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瞬间,高俅的脑子里想过无数种念头,最终他轻咳了一声:“就说我病了,病的很严重,如今见不了客,改日必登门造访。”

  “是。”

  “等等,这几日除了官家派来的人外,我谁也不见。”

  “是。”

  小厮走后,高俅重新躺下,他看着窗外的鱼肚白感叹,他都给那些大臣留了三个多月的缓冲期了,怎么他一回来就收到一堆拜帖,像是专门盯着他的动静一般,是有多恨啊!

  额……

  好吧,高俅承认自己损了点,不过张居正靠此法淘汰了近三成的不称职官员,他这也是为了大宋江山!

  深感自己正义性的高俅继续深眠,这可气坏了一众大臣,忙忙碌碌一整年的他们好不容易等到了年假,结果就遇此暴击,这件事让他们连年都没过好。

  文武百官下了朝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高俅,结果高俅领兵剿匪去了,主谋跑了,那群有气没处撒的人只能找上滕府尹,因为赵佶宣布这件事的时候把他也带上了。

  滕府尹算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天知道他真的只是随意抱怨了一句!所以滕府尹也是最在意高俅动静的人,这不,高俅一回来他就送上拜帖了。

  而高俅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期间赵佶派人送来了一大堆上好的药材,然后还贴心的嘱咐他既然病了就好好修养,不必急于上朝。

  高俅乐得待在家里摸鱼,他每天撸撸猫、逗逗鹰、喝喝茶、听听曲,别提多逍遥自在了。

  至于那些想约他喝茶的大臣只能含恨驻足,没办法,当朝太师操劳过度病的下不了床,连官家都让其好好休息,他们能怎么办!只能继续霍霍滕府尹了。

  高俅就这样潇洒了整整半个月,半个月后,陈显以北地商路出问题为由约他见面,地点新火炉。

  高俅叹气,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对于这么一位资深合作对象,高俅只能换上常服前往赴约。

  新火炉

  “陈尚书别来无恙啊。”

  陈显笑的很是勉强:“太师近来可好?”

  高俅作势揉了揉额头:“唉,年纪大了,稍微行点远路便病成这样,比不得当初喽。”

  “下官却觉得太师愈发英姿飒爽,比那些新科进士还要神采奕奕。”

  高俅扬唇,陈显也勾起嘴角,两人相视一笑后均不再装腔作势。

  “发生何事了,这么急着找我来。”

  陈显凝眉:“完颜阿骨打和耶律大石正式开战了,草原几个部族突袭我朝边境,我们损失了一批货物。”

  高俅凝眉,他并未收到合不勒传来的消息,想来是那边正式开战后传递消息的路被截断了。

  “官家的态度呢?”

  “官家…嗯…官家大发雷霆,而后让厢军和蕃兵加重防御。”

  高俅闻言浅笑:“算了,此时确实应该坐山观虎斗。”

  “太师,你觉得他们谁能赢?”

  高俅摇头:“不清楚,如今这状况一切都有可能。”

  “也是,或许就该如官家所言。”陈显放松神情后笑意嫣然:“太师,您这病也该好了吧。”

  高俅长声叹气:“好了好了,有这么多人关心我的身体,我能不好吗。”

  翌日早朝

  当高俅出现在大殿时,几乎满朝文武都对其投以热烈的视线,高俅只当没看见。

  “高卿身体可好些了。”

  “回官家,臣已经无碍了。”

  “那便好。”

  众人见高俅一点反应都没有后只能收回视线。

  “禀官家,大理王段正严遣使送来朝贡,并希望能与我朝进一步互通商路。”

  赵佶皱眉:“又是大理,众卿以为如何?”

  高俅闻言心下思量,这已经不是大理第一次向大宋进贡了。其实往上数,大理数代皇帝都希望与我朝交好,不过我朝先祖们都不咋看得上他们。

  直到赵佶上位才与之彻底交好通商,盖因段和誉又是称臣又是上贡。

  说实话,高俅筹谋许久还真没打算现在就剑指大理,按理来说,此时段正严的权利被高氏架空,其臣下又多起叛乱,该是夺取此地的好时机才对。

  不过对于大宋来说,此地不属中原,又天灾频发,就算打来又有什么用呢,后来忽必烈攻下大理后还不是让姓段的继续管理此地。

  不过高俅不这么认为,大理境内其实也有矿产和耕地,而且苍山洱海风景秀丽,如今段氏主动称臣,我朝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禀官家,段氏主动称臣上贡,我朝与之通商可显天家威仪,而且大理所产战马、蛮刀、蛮甲皆为上品,我们不妨答应他们的请求。”

  赵佶根本不在意这等小事:“此事就交由高卿去办吧。”

  “谢官家。”

