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绪起把衬衫下摆散开的两个扣子扣上,遮住腰腹。
两个人身上都有汗,从客厅打到卧室床上,折腾了好久,都有点累。
此刻正并肩靠在床头歇着,周绪起叼着根烟,摸了摸身旁人腿上的图案:“这是什么?”
之前裤子遮着没看着,上了床扒了裤子才看清全貌,谢致予大腿中部偏上纹着一圈图案,红色偏金的月亮,月亮尖延伸出去火焰般的线环绕了大腿一周,又往斜上方走连到顶上的月亮尖,绵延出去的火焰线四周点缀着小号或者是小小号的月亮星星太阳。
“月亮环。”他说。
周绪起指尖点着那条火焰线,又点了点中间的月亮:“很漂亮。”
摸了摸:“疼吗?”
谢致予说:“还行,就是纹了好几个小时。”
“折磨你吧。”他说。
“也折磨纹身师。”
“哈哈哈哈哈哈,”周绪起控制不住笑起来,问,“为什么纹身?”
有什么特殊意义?
“月亮与六便士的月亮?”
话落,身旁静了会儿,谢致予嗯了声。
周绪起把烟摁灭,笑嘻嘻地看着他:“恭喜啊,谢老师追到月亮了。”
祝贺声和那天在月亮湖边一样诚恳。
谢致予定定地看着他,黑棕色的瞳孔里含着些特别的情绪。
周绪起摸了摸脖子,没看懂他眼底的深意。
即使知道两人月亮指代不是同一个,谢致予还是应了:“确实。”
时隔十年,他确实追到了他的月亮。
周绪起往被子里一缩,手探进衣摆摸了摸腰腹,声音有点困倦:“要不我也去纹一个?”
谢致予一愣:“纹什么?”
“纹身啊,”然后反应过来他问的不是这个,笑了两声,“不知道。”
手放上他的大腿又摸了摸:“纹个差不多的?和你凑个情侣款。”
谢致予滑下去,伸手抱住热烘烘汗淋淋的人,脸埋进他怀里,鼻尖拱了下,安静地闻了会儿味。
睁开眼说:“别纹。”
“颜料植入皮肤对身体不好,后期褪色了很丑,”他说,“而且如果后悔的话很难洗,会留疤。”
周绪起在被子里摸索到他的腿,手指拢住月亮纹身握了握问:“后悔啦?”
谢致予抱紧他的腰,脸在他胸前蹭了蹭,衬衫扣子咯到鼻梁:“没。”
“不会后悔。”
心甘情愿。
“什么时候纹的?”周绪起问完,突然有点想笑。
重逢之后他问了谢致予很多为什么、是什么、什么时候。
谢致予拨开衬衫下摆第一颗扣子,说:“不记得了,几年前吧。”
他真不记得了,仔细推算的话,可能是他最后一趟去月庐放下最后一张小方块纸之后的事。
第二颗扣子被轻轻拨动,周绪起按住他乱动的手,肚子叫了声,有些尴尬地说:“我饿了。”
时钟指向晚上八点,窗外天黑很久了。
谢致予立刻被他带开注意,埋他怀里吸了口气:“我去做饭。”
半个身子离开床铺,突然被拉住。
周绪起嘴里含着颗糖,舌尖拨了拨,从被子里伸出手拉他:“过来,先亲一下。”
谢致予垂着眼俯身,和他嘴唇相贴。
很浅地亲了一下,顺带把糖拐走了。
周绪起在床上躺了一分钟,侧卧平躺换了两种姿势,揉了把脸起身去冲了个战斗澡。
套好衣服照了照镜子,脖子上散着几个零星的吻痕,正面的很浅不深明天应该就消了,左边侧面连着斜方肌那块没能幸免,印着两个很深的吻痕。
小狗啊。
边感慨边扯了扯衣服,目光下落,乐了。
锁骨窝两侧有两个对称的吻痕,亲得特别红。
“谢老师。”
谢致予也冲了两分钟的战斗澡,发梢滴着水,开了抽油烟机站在灶台前炒菜。
回头看了眼:“怎么了?”
周绪起扯开衣领,忍着笑:“你是不是有什么职业病啊?种草莓一定要种对称的。”
喉结随着笑上下震了震。
真是难为他了,锁骨窝两边这么刁钻的位置也能种得对称。
谢致予一噎,把炒好的菜碟递给他,说:“建筑不追求对称。”
周绪起笑着噢了一声:“那这是严谨,严谨,严谨哈哈哈哈……”
“你这个习惯真是多少年都哈哈哈哈哈。”
谢致予:“……”
边笑边端着菜碟放到饭桌上:“哈哈哈哈哈哈哈……”
太乐了。
乐死了。
厨房里的人叹了口气,把菜心盛出来,压着饭桌前乐不可支的人的头往下按:“少爷,开饭了,别笑了。”
周绪起:“建筑不追求对称哈哈哈哈……”
“……”谢致予想把手里的汤盆扣他脑袋上。
“等会儿等会儿!”周绪起见他眼神不对,伸出手拦他,“我错了,谢老师。”
谢致予:“真饿假饿?”
