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的，乔见翊又睡着了。
再醒来是两个小时后，他拿过手机，才发现刚才关机后就没开过。
一开机，一串成谨舟的消息跳了出来。
乔见翊看得眼花缭乱，干脆拨了电话过去。
成谨舟秒接：“翊哥……”
乔见翊叹气：“喝酒了？”
刚才乔微翩接起电话，成谨舟乱喊的那一声，乔见翊就听出来了，他的声音不太对。只是那时羞恼大于理智，根本无心在意。
“嗯，有个应酬，喝了一点。”成谨舟一五一十道，“翊哥，你生气了？别生气，是我错了。”
“我……”乔见翊下意识想说没生气，但他刚才确实是生气了，所以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成谨舟着急道：“我喝多了脑子不清醒才那么喊的。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样喊，以后不会了。”
“不是。你……”乔见翊揉揉眉心，“你再等等我，行吗？”
他脑子里很乱，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生气的原因，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成谨舟他的一切，只能拖延地说，能不能再等等。
成谨舟却一口答应：“多久我都会等你。”
乔见翊突然觉得心像是被撞了一下，很酸很涨。
晚上，乔见翊感觉自己状态还好，能吃点东西，乔知栩便给他单独做了一碗番茄肥牛面。
摇摇在边上满眼馋地盯着，乔见翊就拿了小碗给他兜了一些。
摇摇开心地拍手：“谢谢伯伯！”
乔见翊捏了捏他的脸蛋：“不客气。”
摇摇埋头，呼噜呼噜地吃面条，乔知栩偶尔给他擦一下嘴巴。
看着他俩，乔见翊不自觉地想，乔知栩怀摇摇的时候不仅没什么反应，甚至胃口比平时更好了一些，然后他就生下了摇摇这个馋嘴宝宝。
而他和乔知栩完全相反，能吃下任何东西都是谢天谢地。那他生下来的宝宝，会不会挑食啊？
挑食可不行，营养不良长不大，浪费成谨舟身高的基因。
要是宝宝真挑食，得让成谨舟好好教教。
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乔见翊不知不觉把一碗面吃完了。
乔微翩：“今天胃口不错嘛。”
乔见翊回过神，笑了下：“嗯。”
碗里就剩了点汤底，乔见翊起身，想去洗碗，但被乔微翩推着去了客厅沙发坐下：“难得身体还行吃了那么多，你就好好歇着吧哥。”
过了会儿，乔知栩洗了一盘圣女果来，在乔见翊身边坐下，然后拿了一颗圣女果，放到乔见翊手里：“哥，你有心事吧？跟我说说？”
乔见翊笑了笑。
曾经乔知栩和乔微翩有什么事，向来瞒不住他。但现在，他也瞒不住他们了。
他的右手覆上小腹：“我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他。”
他的话并不是很清晰，但乔知栩听懂了。
乔知栩问：“他喜欢你吗？”
乔见翊咳了一声：“……一切的起因，就是他的表白。”
乔知栩勾起嘴角，又问：“那你喜欢他吗？”
乔见翊抿着嘴，沉默了。
“哥，”乔知栩道，“只要你会和他在一起，所有事情都是瞒不住的。所以你要考虑的，是你喜欢他吗？你这辈子要和他一起度过吗？”
乔见翊摸了下小腹。
……怎么会不喜欢呢。
不喜欢的话，在成谨舟说出“和我在一起好不好”的时候，他就会直接拒绝他了，何必顾虑这么久。
不喜欢的话，他不可能容忍成谨舟做的任何事。
更不可能会头昏脑涨地纠结，“老婆这个称呼是结了婚才能叫的”这种鸡毛蒜皮的好笑的细节。
看着乔见翊的表情，乔知栩了然一笑：“哥，既然你心里有答案，我就不多说了。想好了的话，就去做，你可不是拖泥带水的性子。”
这时，摇摇跑来了客厅：“爸爸，来玩！”
“好，爸爸马上来。”
乔知栩轻轻拍了一下乔见翊的手背，起身走出客厅。
乔见翊独自静坐许久，然后拿出手机，盯着屏幕。
