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净澄真诚的模样让沈颐棠一时间好气又好笑, 伸手在他脑袋上胡乱揉了几下,语带威胁的:“再说一遍。”

  顶着被弄得蓬松凌乱的头发,方净澄飞快在他下巴啄了下, 眼眸晶亮的:“但我最喜欢你。”

  轻柔的风把少年的话吹到耳边, 吹弯了眉眼,下巴残留着柔软温热, 沈颐棠的关注点却有些偏:“你还喜欢谁?”

  猝不及防被这么一问, 方净澄懵了。这种时候,病秧子不该被他哄得昏昏然吗?书里说枕边风最好吹了。

  看着他怀疑的眼神, 沈颐棠绷住笑,耐心地给他时间来解释。

  “还喜欢。”方净澄伸出手指触上沈颐棠的额头,“你的额头, 你的眼睛, 你的鼻子,你的嘴巴,你的全部。”

  少年的声调软软的拖长,微凉的手指随着话语缓慢下滑,最终停留在粉白柔软的唇, 微微下陷进唇肉, 指尖濡湿。

  沈颐棠眼神变得幽深晦涩, 而怀中作乱的人似乎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眼底干净纯粹。

  方净澄状似关切:“哥哥, 你脸好红啊, 不会生病了吧?”

  沈颐棠抓住他的手放到自己西服口袋里取暖,微微偏过头去躲避他的视线。

  方净澄不放过他, 继续关心:“哥哥你耳朵也好红啊, 我们去看医生吧。”

  分明是初秋, 沈颐棠有种在火炉里的感觉,稳住呼吸对方净澄说:“我没事,进去和你朋友告别吧。”

  方净澄目光灼灼:“真的吗,不舒服就要看医生,不许憋着。”

  沈颐棠往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这边,迅速低头堵住了方净澄的嘴。

  清淡好闻的薄荷味混合在灼烫的呼吸里侵入口腔,周边的温度骤然上升,方净澄第一次发现沈颐棠除开发烧的时候可以这么烫。

  周围的喧嚣都与他们无关,唇齿交缠间时间被拉长,分与秒静止。

  良久后,沈颐棠望着方净澄被吻得湿亮的唇,潋滟着水光的眼眸迷蒙又纯净,克制地在他额头贴了贴,嗓音暗哑:“还要进去吗?”

  方净澄被他亲得脱了力,乖巧蜷在他怀里:“不了,等下给他们发个消息说明。”他这副样子再进去被问起来要怎么解释。

  “好。”沈颐棠自然没什么意见,拎起地上的外卖盒,抱着他往停车的地方去。

  替方净澄系好副驾驶的安全带后,沈颐棠绕过车头从另一边上车。

  沈颐棠开车的时候,方净澄幽幽地看着他细瘦的胳膊,刚才病秧子抱了他得有二十分钟了吧,这会儿手握方向盘的时候怎么还那么稳?

  沈颐棠察觉到他的目光,问他:“怎么了?”

  方净澄意味不明的:“哥哥真厉害,亏我还担心你被他欺负了呢。”

  沈颐棠明白过来方净澄是看到网上传播的视频了,怪不得会主动问他吃不吃夜宵。从那天两人说开后,方净澄一心忙着军训和排练节目,没怎么顾得上他。

  且听这话里的意思,方净澄对他刚才的行为极其不满。

  前方正好是红灯,沈颐棠从柜子里取出一个黑色绒盒递给方净澄。

  “这是什么?”边问方净澄边接过来打开,是一块银色外观的手表,很简约精致的款式,可以看出来与沈颐棠左手戴的那块是情侣款。

  沈颐棠解释:“今天早上拿到的,本来准备回家再给你。”

  “晨会的时候,和沈叔起了冲突,我就想到你。”

  “晚上看到你的消息,我才感觉心安了。”

  没有关联的几句话,方净澄瞬间领会他想表达的意思,眼眸闪了闪露出个傲娇的小表情:“这样啊,你没事就好啦。”

  沈颐棠眼眸温润:“我帮你戴上吧。”

  方净澄点头,将左手伸出去。

  看着他低垂的脸,方净澄问:“网上说的是真的吗?他要和你抢公司?”

  沈晖毕竟是方净澄的父亲,沈颐棠顾忌着没有把话说太明白:“沈叔只是一时接受不了,觉得我挑唆了爷爷,等他绕过弯来就没事了。”

  方净澄直接的:“可是你不觉得他是个坏人吗,我已经知道了妈妈的事,筱晴姐的事,还有很多无辜女孩的事,他那么坏,会不会为了抢公司害你啊。”

  沈颐棠安抚地替方净澄拨开额前的碎发:“别担心,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啊?”

