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呜——”
小哈冲着云影喊了一声，但没看到小天赋理会自己。
它左右一瞧，嗖的一下来到了小天赋身边，抬起爪子，就往小天赋头上按。
之前还不大理会小哈的小天赋咬牙切齿了。
“臭狗，放手！”
“汪！”
云砾听懂了。
小哈在说，这是爪子不是手。
小天赋生气了，抬起自己小手，一下子就将小哈拍开。
倒不是小哈真避不开，而是小哈就没想着避。
它就顺着小天赋的力量，汪云砾衣兜里滚去，完全落入云砾衣兜里了，才稍微低探出狗头，再透过树根形成的保护网的缝隙，汪远方的战场看去。
看了一眼，小哈立刻将自己小小的身体，彻底缩进衣兜角落处。
这可不能再胡乱冒头出来了！
危险，危险！
云砾感知到小哈传过来的情绪，几乎要哭笑不得。
这狗，还真狗啊。
不过云砾同样清楚，小哈只在现在，他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时，才往他衣兜里躲。
如果他真的遇到事了，小哈会义无反顾地冲出去，一如过去，他去里世界图书馆，然后进入代号Z掌管中的电子阅览室。
那时候，他进入的、被代号Z弄出来的奇异空间，对那时候实力还要更弱一些的小哈来说，同样是危险区域。
还有几乎需要小哈直面的代号Z，同样危险。
但小哈依旧有心要用自己的天赋能力，破开代号Z的空间，将云砾带回安全区域。
那时候的小哈敢这样，现在的小哈，又怎么可能真的因为看到危险害怕、畏缩不前？
小哈只是真的知道，危险蔓延不到这边，但环境看着有点吓人，这才要躲一躲。
被小哈闹了一下，小天赋也顾不得再害怕什么了。
他气呼呼地就要往云砾衣兜里钻，想着自己要怎么顺便去教训一下小哈。
但小天赋刚刚要往云砾的衣兜里钻，就又想到什么，竟是就坐到了云砾肩上，与云砾一起看着远方战场。
小哈悄悄地再从衣兜里探出头，左右张望。
它没能第一时间看到小天赋去了哪，不过不用多久，它就发现了小天赋所在。
小哈将狗头左右摆了摆，爪子一勾勾住云砾的衣服，三两下也到了云砾肩上，就和小天赋并排坐着。
小天赋现在呈现出来的Q版小人模样，比婴儿拳头都大不了多少，小哈这么一个小小的毛毡玩偶，更没有多大。
他俩都没什么重量，就算一起蹲在云砾肩上，云砾都只觉得轻飘飘的，似乎肩上什么都没有。
云砾分出一点精力，留意着他俩的动静，而后悄悄地再看了看面前的树根。
无疆树的树根根须轻微颤动，有些像榕树的气根被风吹动时的样子。
云砾低叹一声。
这时候，他都不好去说什么。
以无疆树之前对小天赋说过的话，连云砾这个只是听着的，都觉得有些伤人，无怪乎小天赋对无疆树的感情剧变。
云砾也知道小天赋在害怕什么。
其实哪怕小天赋对待无疆树的态度已经发生变化，小天赋极为在意无疆树。
毕竟，那也算小天赋这么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了。
如今云砾也来到这里，他就待在云砾身边，他对无疆树那复杂的感情，更容易从他心头涌上。
而且，小天赋也知道，今夜的最终决战不容易。
无疆树也算主力了。
失败了，无疆树肯定会倒霉。
成功了，无疆树也不见得多好。
今后，鸦要再重开封印，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无疆树。
小天赋那害怕的情绪，就是一种近似于近乡情怯的感情。
既有之前生无疆树的气，不愿意再多和无疆树如何如何的愤怒、委屈、不甘，又有依旧惦记着无疆树的担忧、惶恐。
换一个时间，云砾还能好好地问一问无疆树，是不是当真不愿意让小天赋知道，其实无疆树也挺在意小天赋的，要不然也不会后来不时地就在云砾和小天赋身边出现，也算密切地关注着他俩的动态。
偏偏现在大战当前。
云砾还隐约有了一个猜想。
大概无疆树其实是希望小天赋生气的。
无疆树是真的希望，小天赋可以继续觉得它不好，最好以后都不要惦记着初生的自己，是如何在寂寥的空间中成长，唯一相伴的、只有也算孕育出了他的无疆树。
不提如今，无疆树还要将自己当做封印鸦的材料之一，和鸦一起囚禁在以收容所之前收容无疆树的空间为主，结合无疆树、无疆树控制的那棵奇特小树，以及管理司等人的联手布置封印、与神秘的“门”有关的力量，再重新弄出的一个全勤收容空间中。
哪怕是过去，处于被收容状态的无疆树，都没那么容易离开收容所。
哪怕无疆树在暗地里做了许多的事，能将自己的树根悄悄渗出去，实际上，无疆树能活动的范围依旧有限，而且要藏着掖着。
但如果小天赋和无疆树切割了……小天赋还跟在云砾身边，那毫无疑问，以后小天赋的活动将能得到极大自由。
无疆树孕育出来的小天赋身上，也没有类似无疆树之类的威胁性。
小天赋掌握力量的过程极为循序渐进。
一如小天赋每每和云砾说的那般，他想要知道什么，通常都需要先去“打一架”，他要战斗的对象，与无疆树有关。
云砾脑海中快速闪过大量念头。
