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赋还因为之前看到的信息呆着不动。
云砾已经听出代号Z的言外之意。
既然只说这是过去的无疆树的打算，可不就代表着现在得无疆树已经改变主意？
云砾等着代号Z的下文，却只等来代号Z颇怀深意的笑。
云砾只好主动问：“现在的无疆树打算做什么？Z先生，你让我来这里，还要主动和我说这些，你应该也有你的目的吧？”
代号Z对世界的牵挂并不重。
像收藏家，都有可能为了保护自己的藏品，觉得藏品转移艰难，从而希望表里世界达成一定的和平，但代号Z完全没有这些方面的牵挂。
所以，能让代号Z主动做什么的，多半是代号Z能从中得到好处。
这点极其现实。
所以，代号Z现在来说这些，要么是无疆树的事与对付鸦有关，要么代号Z也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小天赋听到了云砾的话，终于稍微动了一下。
他先茫然地看着云砾。
现在的他也只是一个Q版形象，不过他的眼神里，已经流露出足够的无助。
云砾没看到小天赋冒出来的文字，只能从小天赋此时的表情中，判断出小天赋的情绪。
而后，小天赋扭头，再看向了代号Z。
小天赋最初只是心情实在激动了一些，所以没办法立刻判断出代号Z话中意思。
现在只是听到了云砾的提问，他就已渐渐会意。
“现在的它……”代号Z停顿了一下，“坦白说，我不确定。我只知道管理司的人去找过无疆树，还问过无疆树某些问题。管理司和无疆树应该已经达成某种程度上的合作，但他们具体计划是什么，我不知情。”
云砾挑眉。
只代号Z说话的短短时间，小天赋刚刚好一点的情绪又变差了。
“但云老板，你还记得之前在自然公园里，无疆树拿走的那棵小树苗吧？那棵小树苗可不是什么普通东西。”
云砾陡然想起那棵好像在叶子里长了密密麻麻的小虫的怪异小树。
代号Z的预期多了几分感慨。
“用它，可以形成一个相对稳定的空间，还能让无疆树将它性成果的空间当做一个中转站，然后更方便地区汲取其他世界的养分。倘若不能直接吸食血肉，无疆树的实力进步速度回慢一些，但总体上，它能过得比现在更好。哪怕再多上谁，和它待在同一个空间中，他都能过得比现在舒坦。”
云砾懂了。
鸦是不可能被直接消灭的，只可能被封印。
这是世间天然的正反对立带来的。
有正，必然有反。
但选择什么样的地方封印鸦，才能让鸦尽可能长久地保持被封印的状态，没机会跑出来祸害其他人？
这才是管理司要解决的问题。
无疆树现在应该已经就这方面事宜，与管理司达成合作。
小哈还在云砾手里拼命挣扎，试图用自己的小爪子抓破什么东西。
云砾手上再多用了一点劲，才真的控制住小哈。
他再一次问：“Z先生，那你呢？你能得到什么？”
“我？”代号Z指了指自己，然后笑意又深了几分，“我想要的是，以后还能继续和无疆树合作。如果不行，那就和你家天赋合作。无疆树现在都和管理司合作了，那它之前与里世界图书馆签订的契约，前提条件都无法再成立了。我得找到新的稳定知识来源。”
小天赋隐隐明白了。
像现在，小天赋其实也是遇到了自己不懂的事情，发现有自己拿捏不准的知识，就回去找无疆树。
虽然要根据想知道的东西的情况，和从无疆树上面冒出来的情报敌人搏杀，只有赢了才能得到相应的知识，一旦输了，自身就会受损，还需要不少的时间来养伤，但他始终有机会知道这些。
那要是其他人有需求，又找不到无疆树合作，转而找上他，还真算可行的路。
小天赋茫然地再往云砾那看去。
云砾空着那只手稍微动了动。
他有心给小天赋摸摸头，安抚一下小天赋的情绪。
但马上，云砾就意识到，自己目前并没办法触碰到小天赋。他的实力还弱了一点，不能将小天赋从另一层的空间中带出，或者自己将手伸进那一层空间里。
倒是小天赋留意到他的小动作，很主动地将脑袋挨向他的手。
只那么轻微地碰了一下，云砾和小天赋都同时呆住了。
真的碰到了？！
往常怎么都碰不到的，今日竟然有了真实的触感？！
往常云砾看小天赋，就像在看一个小的玩偶挂饰，可爱的、用棉花、绒毛之类柔软的物质做成的，摸起来手感会特别好，捏一捏还能感觉到弹性。
可现在真的碰到了，他才发现，和自己猜想的有些不同。
这摸上去，更像是碰到了一片光滑的叶子，是朝上的部分，叶子表面滑溜溜，沁着一点凉意，似是还有叶脉纹路，但感觉不怎么清晰。
小天赋不敢置信地用自己的脑袋多蹭了几下云砾。
不管它现在怎么蹭，它都可以真切地感受到从云砾身上传过来的温度。
它高兴了，连刚才困住自己的问题都干脆利落地抛开，就拼命地往云砾身上蹭。
手心、手腕，然后还想往脖子那边去。
在云砾另一只手上拼命挣扎着的小哈也停了下来。
它意识到什么，猛地急促吠叫几声，然后嗷嗷地用自己的小肉垫拼命地按着自己能按到的云砾皮肤。
之前的它还要伸出爪子，摆出攻击姿势，现在完全是用肉店触碰，更像要和小天赋争宠了。
云砾哭笑不得之余，也意识到了另一点。
