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与“妻”书>第二十七章 悖逆

  “惶恐,朕看你们胆子大得很。”怒眸一转,落在花一墨的身上“花少师不是说朕有失妥当吗?那好,你倒是说说,朕哪里有失妥当。”

  毕竟是花一墨先开的头,要想堵住悠悠众口,也必须从他开刀。

  “皇上,几位大臣说的有理,鹿章虽然罪犯滔天,但是念在三朝为臣,应当宽厚处理,鹿章年事已高,实在不易发配边疆。”

  一直沉默的张衡听不下去了,对着皇上一揖,而后转脸反驳“花少师此言差矣,俗话说功不抵过,三代为臣确实让人心生怜悯,但是正因他世代为官,才给了他许多触犯大商律法的机会。”

  花一墨凝视着咄咄逼人的张衡,当年他高中殿试,就知不是池中之物,没想到今日也踩到了自己的身上“张大人说的未免太过严重了,漏税一事确实是鹿章的过失,但是姜水县也算是错有错着,正因没有上税,才有了开仓赈灾的及时。”

  “开仓赈灾是不假,但是花少师又怎么能知道,别处没有此类情况?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有灾情,更不是所有的灾情都需要粮草,鹿章包庇下属,身为朝廷命官,处以发配,已经龙恩浩荡。”

  见二人焦着,理论的不分伯仲,后排的薛子翁按奈不住的插上两句“张大人的礼部难道就没有过纰漏吗?你敢扪心自问,出入与账簿分毫不差吗?”

  薛子翁一语惊堂,这句话说得挺而走险,稍有不慎就会将所有大臣拖下水,三省六部虽然实施不久,各项事宜也都分的看似井然有序,但是任谁都不能保证不出一点差错。

  张衡为官不长,但是察言观色却是他的强项,不然也不会那么快就爬到现在的位置,若是惹恼了皇上,下令盘查各部,后果是负担不起的。所以此话一出,无疑是替自己堵住了各位大臣的嘴,欣赏似的望着望众大臣,铁青的脸色简直是大快人心。

  不究其他,张衡这场仗打的游刃有余,四两拨千斤的说道“依薛大人的意思,皇上可以顾念鹿章年迈,就可以免了他的罪责?那天下多少罪犯要被释放。”

  “我。。。。”

  “是啊,是啊。。”

  “张大人说的不错。。。”

  哑声鹊起的倒戈从人群里发出,薛子翁不自知的望向众人,方才异口同声的大臣,怎么都变成了这般摸样。

  商烨极其满意的向张衡投去赞许的目光,转念又看向殿下“不知道各位大臣可有异议?”

  顿时殿内鸦雀无声,纷纷低下头,唯恐自己不小心出了声音,难以脱身。

  静默中一个响亮的声音响起,直接引起了商烨的反感,说话的正是花一墨。

  “臣有异议。”

  看他是铁了心的要与自己作对,气恼之下“再有异议者,赏三十大板。”

  花一墨淡然的浅笑,眼睛微合,话已至此,再说也无意义,了断需得抽身早。拱手,弯身将头埋进手臂“臣花一墨,身有不适,想暂且请假几日,请皇上应允。”

  这摆明了要与他难堪,刚起身的商烨点头,怒不可遏的挥袖走了“随花少师的意。”

  朝堂的流言猜测随风奔走,不到两日就流串在京城的大街小巷,有人说皇上终于幡然醒悟,不再听信外域人的谗言,有人说皇上喜新厌旧,有意扶持张衡,但花少师把持朝政,悖逆了皇上的意思。