只可惜，他对无疆树和小天赋力量的具体组成、小天赋究竟是怎么进步的……都有许多细节上的不理解，故而无法推断出完整的真相。
他只能再度看向战场。
光影不住闪动。
一道道封印纹路凭空生成。
有一部分的封印纹路被直接打入鸦的身体里，又有一部分封印纹路与周围的空间结合。
只是直面这样的战斗，都可以对云砾的心神形成极大冲击。
说到底，表世界的怪物们的力量来源，也是“污染”，只不过这些污染相对可控。
但如果实力不足的人，直面这样的污染的时间长了，精神依旧会受到冲击。
云砾乖觉地闭了眼。
反正他也没那么看得懂。
倒不如，做他该做的事！
其实哪怕彭十安不带他来这里，他也要找一个时间过来。
区别只是，彭十安带他来，他就早一点来。彭十安不带他，他就要等管理司等人将封印弄好了再来补上最后的符文。
现在嘛……
云砾右手上的符文印记再度发出光芒。
似乎是要与他身上的符文印记相互呼应，鸦身后的门竟然颤动起来。
之前是鸦强行用自己的力量困住了门，将门也一并转移到这里，继续吸收门后的污染力量。
现在却变成了门在利用鸦困住自己的污染锁链，反过来影响鸦的行动！
云砾听到了尖锐刺耳的鸦叫声。
这声音，凄厉异常，能听得人心里打颤。
云砾抿紧了唇，竭力摆脱声音对自己的影响，将自己的注意力都放到符文上。
他要连接鸦身后的门！
他还要借助那道门，连接那道门的看门人！
门后面，肯定还生活着很多的千虫人。
单个千虫人的力量微弱，而且还无法参与到这样的大战中。
这会儿的千虫人甚至无法再靠近鸦身后的门。
只要他们敢靠近，他们就会被阵法的余波波及。
届时，他们只会死。
他们帮不上任何忙，还不如先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保存自身。
云砾要做的却是借助符文的力量，沟通所有千虫人的力量，将他们的力量都加持到构成门的符文上，借此反制鸦！
换做以前，云砾其实也不懂这窍门。
但帮王轻语进入他的世界，他一度主动打开过自己的世界中，还没有完全成形的门，然后王轻语还和他的世界的门产生了某些联系……这时候，云砾才意识到，其实看门人和门的关系没那么简单。
看门人其实能借助门的力量。
当然，看门人是有躯体的，看门人的躯体决定了看门人能容纳的力量上限，看门人体内的力量，还有看门人对符文的理解，决定了看门人能撬动的门的力量的上限。
一如省力杠杆，虽然能用更小的力，做出更多的事，但说到底，还是有限的，并非真有一个支点就能撬起一颗星球。
而门，需要看门人，除了门连接着的不同世界，需要看门人来维持世界与世界之间的正常交流，其实还是门如果遇到了异常，门自身就需要外力加入，帮自己维持平衡。
看门人能关门，同样能将自己的力量注入门中，短暂地让自己的力量成为门的力量的一部分。
像千虫人，他们整个种族都是看门人。
他们这一族，足以和这一道门绑定了。
故而，所有千虫人的力量，都能注入门中！
一个千虫人参与到这场战斗中，只能成为炮灰。
那千千万万个千虫人呢？
符文印记蔓延后形成的纹路以更快的速度爬遍云砾全身。
小天赋紧张得紧紧抱住了小哈脖子。
小哈偷偷地翻了一个白眼，然后斜着眼睛盯着云砾脖子。
只要外露的印记没有蔓延到云砾脑袋上，那就还是安全的！
云砾现在还不能做到完全掌控体内的符文印记，才会在动用符文力量时，在自己体表产生如此明显的印记。
也因此，印记蔓延的范围，才会代表印记对蕴藏的力量对云砾的侵蚀状态。
等什么时候，云砾可以随心所欲调动符文力量，却不会在自己身体内产生任何异常，那其他人也不必用现在这种方式盯着云砾的状态，生怕云砾不能及时收手了。
困住鸦的链条颤抖得更厉害了。
鸦发出一声更凄厉的大叫。
替云砾构造除了一个小小安全空间的无疆树树根快速生长。
树根上忽然长出了无数叶子，叶子与叶子不断摩挲，发出哗啦啦的响声，愣是将鸦这一声大叫中的精神攻击全部挡住。
刚刚将小哈往云砾另一边肩膀方向推去，准备和小哈一人一边替云砾捂耳朵的小天赋呆住了。
无疆树的叶子太茂密了。
可鸦的叫声过后，那些刚刚长出来的叶子簌簌落下。
叶子在空中盘旋。
四周的环境都是黑暗的，难以看得到亮光。
唯一比较亮的，就是鸦那边的战场。
无疆树落下的叶子也没有多少亮泽，落下时的凋零感，更让小天赋悬起了一颗心。
那是无疆树的落叶。
也会是无疆树不要的东西吗？
但叶子还没有完全落地，就化作一道道精纯的力量，重新没入无疆树的树根中。
肉眼可见的，护住云砾的那一圈无疆树树根都比之前粗了一点。
先前细小的根须，现在看起来都粗壮了一些，还有更多小小的、像是绒毛一般幼嫩的根须，从旧的根须中钻出。
小天赋再一次呆住。
能量回收……
固然，有损耗。
但无疆树其实是可以将自己的落叶，重新化作精纯能量，重新成为自己的养分的。
那……
小天赋忽然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他突然意识到，有时候，耳听都未必为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