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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禧宫东偏殿内。
太医们也都站在了外面, 随时准备待命。
寝殿内,三阿哥承庆平躺在木床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的医治对他有了效果, 这会儿的精神气儿回来了一些。乌拉那拉庶妃跪在木床前, 手轻轻的拍打着三阿哥承庆, 一边哄着一边嘴里还说这些什么。
“承庆,额娘的承庆, 咱们三阿哥不再是没有名字的孩子了, 承庆——承庆——”
“额娘知道, 承庆刚刚一定很难受吧,若是能够替你,额娘恨不得将这病症全部给受了, 只要额娘的承庆能够平安。”
“......”
乌拉那拉庶妃看三阿哥承庆似懂非懂地望着自己, 到底也是快要一岁的孩子了, 三阿哥承庆虽因为身子羸弱而导致说话晚一些, 但一些平常不过的单字还是能够说出口的。
“额额——额额——”
乌拉那拉庶妃眼神有些无神, 但听见三阿哥承庆那气若悬丝的说话声, 就算这声音再小,她这个做母亲的也能立马就听见,“承庆,承庆是在叫额娘吗?额娘在这儿呢,承庆?承庆!承庆——”
随着乌拉那拉庶妃的呼喊声,就看着三阿哥承庆刚刚还睁开着的眼睛,还是缓缓地闭上了。乌拉那拉庶妃一下子起身扑到了三阿哥承庆的身上, 她的双手微微颤抖着, 想要贴近去抚摸三阿哥的脸, 但是那手却隔着薄丝般的距离, 还是悬空着不敢放上。
“承庆,承庆你怎么了,承庆。”
“承庆,你睁眼瞧瞧额娘啊,承庆。”
“太医——太医——”
“......”
门外一直等待着的太医再次的鱼涌而入,隔着帘子,康熙还是听见了乌拉那拉庶妃那害怕和心急如焚的声音,就看着他放在座椅扶手上的手一下子捏紧,指尖泛白。
一旁同样坐着的皇后赫舍里氏,她原以为这三阿哥承庆今日是被救回来了,可——这怎么就这么突然。皇后赫舍里氏心里有些慌乱,难道说,这宫里难产的孩子都逃不过早殇的命运吗?
按道理来说,这三阿哥承庆平日吃的药膳,可都是太医院挑着上等的药材熬制的,这三阿哥承庆的身子得是亏损的多严重,以至于补了这么久都还未有成效。那张庶妃生的二公主,当初同样是难产,如今还不是长到了三岁。
她的承祜——不,承祜的身子早已经痊愈了,万不会发生这种事情,她的承祜可是要继承大统的皇子——
想到这里,皇后赫舍里氏不由自主的将身子转到了康熙的方向,只见康熙这时整个人紧绷着,嘴唇也紧抿着。
皇后赫舍里氏见状,刚想要开口说些安慰的话语,便又听见帘子后方传来宫人的惊呼声,“小主——小主您怎么了小主?来人啊,来人啊,小主昏过去了。”
随后,一个宫人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径直地跪在了康熙的面前,“皇上——三阿哥——三阿哥——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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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的眼睛紧闭着,但在场的人都能够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悲伤情绪。一个帘子相隔,外面寂静无声,而里面则是乱了分寸的脚步声与说话声。
皇后赫舍里氏轻声的说道:“皇上,您的龙体要紧啊,三阿哥,三阿哥若是知道了,也定不会愿意看到您现在这样为他伤心的。”
“朕刚给承庆赐了名字,朕还未听过承庆叫朕一声皇阿玛,他连周岁都还未满,如今却就这样离开了——”
康熙第一次觉得,或许——或许他们说的没错,这就是他的命,幼时留不住父母,现在留不住孩子......
“皇后,延禧宫就交给你了,乌拉那拉庶妃的情绪,你要好生派人注意着。三阿哥那儿——就按礼制,备朱式小棺,葬于园寝吧。”
康熙说完后便缓缓起身,一旁的梁九功想要上前去搀扶着,却被他一把拂开。
“臣妾恭送皇上。”
皇后赫舍里氏此时有些恍惚,这三阿哥承庆怎么说,也是皇上的孩子,如今却让自己去安慰失子的乌拉那拉庶妃。这乌拉那拉庶妃现下最想要倚靠的,也就只有皇上一人了。皇上不愿留在延禧宫看到这些伤心事儿而一走了之,她身为这中宫皇后,却不得不留下来,去安慰为自己丈夫生下孩子而如今却已夭折的嫔妃。
这就是皇家,这就是帝王家,无情啊,真是无情。
坤宁宫正殿内。
马佳·思颖正带着大公主富灵阿、大阿哥承瑞和二阿哥承祜一同用晚膳,还好有富灵阿帮着自己一起看着承瑞和二阿哥,不然就单她一个人,实属有些忙不过来。
“额娘,儿子可以自己用膳的,额娘不必为儿子操心,对吧,姐姐。”
“姐姐——姐姐——”二阿哥承祜也不知道是听得懂了多少,也跟着大阿哥承瑞一起喊着。
大公主富灵阿看着自亲弟弟那求夸赞的表情,又看着一旁还不知道什么一回事儿,但依旧跟着一起说的二弟,嘴角不由得弯起,“对对对,承瑞给承祜做个好榜样,只不过,承祜还太小了,等长大了,定和你大哥一样。”
“你们啊——”
还未等马佳·思颖讲话给说完,便看见梁九功急冲冲的赶了过来,“荣嫔娘娘,奴才给荣嫔娘娘请安,给大公主请安,给大阿哥请安,给二阿哥请安。”
“梁总管请起,这是怎么了,可是皇上有什么吩咐?”