周绪起点头,郑重道:“真饿。”
对视了一会儿:“啊哈。”
“啊哈哈哈哈哈……”
谢致予头上冒出三条黑线,又无语又想笑:“建筑不追求对称。”
扯了下他卫衣的抽绳:“这是我个人癖好。”
嘴不知道怎么的就是能照着对称亲。
周绪起哦了一声,接着笑:“哈哈哈哈……”
笑完拍拍他的肩:“我欣赏你。”
谢致予拍了把他的背:“少爷,坐下吃饭。”
这话的口吻和周哲一模一样,周绪起看着桌上三菜一汤,朝他扬了扬眉:“感谢你为这个家的付出。”
谢致予:“不客气。”
周绪起:“好的。”
说完又笑了起来。
“……”
收拾完碗筷后两人窝在沙发上看了会儿电视,刑侦片子。
周绪起脑袋后放了个抱枕枕了枕,抽下来抱在怀里说:“我爸爱看财经新闻。”
谢致予愣了下说:“废话。”
“你爸不止爱看财经新闻还上财经新闻。”
周绪起嘎嘎乐。
乐完躺到他腿上,欸了声:“我也上过财经杂志。”
补充:“国外的。”
他倒是不知道这个事。
谢致予怔了怔,捏了捏腿上人的脸:“好厉害啊哥哥。”
周绪起笑起来:“有点油了啊宝贝。”
谢致予弹了弹他耳朵:“你也油。”
周绪起:“都油都油,彼此彼此。”
“什么杂志啊哥哥,现在还能买到吗?”谢致予说。
“应该不能了吧,一两年前的事?”周绪起想了想,指指手机,“有电子版。”
谢致予按照他的指示找到了官网,翻到采访周大成功人士那期。
看了几个问题,问:“有没有中文的。”
周绪起又乐了,招招手:“来,我给你翻译。”
接过手机开始翻译。
说了几个字,谢致予打断他,摸了摸他的头发:“把英文也念了。”
周绪起开始中英交替,他念英文的腔调很好听,标准流利,听着舒缓动人。
谢致予很喜欢听他说英文。
采访有一页纸,周绪起念到后来口干舌燥,舔了舔嘴唇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谢致予善解人意地端来杯水。
他起来喝了两口,突然发现眼前人的视线着点落得很奇怪。
循着他的视线往下:“怎么了?”
谢致予收回目光,嗓音很淡,可能有些不满:“明明哥哥以前听到我这么喊你都硬得跟个金刚钻一样。”
“!”周绪起喷出两口水,剧烈咳嗽:“咳咳咳咳咳!”
头顶接二连三出现问号和感叹。
谢大建筑,用最平淡的表情,最平静的声音,开最黄的腔。
周绪起咳得不行,连着顺了两口气:“我求你,谢老师我求你。”
谢致予推了推眼镜,帮着他顺气:“别急,慢慢说。”
周绪起咳得脖子红:“我求你别说话了。”
谢致予应得很顺畅:“好的。”
周绪起缓过来了,内心感慨:无论过去多少年,谢大建筑师一如既往地骚。
他玩不过他。
真的玩不过他。
不过还是长进了的,说:“谢老师边喘边喊我才受不住。”
谢致予看了他一眼,凑过来。
周绪起急忙摆手制止他:“你等会儿!你坐那儿!不许动!”
大意了,大意了。
谢老师行动力很强,真的会说喘就喘。
谢致予看了他一眼:“三十岁的老男人害什么臊。”
“……”周绪起无语了,“说谁老?”
谢致予很识相,指指自己:“说我,我自己。”
字正腔圆:“老。”
周绪起一拳打在棉花上,噎了又噎:“你……”
憋出句:“我让着你,不和你计较。”
谢致予无所谓地哦了声:“哥哥还要听我喘吗?”
啊啊啊啊!
周绪起抓狂了:“我不听,结束这个话题。”
谢致予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笑得挺克制,克制到肩膀都在一抖一抖。
好爽。
掰回一局。
周绪起痛心疾首:“实感的人知道谢老师私下是这样的吗?”
“他们不知道啊哈哈哈哈,”谢致予边笑边说,“我只对哥哥一个人耍流氓。”
周绪起:“我谢谢你。”
“耍得爽吗?”一通乱揉躺在腿上的人的头发。
谢致予摘了眼镜,由着他乱拽,眼睛带笑:“爽。”
“……”
既然六便士拥有了,为什么不去追求月亮?
过了半小时,月亮头像的联系人突然发了一条朋友圈。
X:我的月亮回来了[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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