在手机自动息屏前，他终于有所动作。他点开与成谨舟的对话框，发了条消息：最近有空吗？
过了十几分钟，成谨舟回了个哭脸。
成谨舟：只有周日有时间。
乔见翊：最近很忙吗？
成谨舟：旧项目收尾，这段时间事情比较多。翊哥有什么事吗？
乔见翊：如果你方便的话，想让你周日来我这里一趟。
成谨舟：！
成谨舟：方便！我当天来回就行。
乔见翊：会不会太累了？
成谨舟：不累不累。翊哥你把地址给我。
于是乔见翊发了机场地址过去。
乔见翊：航班我给你定吧，到时候我妹妹或者弟弟会到机场接你。
成谨舟：我定就好了。翊哥你不来接我吗？
又发了一个哭脸。
乔见翊：我不太方便，在家里等你。
成谨舟：好！
乔见翊：那你先去忙吧。周日见。
成谨舟：周日见！
放下手机，乔见翊忽然觉得心里很平静。
周日，乔知栩和乔微翩都想早点见见这位未来哥夫，最后干脆一起去了机场。
成谨舟没料到乔见翊的弟弟妹妹都来了，上车后不免紧张：“你们好。”
“你好。不用那么紧张，我哥给我们介绍过你了。”乔微翩往后视镜看了一眼，“最近工作很辛苦？你脸色看起来不怎么好。”
“是有点忙。”
“那可以坐晚一点的航班嘛。这么早的飞机，早上五点多就起来了吧？”
成谨舟下意识抓了下膝盖：“我想早点见翊哥。”
他昨天晚上几乎没怎么睡，一边有点兴奋乔见翊主动邀请他见面，另一边又担心乔见翊的“不方便”是被事情绊住了，还是身体上有什么不好。
他犹豫了下，还是问：“翊哥他还好吧？”
乔知栩回答他：“都还好，你见到他就知道了。”
成谨舟心里又开始七上八下。
到家时，乔见翊正在院子里陪摇摇玩。
他这两天状态好了很多，便经常出来走动晒太阳，不过瘦下去的肉一时半会儿还补不回来。
于是成谨舟见到他，就像之前的乔知栩一样，慌乱了：“翊哥！”
他开门下车，跑到乔见翊面前，握住他的手：“怎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我老惹你生气的缘故……”
乔见翊好笑：“我是那么小气的人？”
成谨舟拼命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我不好。”
“别担心，我没事。”乔见翊道，“倒是你，最近是不是很累？早知道让你过段时间再来。”
成谨舟手上握得更紧：“我没关系，我也想见你。怎么会没事？不可能无缘无故瘦这么多。”
乔见翊看着成谨舟。
明明脸上的疲倦都遮不住了，眼睛里却全是对他的担忧。
“你和我过来吧。”他反握住成谨舟的手，带他进了房间。
乔见翊让成谨舟在床边坐下，然后自己坐到他的身边。
乔见翊望向成谨舟，成谨舟正一脸茫然。
乔见翊直接道：“你之前问我，能不能和你在一起。”
成谨舟脸上的茫然又尽数转为了紧张：“对。”
乔见翊：“但现在，我要问你，你……能不能接受真实的我。”
他牵过成谨舟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他们灵鸲族，不论是怀蛋还是怀人形的宝宝，孕期都不长，也不会很显怀。
但此时他的肚子，还是有了一点点圆润的弧度。
他注视成谨舟的双眼：“成谨舟，我不是人类。”
成谨舟的眼睛慢慢睁大。
他掌心下，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可以感受到那一点凸起的小肚子传来的温度。
他耳边是乔见翊说，“我不是人类”。
成谨舟结结巴巴：“什、什么意思？”
乔见翊也有点紧张。
如果成谨舟无法接受，怎么办？
但就像乔知栩说的，只要他们在一起，一切都是瞒不住的。
他也不希望，是等到了不得不坦白的时候，成谨舟才知道真相。
小腹上的手好像有点发抖，乔见翊伸手覆上成谨舟的手背，手指扣进对方的指缝间。
他一点一点说道：“我是灵鸲族的灵鸟。我们一族，任何性别都可以怀孕。”
成谨舟眼睛眨了好几下。
他似乎是在消化乔见翊的话，好一会儿才说：“所以翊哥你……怀孕了？是……是因为喝醉那天吗？”
乔见翊被他问得有点迷糊了：“你的重点是这个？”
不应该难以置信地问，什么灵鸟？什么会怀孕？