  沈颐棠收回手,眼中有一瞬的犹豫,最后只是说:“沈叔名下的股份还不至于对集团有实质性的影响,只要爷爷支持我就不会有事。”

  方净澄第一时间察觉到沈颐棠有事瞒着他,可明显是问不出来。

  方净澄执着地看他:“可是他都没有底线,他是个罪犯。即便他是我父亲,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方净澄的语气变得坚定:“既然改变不了他,就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以免更多的人受伤害。”

  沈颐棠再次认真地审视面前的少年,与最初见到时变了许多,长出了棱角。这不是什么坏事。

  沈颐棠认真的:“这件事很多人可以做,唯独你要顾忌很多。净澄,他毕竟还是你的父亲,是爷爷的儿子。”

  后面传来催促的喇叭声,沈颐棠最后叮嘱了句:“这些话你只可以在我面前说。”随后重新启动车子。

  方净澄垂眸看着左手上手表表盘折射的光,眼中晦暗不明。

  从车上下来时方净澄还有些安静,沈颐棠正想怎么开解他,就听方净澄开口:“对不起哥哥,我又偏执了。”

  “哥哥,我会不会变成和他一样的坏人?”

  看着他清澈眼底映出自己的脸,沈颐棠神色柔和,肯定的:“不会。”

  “你的想法没有错,只是不该由你承担。如果他再犯了错,我不会放过他。”

  “那过去的呢?”方净澄追问。

  “只要有证据,法律不会放过他。”

  方净澄:“可是筱晴姐败诉了,法律不会放过他,但法律无法覆盖到每一个不透光的角落。你看,他像个没事人一样又到公司为难你。”

  沈颐棠将他拥入怀里,柔声:“净澄,我知道今天发生的事吓到你了,你害怕我被他伤害,可这并没有发生。沈家把我养大,爷爷把我当亲孙子,我不能主动去翻旧账。”

  “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知道那些事情的,很开心你今天能和我说,让我知道你的想法。我向你保证,他但凡再有什么动作,我都不会放任他。”

  方净澄将脸埋进他的颈窝,声音闷闷的:“你说话算话。”

  “好。”沈颐棠应下来,“我们上去吧,别着凉。”

  方净澄任他牵着手进电梯。

  回到房间里,方净澄把门反锁好,从抽屉里找出自己的录音笔,把那段沈晖醉酒时录下的话重新听了一遍。

  凭他自己想快些了结沈晖,除非他豁出去了拿着刀冲进沈晖房间。可只是杀了沈晖怎么够,让他直接死了太轻松了。

  要让沈晖自己一步步走到不可挽回。

  沈晖不是喜欢胁迫吗?该让他也尝尝被胁迫、不由自主的滋味。

  方净澄从手机备忘录里找出之前记下的邮箱,将备份的录音发了出去。

  第二天早上,仍然是沈颐棠送方净澄去学校,网课已经上了几节方净澄适应了课程的节奏,结果沈颐棠给他调到了2倍速。

  沈颐棠一本正经的:“认真听,别看我。”

  可能是感觉方净澄怨念太深,又补充一句:“今天的问题都答上了可以要个奖励。”

  “怎么不说期末考了100奖励现金呢。”方净澄小小声的,可还是被沈颐棠听见了。

  沈颐棠含笑看他:“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没想到你有这么高的目标。”

  方净澄懒得理他了,把心思放到网课上。谁能想到大学都没开课,他已经被课程摧残了。

  不过最后,方净澄很争气的全部回答正确。

  “奖励。”方净澄提醒他。

  沈颐棠:“嗯,你说。”

  方净澄将他从上到下扫视一遍,西装革履、清冷矜贵、高不可攀。

  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方净澄弯唇:“今晚上,哥哥去我床上。”

  沈颐棠还没什么反应,前方的司机先尴尬地咳了起来。

  沈颐棠扫司机一眼,司机乖觉地将中间的隔板升起来。

  沈颐棠看着他:“就这个?”

  方净澄一脸单纯:“哥哥还有什么建议吗,我不太懂。”

  沈颐棠静默半晌,忽然有些头疼:“该迟到了,你下车吧。”

  方净澄低头看了眼左手的手表,迅速拿过帽子跳下车,开跑前还不忘提醒:“哥哥别忘了啊,今晚早点回家我等你。”

  看着方净澄越来越小的背影,沈颐棠将他方才用过的小桌子等东西收起来,看到摊开的笔记本时忽然想起来忘记给他找字帖了,还是过得不够充实,有功夫想东想西。

  做完这些,沈颐棠垂眸看了眼与方净澄情侣款的手表,将中间的隔板降下,对司机:“去中川路99号。”

  “大少爷决定要去见她了?”司机问。

  “嗯。”

  中川路99号是一家茶馆,生意冷清没什么人气,据说是个外国人开的。

  司机把沈颐棠送到地方就按吩咐先行离开。

  沈颐棠跨过木质门槛进入厅堂,里面有几张古朴的屏风,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是不是有人。

  几乎是他进门的同时,一个穿着灰色唐装的西方面孔迎上来,用着蹩脚的华语:“先生请跟我来。”

  被引着穿过木制长廊,到达二楼的最里面的包间。

  包间里坐着个中年女人,深绿色旗袍包裹的身形窈窕,乌黑的发丝以玉簪尽数盘到脑后,妩媚的眼底一片清冷,见到沈颐棠进来,眼神才有了点变化。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可爱们支持,最近要多多注意保护好自己哦,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