
老吕在的时候，负责人和负责人对接，他可以藏一藏。老吕一走，他成了名不正言不顺的临时负责人，势必要被对面压一头，那些工作后的老油条不可能把他一个在读学生放在眼里。
这还不算，林希想到了最可怕的情况，顿时面部血色褪去瞳孔放大，冷汗细麻麻地渗出来粘住少许发丝。
秦昭他……秦昭他会不会……
但凡秦昭不是正人君子，向周围人透露一星半点他是m的事，老师和同门会怎么看他……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他本就不清白，如何自证。
林希现在就是砧板上任人刀俎的鱼肉，除了期待屠夫手下留情别无他法。
秦昭落座后将目光落向对面，林希的状况糟糕透了，双眼无神地盯着电脑，整个人汗涔涔的像刚溺过水。
不难猜到他这副见鬼模样的原因。
一对一、游戏结束后断联……论坛上的要求历历在目，微信里“你已不是他的好友”皆在嘲讽林希的自作聪明。他不想和游戏对象有现实世界的接触，却被巧合愚弄，不仅学校和师门信息暴露，还不得不在同一张桌子上工作。
他现在一定怕的要命。
他怕就好。秦昭忍不住勾起嘴角，烦躁顿时烟消云散。
还记得在医院咖啡厅，林希问他生活和工作中是否也这样淡定，当时他的回应是：“我们之间不是生活和工作。”
现在，秦昭不介意重新定义两人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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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起板砖）看看你的标签？上面是不是写着边限？肉呢？肉呢！三章了！
呜呜，那总要铺垫，总要过渡嘛，大不了，下一章炖肉汤好了，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