“这个最重要啊！”成谨舟反手，将乔见翊的手扣得更紧，“因为怀孕才瘦了这么多吧？是不是身体一直难受？都怪我，那天晚上到后面乱来……”
喝醉那晚他们闹了几乎一整夜，最后根本记不住要做措施。
乔见翊脸一红，匆匆转移话题：“那你的答复呢？”
成谨舟张口想说“什么答复”，就想起乔见翊问的“你能不能接受真实的我”。
“翊哥，”他很认真地看着乔见翊，“我喜欢的是你。”
他不在乎什么灵鸟、会怀孕，他只要乔见翊。只要是乔见翊，他都会接受。
啊……也不是完全不在乎的……
成谨舟蹭了蹭乔见翊的指节，有一点好奇、试探又渴望地问：“翊哥，你的本体是什么样的？”
乔见翊哪里听不出他的言下之意是想看自己变回小鸟原形。
但是他愿意给成谨舟看，现在也看不了。
乔见翊：“等小崽子出生了再说吧。”
他把宝宝是人形的事，以及宝宝出生时可能会吸取他灵力、导致他昏迷的情况，毫无保留地告诉了成谨舟。
成谨舟顿时慌张起来。
乔见翊安慰他：“也不是一定会这样。而且我弟弟现在都好好的，不需要担心。”
成谨舟嘟哝：“是我的错。”
他另一只手也包住乔见翊的手掌：“翊哥，我留在这照顾你。”
好像知道他会这么说似的，乔见翊反问得很快：“公司不要了？小钰不管了？”
“我每周末回去就行，小钰也只有周末在家。公司的事可以线上处理。”成谨舟从善如流，“哪有老婆怀孕了，伴侣一直不在身边的道理。”
“又乱喊。”乔见翊道，“我要在这边休养，是因为我的身体特殊，不是你的问题。”
“那我也还是要陪你。”
成谨舟笑嘻嘻的，不等乔见翊再次开口，他又道：“翊哥，你愿意告诉我这些，是不是代表着……你答应和我在一起了？”
成谨舟的眼睛本就乌黑深邃，此时里面仿佛有水波流转，亮晶晶的，实在是越发好看。
乔见翊笑了：“是，答应你。”
然后轻轻地喊了个正确的称呼：“男朋友。”
成谨舟的脸红了起来：“男朋友，我想亲你。”
乔见翊瞥他：“你没亲过吗？”
“亲过，还要亲。”
成谨舟凑了上去，和乔见翊交换了一个温柔而湿热的吻。
尽管乔见翊不赞同成谨舟每周来回的想法，但从第二周开始，成谨舟还是这样做了。
乔见翊很无奈：“干嘛那么辛苦。”
“我陪老婆，有什么辛苦的。”
被乔见翊嗔了一眼，才改口：“陪男朋友。”
成谨舟摸摸乔见翊柔软的肚子，又摸摸他瘦削的脸颊：“你才是辛苦。最近有没有好一点？”
“好多了。”
也不知道是时间上凑巧，还是成谨舟的陪伴真的让宝宝变乖了，总之这段时间，乔见翊不怎么吐了，胃口也好了许多。
于是三个月后，回到翡然口腔医院时，乔见翊整个人圆润了不少。
乔翡然一边做检查，一边笑道：“看来这几个月你过得很不错。”
乔见翊含糊地嗯了一声，耳尖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红。
确实是很不错的。除了不再强烈的孕反和恢复的食欲外，在适度的前提下，夜里成谨舟也把他照顾得很好。
接下来的一周乔见翊都要住在医院，成谨舟直接带着电脑、项目资料和一些日常用品，也搬了进来。
最近公司没有那么忙了，成谨舟每天处理完日常公事，就黏着乔见翊一起吃饭、散步、接吻。
一周后，在预计的日子，宝宝出生。
乔微翩、乔知栩，还有越景衡和摇摇都来了。
成谨舟紧张得没能和他们打招呼。
等到产室门打开、婴儿哭声传出的时候，成谨舟根本顾不上乔翡然要说的话和她怀里的宝宝，直接奔到了床边。
还是乔微翩和乔知栩问乔翡然：“哥怎么样？”
乔翡然笑道：“灵力只缺失了一点，之后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就行。他现在只是有点累，其他都很好。”
乔微翩和乔知栩都松了口气。
摇摇对小宝宝很好奇，越景衡抱起他。
乔翡然让他看宝宝：“是摇摇的妹妹哦。”
“妹妹。”
摇摇重复着，看乔翡然怀里那个小小的、皮肤还红彤彤的宝宝。宝宝哭得很秀气，细声细气地嘤咛，特别惹人怜爱。
宝宝被亲戚看了个遍，她的父亲却在床边，抚摸她的爸爸汗湿的额头，又亲吻他的指节：“老婆辛苦了。”
眼睛里湿漉漉的，语气也哽咽着。