  最多的莫过于,皇上登基把花一墨当成救命的稻草,而花一墨借机扶摇直上,两人各取所需,现在朝中贤才云集,已经不需要花一墨,分道扬镳,途生分歧是必然的结果。

  傍晚时分,两匹快马飞驰在街道上,残影打了几壶他最喜欢的烈酒,一路飞奔,另一匹空马紧随其后。行至城外的一片荒林,尘土被马蹄甩出一路灰烟。

  到一处高坡,他翻身下马,缰绳拴在大树上,拎着马背上的酒,就往坡上走去。

  坡上还有雨后的湿气,手摸着有点凉,花一墨正躺在上面,黄昏的阳光一半阴影的洒在他身上,酒气染红了他的脖子和脸,他很少喝的这样多过。

  残影的靴子踩在草上,慢慢的走过去,他的周围已经有很多的空酒壶,都是残影带来的。

  他已经喝不动了,皮肤几近于血色,打盹似的发出微酣,残影知道他心里不舒服,紧挨着坐下,打开酒壶,像是替他喝一样的咕嘟吞下,直至一壶见底。

  撇了酒壶,在他身边躺下,多久没有挨得这样近了,大约是俞相濡来了之后,残影望着已经落山的太阳,嘴角扬起看不见的弧度。

  入夜后就有些冷了,花一墨因喝酒的身上风寒一样的发烫,常年习武的残影其实不畏寒冷,但四下无人,趁着花一墨又不清醒,他还是战胜不了欲望的靠近他。

  将人的手臂大张开,头慢慢枕着张开的手臂,在他怀里侧着身子,抬眼就能看到花一墨的睡眼,一只手抱着他的腰,残影丝毫不觉有何麻烦。

  “娘子。。。。”大约是感受到手臂的重量,花一墨痴痴的梦呓。

  撑起身子,终于大胆的一吻落在他的嘴角,酒酒味顺着呼吸渡进嘴里,残影陶醉的心如鼓捶,就这一个亲吻,足以让他脸红至耳根。

  “很快,等大局定了,我就天天粘着你,日日都像现在这么好。”话说到此,残影不知想到了何处,顿时羞的抬不起头来“到时你要做什么,我都依你。”

  残影从没有觉得说话会这么艰难,终于将话脱出口,低头又钻回了花一墨的怀里。

  更深露重的荒林,两个男人紧紧依偎,一夜无风,但残影却越靠越近。

  俞相濡听信后就离开了聚贤阁,李叔说花一墨并没有回来,他只好坐着枯等,支着的脑袋多次磕头惊醒,回眼看,房中还是只有他自己,就这样,桌上准备的清粥,搁凉了一夜。

  此后的几天里,花一墨每日陪着俞相濡去聚贤阁,也不往前庭去,果真如愿的在后院支起桌子,每日喝酒吃茶,还让残影备着一日三餐,对于朝堂上的事,只字不提。

  前庭静了几天,恰逢一日阴天,忽然热闹了起来,花一墨品酒蹙眉,正纳闷着,俞相濡就走了过来。

  花一墨挑的地方并无遮挡,正是个通风的地方,风一旦吹过,就会带走酒香。

  “今日是谁来的,我听着挺热闹的。”

  “是子晋先生。”

  子晋,花一墨略有耳闻,京城早年也有传过他事迹,此人在先皇在位时中了探花,当时也分了官职,不过他直接回了皇上的旨意,还声称自己不是为官的料,只盼能有一谋生的闲职即可,后来他离京远走,听闻在一个穷乡僻壤的县衙做个师爷。

  “他不是做了师爷吗?怎么回京了?”

  俞相濡献宝似的说道“说来也巧,他当师爷的地方,县令之位已经空悬半年,他是进京是来请新县令走马上任的,路过门口,见聚贤阁重开,就进来看了看。”

  “他是个真聪明的人,倒适合你这聚贤阁。”

  “我也觉得,当年政局动荡,他明明有状元之才,却屈居探花。而且朝中无势,为官等同于羊入虎口,空有一身报复,也扭转不了什么。他知道避而不闪,谎称自己才能不够,才是个真的明白人。”

  “嗯,不错。朝中人要活,就要精,官要安稳,心肠就得出类拔萃的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