马佳·思颖此时还未曾听到延禧宫里传出三阿哥承庆薨了的消息,只当是康熙有什么事儿要吩咐自己一样。只是,今日三阿哥病危,按道理来说,康熙不应该留在延禧宫里陪着乌拉那拉庶妃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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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荣嫔娘娘的话,皇上让奴才来同娘娘讲,皇上怕太皇太后一时间接受不了三阿哥的消息,特让您带着大公主、大阿哥和二阿哥,一同前去慈宁宫,也好宽慰宽慰太皇太后。”
马佳·思颖这才听出来梁九功话中的意思,三阿哥莫不是——
“梁总管,可是三阿哥他——”
“回荣嫔娘娘,三阿哥就在刚刚,薨了。皇后娘娘此时正留在延禧宫里处理后事,朝中还有事务不耽搁,皇上心里悲痛,但国事却不可放下,现下已经回了乾清宫。”
“这是秋儿,等会儿同荣嫔娘娘您一起去往慈宁宫,延禧宫里的事情,就由她向太皇太后禀告,荣嫔娘娘无需担心。”
“皇上思虑周全,本宫会注意着太皇太后的情绪,劳烦梁总管也要在御前多顾着皇上的龙体才是。”
好在康熙派了一个宫女同去,马佳·思颖她是从始自终都未曾去延禧宫里呆过,若是太皇太后问起这其中的缘由,她还真说不出个什么来。
“荣嫔娘娘,奴才还要回乾清宫去,就不在此过多打扰了,奴才告辞。”
待梁九功走后,这坤宁宫正殿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忧愁起来,大公主富灵阿和大阿哥承瑞一改刚刚的笑言,两人脸上都泛起了难过。
“额娘,三弟,女儿以后再也见不到三弟了吗?”
望着富灵阿那有些惊恐的眼神,孩子们在读书时,就已经明白了“死亡”是何意思。只是他们如今还未到四岁,这一下子面临,让马佳·思颖不知道该用何种方式向他们说明。
“你们三弟只不过是变成了天上的星星,只要晚上的时候,你们抬头看天空,那闪烁的星星就是三阿哥在同你们玩笑呢。”
“真的吗?额娘,三弟好厉害!”
“星星——星星——”
灵薇是刚刚皇后赫舍里氏离开时特意留下来的,这会儿也明白事情的重要性了,只见她上前俯身对马佳·思颖说:“荣嫔娘娘,等会儿奴婢也同您一起去吧,二阿哥有些认人儿,奴婢抱着他,二阿哥心里也不会感到害怕。”
“如此甚好,这样皇后娘娘也能够安心的去处理三阿哥的后事。只盼着等会儿有孩子们在,太皇太后情绪能够平稳着。”
慈宁宫正殿内。
如今酉时已快过去,太皇太后也刚刚用完晚膳,正想着同苏纳喇姑她们主仆二人说会儿话,没想到宫人前来通传,这荣嫔马佳氏不光带着大阿哥承瑞和大公主富灵阿来了,那二阿哥承祜竟然也随着她一同过来了。
“快,这天黑路远的,快去将他们给哀家请进来。”
“臣妾给太皇太后请安。”
“孙女给皇玛嬷请安。”
“孙儿给皇玛嬷请安。”
“奴婢代二阿哥给太皇太后请安。”
“好好好,都快起来,荣嫔,怎么这个时候还带着孩子们到慈宁宫来了。”说完,只见太皇太后眼睛看着灵薇怀中抱着的二阿哥承祜,“将承祜抱到哀家这儿来,前几月天寒地冻的,哀家有好长时间都未见到承祜了,让皇玛嬷好好瞧瞧。”
“回太皇太后,刚刚皇上派人来传话,三阿哥——三阿哥,薨了。”
马佳·思颖虽然坐在这椅子上,但是说完这句话后,简直就是如坐毛毡。
只看着太皇太后正逗着二阿哥承祜的脸一僵,有些迟疑地望向马佳·思颖,”荣嫔,哀家刚刚可是有听错?你说,你是说,三阿哥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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