乔见翊笑：“又乱喊。”
成谨舟扁嘴：“宝宝都出生了，还不是老婆吗……”
“再过段时间。”乔见翊道，“看过宝宝了吗？”
成谨舟摇头：“没呢，急着看你。”
这时，乔翡然抱着宝宝过来。
成谨舟接过宝宝。
曾经成谨钰还是小婴儿的时候，成谨舟是家里抱她、照顾她最多的人，按理是很有抱孩子的经验的。
但此刻的成谨舟，整个人都僵硬了。
可能是因为他们的宝宝太小、太软了，让他几乎感受不到重量。宝宝没有哭了，捏着小拳头，闭着眼睛偶尔咂咂嘴。
成谨舟小心翼翼地把宝宝放到乔见翊身边，轻声细语：“她好乖。”
乔见翊轻轻蹭了下女儿的脸蛋。宝宝感受到了爸爸的气息，嘴里嘤嘤两声，扭了扭身体，像是要往乔见翊那边去。
成谨舟看得心软。
宝宝还要观察几天，确认没有问题后再和乔见翊一起出院，于是很快乔翡然抱走宝宝，乔微翩他们和乔见翊说了几句话，也离开病房。
病房里只剩下两个人。
成谨舟依然握着乔见翊的手：“翊哥，你刚刚说，‘再过段时间’，是什么意思？”
他知道乔见翊心里的那一点儿执拗，要结了婚才可以喊“老婆”。
他刚才故作委屈说“还不是老婆吗”，乔见翊却回答他“再过段时间”。
乔见翊瞅一眼成谨舟亮晶晶的双眼。
明知故问。
他答：“字面意思。”
成谨舟却嘿嘿一笑，在乔见翊的脸上亲了亲，然后又吻住他的嘴唇。
三天后，乔见翊和宝宝出院。
在医院的时候成谨舟就说好了，让乔见翊和宝宝去自己家住。毕竟哪有宝宝都出生了还分开住的道理嘛。
成谨舟的卧室里已经布置好了婴儿床，还堆了许多婴儿用品。厨房里则是各种食材，准备让阿姨帮乔见翊食补。
乔见翊问：“你弄这些，小钰不觉得奇怪？”
“她只有周末回来，又忙着学习，没发现。”成谨舟道，“我也没和她说你的事情。我觉得你亲自和她说会比较好。如果你不愿意，我们就去你家住。”
“然后你又周末两边来回？”乔见翊笑，“没什么不愿意的，小钰是你妹妹。”
于是成谨钰周五晚上回来，就突然地有了嫂子和侄女。
但她除了一开始震惊了片刻，很快就抱着乔见翊的手臂开心：“以后小翊老师，不对，嫂子就一直住我家了？太好了！”
然后又去看小侄女。宝宝正好醒了，在床上动弹小手小脚，成谨钰伸出食指，就被宝宝的小手紧紧抓住，软软热热的。
乔见翊和成谨舟说：“不愧是你的妹妹，接受能力很强。”
第二天早上，乔见翊在宝宝的哭声中迷迷糊糊醒来。
不过成谨舟已经泡好奶粉，抱起宝宝喂她了。
乔见翊坐起身，伸手也想抱抱宝宝，却突然发现左手无名指上，多了一枚银色圆环，顶上的钻石折射着光。
乔见翊收回手，笑着摸了摸戒指：“什么时候戴上的？”
“就刚刚。”成谨舟抱着宝宝坐到他身边，黏黏糊糊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小钰都改口喊你嫂子了，我也该可以叫你老婆了吧？”
成谨舟眼睛亮亮的：“男朋友，做我老婆好不好？”
乔见翊在他额头亲了下：“好。”
他们在宝宝满月的第二天去领了证，中午在外面吃了大餐。
成谨钰还在学校，宝宝早上送到了乔知栩家让他们帮忙带一天，于是回家后依然是二人世界。
“看电影吗？”乔见翊洗了盘水果到客厅。
成谨舟却把他扑到沙发上，在他颈侧蹭啊蹭：“想看你本体的样子……”
“行啊。”
乔见翊答应得毫不拖泥带水，直接变回小鸟，从衣物中钻出来。
成谨舟愣了好久，直到蓝宝石似的小鸟过来，在他脸上轻轻啄了一下，他才回过神，眼睛好像发着亮光，抱起羽翼柔软、圆滚滚的小鸟，在小鸟头顶亲了下。
他简直爱不释手，抱着小鸟又亲又摸：“我老婆怎么这么可爱……”
小鸟被他摸得炸了毛，浑身一抖，跳回沙发上，变回人形。
乔见翊满脸满身都是通红：“你挺变态的成谨舟。”
成谨舟却是继续抱抱亲亲摸摸，也不反驳：“因为你是我老婆才这样的。”
一整个下午，电影没看，水果没吃。最后去接宝宝的，也只有成谨舟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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