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小哈的战斗力挺强。
它看起来小，但等它真的落到了白鱼河虚影中，它挥动的小爪子还是顺利地在虚影里搅起了巨大的波浪。
河的最上面浮动着的那些鱼，都因为河水的翻涌，而快要将脊背部分都翻转到上面了。
翻涌的河水中间，似乎多出来了某些东西。
云砾目不转睛地盯着。
但那东西都没来得及真正从河底翻起来，小哈又是一爪子下去，竟然就将那东西拆成了一堆黑气。
紧接着，云砾耳边传来哼唧声。
“哎哟，哎哟，我不就是过来谈生意的吗，云、云老板，我真的是过来谈……哎哟！快让你家狗子住手！”
声音叫苦不迭。
云砾听得有点迷茫。
这好像是白鱼河的声音？
但……白鱼河来和他谈生意？！
云砾仔细回想自己以前听说过的事。
他想来想去，最终很确定，他没有从表世界其他店主那里听说过，白鱼河竟然也会对表世界的他们表现出善意。
倒不如说，在里世界计划着要怎么从表世界那边啃下一块肉时，白鱼河就会最快地跳出来，帮着表世界一起行动。
像之前，同样是白鱼河帮里世界困住美食街的许多店主，又或者要偷偷入梦，影响云砾。
可现在，白鱼河说，谈生意？
但这里是餐厅，云砾再想想，白鱼河虚影还真不是此刻自己的对手，他才算招了招手，示意小哈回到自己身边。
落到云砾伸出的手心上的小哈兴奋得连连舔了几下云砾掌心。
它爪子还不安分地动了动，然后吐着舌头盯着已经变得更虚幻几分的白鱼河虚影。
小哈刚才的拆家，已然能对白鱼河造成极大威胁。
云砾还感受到了从小哈身上传过来的心情。
小哈很开心。
它本来就偏向活泼好动的，只不过云砾如果不允许，它也能强行控制自己，让自己保持乖巧模样。
刚才它得到了一个大肆活动身手的机会，哪怕活动时间比较短，都能让它开心不少。
白鱼河虚影在地上扭啊扭的，好不容易才将自己扭成一条小了很多，却比之前还要凝视的河流片段。
云砾耳边再度传来那微弱的声音。
“云老板，我真的是来谈生意的，之前郭老二在的时候，他总去我那里打鱼，多得了他，我河里的鱼的数量都能维持在合理范围内……”
云砾反问：“合理？”
看起来密密麻麻到占据了整个河面，就算再笨的人只要随便往河里一捞，都可以保证捞起大量的鱼，这样的数量也能被称为合理？
白鱼河显然不知道什么叫面红耳热。
它无比坦然地继续与云砾说：“当然！那时候，只要有人定期地来我这里，消耗一部分鱼，那我那儿的鱼的总数就肯定特别合理。但云老板，你掌管这店铺之后，郭老二就没再来我这里拿鱼了啊！我还真快撑不住了。这些鱼，也算我的负担。要不，以后我主动点，我天天给你将鱼送过来呗？”
从谈判的角度看，白鱼河已然没给自己留下任何与云砾讨价还价的资本。
它都在云砾面前，直接暴露弱点了。
云砾沉吟起来。
他不大需要白鱼河的鱼。
如果还像他刚刚接手店铺时看到的那些鱼一样，新鲜度有限、污染程度很重、味道难闻，那他处理起来，就显得极为麻烦。
但他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餐厅意志传来细微的震动。
而且，这好像还不是他熟悉的餐厅意志，而是里世界独有的、笼罩在他熟悉的餐厅意志外面那层壳。
那也能理解为，正被里世界夺去的一部分餐厅权柄。
云砾所熟悉的餐厅意志，基本只会站在表世界的角度看问题，更多倾向为表世界考虑。
即便它也希望云砾多留在里世界这边，尽快将里世界的餐厅经营起来，但它的根本目的还是表世界。它只希望让云砾更快地完成表里世界餐厅融合，彻底掌握这家店铺，让表世界的力量得到增长。
可现在，震动的里世界权柄，则在让云砾答应与白鱼河的交易。
餐厅意志开始与这部分力量抗衡。
偏偏它俩对抗的战场是云砾的意识海。
云砾只觉头疼。
白鱼河没听到云砾的回答，还在小心翼翼地请求。
“云老板，要不这样？以后我就将我那里最新鲜的鱼都给你送过来，怎样？
“我坦白和你说，白鱼河里也不止我，还有河底那些淤泥，它们可真的是一群肮脏玩意！你难道就不好奇白鱼河表面的这些鱼是怎么了来的吗？这部分事情，我也可以告诉你！
“我给你送过来的最新鲜的鱼，都是没有受到太多污染的，只要你能及时处理好，你说不定拿到表世界都能用，不会太麻烦你的！”
白鱼河越说越急。
陡然，有什么东西，快速从白鱼河虚影中飞出，就要往云砾脸上溅去。
云砾下意识地避开。
他心念一动，人已出现在另一个位置。
餐厅意志刚才为了帮他，短暂地松了松神。