  此事结束后朝臣再无其他大事,下了朝后,百官作势要将高俅围起来。高俅直接去见赵佶,而后与之好一番寒暄才作罢。

  从皇宫出来后高俅没有回府,而是备下重礼去了几位大臣的府邸。

  翌日早朝,几位高官不再揪着此事不放,本来朝中真正能给高俅摆脸的就没几个,如今这几人不再领头,其他人也自然不敢再拿乔。

  其实高俅从未真正怕过他们,不过自古文人多笔墨,高俅为求清净少不得与他们虚与委蛇一番。

  至于与大理通商的事高俅交给手下的人去办了。在宋辽金夏面前,大理是名副其实的弱国,我朝只需以经济手段控制,不出几代便能真正掌控,无需多费心思。

  太尉府

  高俅悠闲的躺在摇椅上品茗,不出意外的话,大宋近几年都不会有战事,而高俅这几年要做的事便是大力发展经济,肃清吏治。

  “太尉,你让我找的那个人我已经带来了。”

  “是仇琼英?”

  吴用点头:“这小娘子说来也可怜,她原是汾阳府介休县人氏,十岁时其父被田虎杀害,其母被掳去受辱而死。次年田虎又征此地,其部将邬梨见其美貌将之收作义女,此女也算志深,她委曲求全寻求机遇报仇,大军征田虎时,她主动来营献计,我军也很快剿灭田虎等人。”

  “说来解气,那田虎的头颅为其亲手所斩,呼延将军见此娘子英勇原想带回汴京,不料她与家中主管叶清执意要回家中守灵,如此这般,属下才费了些功夫将之找到。”

  高俅叹气,这也是他当初让呼延灼直接杀了田虎这种败类的原因。

  “带她进来吧。”

  不一会儿,一二八年华的小娘子跟着一彪形大汉一起进来。

  那大汉满眼警惕的看着高俅,而仇琼英看向高俅的眼神也满是不解。

  高俅也朝仇琼英看去,金钗插凤,掩映乌云。仇琼英如今不过一十六岁,其经历却非常人能及。

  高俅见其满目警惕后心下不忍,他走上前将其环在怀中轻抚,叶清见状当即就想动手,不过他随即想起这是何地,只能忧心作罢。

  高俅拍了拍仇琼英的脑袋后放开她:“琼英,你可愿将我认作义父,也做一回寻常人家的女娘。”

  仇琼英怔在原地,叶清也完全愣住。

  高俅轻笑:“以我的年岁收你做养女确实……”

  “我,我愿意。”

  仇琼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突然说出这句话,可能是高俅的怀抱太温暖了,也可能是她之前过的太苦了,她突然就不想那么倔强了。

  “好,我让人带你去梳洗,你以后就住在东院吧。”

  “好。”

  仇琼英走后高俅看向叶清:“叶官人别误会,我是真心将琼英认作养女,只是你…你是想留在太尉府照顾琼英还是想入禁军?”

  叶清当即对高俅行礼:“太尉,我想入禁军。”

  “好,你先去梳洗,过几日我再安排你入籍。”

  “多谢太尉。”

  叶清离开后高俅看向吴用:“学究,这件事你去处理一下。”

  “是。”

  高俅收仇琼英为养女是临时起意,所以该走的流程要走,该办的户籍要办。

  而太尉府众人对此并不感到奇怪,因为高坎就是高俅认养的,如今再多认养一个女娘似乎也很正常。

  不过陈显等人倒是对此事多问了两句,高俅解释其身世后他们也不再多嘴。

  又是一日下朝,工部尚书拦住了高俅回府的步伐。

  “太师,你让我烧制的玻璃成功了!”

  高俅目露惊喜:“真的?”

  “太师随我去看便是。”

  一刻钟后

  高俅满目惊喜化为沉默:“就这?”

  “无色、透光、隔风、隔热!这还不够吗!”

  高俅满眼嫌弃:“可它丑啊!你看看这气泡,你看看这裂纹,谁会愿意把它安在窗户上。”

  “这!可我怎么烧它都是这样,太师,不然你教我怎么做好了。”

  高俅一脸无辜:“我不会。”

  在工部尚书爆发前,高俅赶紧道:“不过太学里有几位学子好像也喜欢研究这个,赵尚书不妨去找他们。”

  赵砚咬牙切齿道:“多谢太尉引荐。”

  “赵尚书不必多礼。”

  高俅欲转身离开,赵砚叫住他:“太师,下官可以问你一件私事吗?”

  “赵尚书请说。”

  “太师,你为什么都没有白头发的。”

  高俅凝了一瞬,他与赵砚年岁相当,但他满头乌丝,赵砚却半头白发。

  “我心态好。”

  “什么?”

  高俅拍了拍赵砚的肩膀:“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赵尚书,你着相了!”

  赵砚:“……”

  “太师,不妨这水泥你来烧,路你来修,玻璃你来……”

  “本官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辞。”

  高俅回府这一路都没忍住笑意,直到他看见吴用递来的密函。

  “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