小哈只有来到电子阅读室后，才表现得这么不正常。
而他上一次来图书馆，同样在不经意间，就进入了图书馆内的另一层时空，和小天赋都不处于相同的地方，他俩看到的东西并不同步。
那现在，代号Z同样有可能将他带去了别的地方，只不过这次，代号Z将小天赋和小哈都带了过来。
也正因此，他才能真的碰到小天赋。
这里，还是里世界图书馆，但又和云砾平常接触的图书馆略有区别。只有进入了这里，代号Z才敢这么放心地和他说里世界图书馆与无疆树之间的契约，再和他说合作的事。
小哈也正是觉知到了空间的变化，才激动得恨不得再来“拆家”。
云砾一手逗着小哈玩，另一手逗着小天赋。
他抬眸，再看向对面的代号Z。
确定自家的小伙伴暂时没心思再想别的了，云砾才抬眸问代号Z：“你也需要新鲜知识？是你在网络方面的能力需要，还是你想对里世界图书馆做些什么？”
云砾才问着，就看到电子阅读室内所有的屏幕同时亮起。
不同的屏幕，显示出来的内容各不相同。
但全部都是书，每一台显示器，就显示一本书。
而后，所有屏幕又同时闪烁了一下。
一台显示器，左右分页，同时显示两本书。
再闪烁一下，左右、上下都分页，同时显示四本，再到更多……
只有云砾面前的显示器的屏幕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云砾刚开始还能看到自己左右两边的显示器上显示出来的文字，但当这些文字都被缩小到一定程度后，云砾就只能看到一个个小窗口，然后这些小窗口都要变成一个个小点呢。
终于，这些屏幕都恢复原状。
“云老板，你要知道，我其实也在这里待了很多年。”
代号Z的语气中藏着一点无奈。
“就算这里不是我本源所在，只是我分出的一个重要化身盘踞之地，这里对我来说，都有一些特殊意义的。之前是想着遇到问题了，直接跑路，但现在都决定不跑了，那我当然得想办法，维护好我生存的环境。图书馆的力量会影响到电子阅读室里的数据，而这些数据，也会影响到我的实力。”
云砾眨眨眼。
这下懂了。
果然，代号Z还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才会做那么多事。
那他就可以安心谈条件了！
代号Z触碰到他的眼神，当即明白他的意思。
“放心，有你们的好处。首先你家天赋，肯定能从图书馆这边得到报酬。比如，它不是想离开它所在的那层空间么？我可以想办法让它更快出来。只要你达到B级就行，如果正常情况下，你应该要到S级，才能将他从那一层带出。”
小天赋猛地看向代号Z。
这还真是小天赋现在想要的！
代号Z补充道：“还有自由改变外形的机会。原本你要从那一层出来，你出来的时候选择了什么模样，你以后就都只能用那个样子，你没办法做出其他改变，但我帮你，你能保留自己的这一能力。”
小天赋一言不发。
可云砾感觉得到小天赋的心动，还有恐惧。
心动，固然源自代号Z提出的优厚条件。
恐惧，则是害怕自己答应了，以后再想做什么事，都会被代号Z束缚住。
“如果你不放心，可以让苏绩也帮忙。”代号Z托起了下巴，“我听说了一件事，无疆树那边的事，好像要和苏绩，还有黑鸦公寓那边的千虫人联手。”
“千虫人？他们出不来，都能参与这件事？”
代号Z点点头。
“出不来的，只是现在这形态的千虫人。如果有苏绩那些毛毡玩偶作为媒介，它们就能出来了。无疆树日后准备长久地陪伴着的那道新生之门，也会有一批最早的看门人。”
“门……”
云砾情不自禁地低喃一声。
小天赋的视线则不断在云砾和代号Z之间移动。
终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
【哼！我才不要你帮忙！我不信我自己再从那里出来，我就没办法出来之后，也能自由变幻形态！】
代号Z摊摊手，没表示。
云砾则还想着门的事。
隐隐地，他觉得自己当前经历过的事情，都已经被什么串了起来。
“还有一个好处，和云老板有关。”代号Z伸出手指，在虚空轻轻一点。
云砾面前的电脑就又多显示了一本书的封面。
《不同的门的创造方式与其开门符文的联系》
云砾下意识想惦记鼠标，翻动书页。
可显示器上显示出来的内容再度变化。
《论多次用错误的符文开锁后，门出现被破坏、无法完全关系后该如何解决》
《论如何用错误的符文反复关门，使门被彻底合拢，只能暴力强拆》
一本又一本的书，呈现在云砾眼前。
而且这些书全和符文有关。
云砾只觉自己的心脏都快从胸腔间跳出。
他想学这个！
彻底关门的办法？！
如果做到了，那应该能让门保证安全吧？
反正他又不像里世界之前那些人那样，还想着不定期地开门吸取门后面的污染力量。
被污染的世界，污染没有进一步扩大，反而可以安生地自由发展，最后再在世界内部形成微妙平衡，那不比还需要人时刻看着门更好？
代号Z拿出来的条件，还真让他难以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