也只这么一点时间差，里世界那部分力量取得了上风。
云砾只看到有什么东西，从天花板上飞落，恰好落到白鱼河虚影上。
与此同时，白鱼河中也飞出什么，与那虚影碰到一起。
“交易达成！”
白鱼河的声音却没有半点轻松。
“云老板，明天我就会将鱼送过来……你小心！”
又有什么东西要往云砾身上溅来。
但这次，天花板上再度洒落的光芒，就将这些东西全部挡住，让它不得不提前落到地上。
云砾稍微凑近一点，就闻到从这些小点上面散发出来的浓郁臭味。
云砾之前闻过。
那分明就是白鱼河中的淤泥的味道。
和白鱼河本身的味道略有不同，但都同样充斥着里世界独有的臭味。
淤泥落到地上，还没有这么容易散去。
云砾眉头紧拧。
最后和白鱼河达成交易的，是里世界那部分权柄。
这也算是没有完全将餐厅权柄收归自身的麻烦。
想要做什么事，都会被外部条件影响。
表世界餐厅意志早已不勉强他做什么了，可里世界权柄……
这一次，还只是让白鱼河每天送货过来，让他不得不多处理一些食材，那下一次了？！
更麻烦的是，像鱼这样的食材，都讲究新鲜度。
或许在里世界这边用，可以将这部分要求降一降，但鱼的处理，全是技术活。还得云砾自己来。
没有和白鱼河的交易，云砾表世界这边忙着，就算暂时放一放里世界的事，都不至于出什么问题。如果还能多几个好员工，以麻辣烫的较低技术含量，他只要提前将一些调味的东西弄好，只让员工来操作，也未尝不可。
偏偏，里世界权柄与白鱼河的交易困住了他。
云砾也感觉到里世界权柄此时的心虚。
平常总能很轻松地将餐厅意志光芒覆盖大半的里世界权柄，这会儿都快将自己龟缩起来了。
云砾深吸一口气，默默往外走。
事到如今，他说别的也没用。
交易已经被定下了，他身为店主，总算能知道交易的详细内容。
每天两箩筐的鱼，不确定箩筐的大小，所以并不能肯定届时需要自己处理的鱼的数量多少。
交易持续时间并没有限定，也就是说，或许可以随时解除。
但至少都得等到完全将餐厅权柄收回来，云砾才觉得自己有解除的希望。要不然里世界权柄怎么都不会同意。
那几点小小的淤泥点着实难看。
云砾再往大堂那边望了眼，想到了黑医三人组。
如果确定这是新招收的员工，那新员工的试工任务不就来了？
云砾唇边多出一点笑意。
大堂处，苏绩拧着眉，盯着厨房那边。
他是在场实力最强的，他已然感受到刚才的对峙。
他一直等到云砾都从里面走出来了，唇边疑似还带着轻松的笑容，他才装作毫不在意地收回目光，然后低头，专心做着什么毛毡玩偶。
云砾只看到苏绩双手动着，但苏绩手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反而是苏绩鸭舌帽上多了一个小兔子样式的毛线装饰，而且苏绩双手动得越快，从这小兔子身上长出来的“细节”就越多。
黑医三人组也看到云砾出来了。
三人兴奋得直往云砾面前钻。
“云老板你好……”
他们三你挤我我挤你，互不相让，都抢着要再云砾面前最先介绍自己。
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他们说出来的声音都含糊不清。
也就云砾早已在他们之前忙碌时，就对他们的基础情况有了了解，现在才不至于连他们名字都喊不出来。
三人的名字有明显的大小划分，云砾就顺着这划分往下喊。
大瘦骄傲的往左右张望，毫不客气地在二瘦和三胖面前显摆。
二瘦不服气地伸长着脖子，还习惯性地举起了屠宰刀。
不过旁边的苏绩稍稍抬头，往他这瞄了一眼，他就立刻反应过来了，傻笑着将屠宰刀放下，偏偏放下的时候还不小心，将刀尖对准了自己鼻子，锋锐的倒扣很快就在他的鼻子上划出一道刀痕。
三胖和大瘦都在肆意地嘲笑他，可嘲笑的同时，大瘦飞快地再穿好了一根针线，三两下就把二瘦鼻子上的伤痕缝补好了，最后还将线头一剪，二瘦那伤痕就只剩一小块疤痕，连疤痕都飞快地痊愈了。
云砾突然有些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能将这三人招为员工。
之前看起来还挺好的，明明他们三面对其他怪物时，表现得还算正常，可怎么现在……云砾有点怀疑他们的脑袋是否好使了。
不过看一看餐厅现在还正忙着进食的几名顾客，再看看这三人A级怪物的实力，云砾还是做了决定。
他刚才已经听到这三人说希望在他这里工作了。
那么……
“大瘦，二瘦，三胖，你们希望我付给你们多少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