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未然好像被亲了。
为什么说是好像？
因为那个亲吻特别温柔，跟左淮平日冷肃的外表非常不搭。分开后，凉气灌入两人原本紧贴的身体中间，仿佛一场令人流连的梦醒。
左淮牵着他刷卡进门。
滴。
——Game Matser 0001，准许进入。
——访问记录：元历177年3月24日。
“啊，177年3月24日，玩家左淮失去了初吻。”
玩家左淮莫名地回头看他：“‘黑月祭坛’那次不算吗？”
“不算。”
“这么说，你以前有过的也都不算？”
“不算。”
左淮的眼神一时间有些难以形容：“还真有啊？”
“不是……没有……我不记得了！”
玩家李未然开始逻辑混乱。
但左淮好像只是为了逗他才这么说的。没所谓，他一开始也是为了逗左淮才开启这么个话题！
他们在冬眠舱储备室检视了一圈，一切如常。不知多少岁月过去，这地方仍是纤尘不染。
李未然又一次看到了左淮冬眠的身体。同时看到两个左淮在眼前的冲击力还是不小的，虽然其中一个正在沉眠，一个正牵着自己。
“怎么了？”左淮看出他的错愕。
“有两个左神！”
“那是原本的我，而这个是方舟赋予的身体。在方舟计划正式启动的时候，方舟能源核心已经可以直接利用能量制造高等生物个体，但是没有自我意识，只是个躯壳。”
李未然了然道：“这是方舟生物技术支持基地的成果？”
“对。这帮生物学家摆烂了一个世纪，天塌下来才开始技术突进。这个成果的作用很关键，没有实体的玩家很难干涉现实世界，而现在方舟的很多副本都脱离了元宇宙服务器，是方舟在收集的时空碎片上创造出来的小世界，是现实。”
兼具了无穷无尽的能源，还有能质转化的逆天技术，对于一个个小世界来说，方舟就是伫立于云端的神，不但完成了创生，还在创世之初就制定了世界的规则。
左淮翻了翻冬眠舱旁边的随身物品：“好像少了点什么。”他看向旁边的李未然，内心忽然有了一个猜测。
李未然矢口否认：\"我不是！我没有！\"
“你紧张什么？放在这里就是给大家用的，冬眠初醒的人需要立即补充糖分。”
他顿了顿，忽然问道：“低血糖犯了？”
李未然解释道：“我当时太累了。”
左淮神情微顿。
李未然自知失言。他一向很能忍受极端条件，从他口中说出“太累了”三个字，那实际情况得有多夸张。
果然，左淮默不作声地让“方舟意志”调取冬眠舱储备室的监控，查到了上一次访问的监控影像。
元历元年2月1日。
重伤的李未然把头靠在左淮的冬眠舱旁边，蜷起双腿缩成一团，眼里最后一点求生的意志都已经熄灭了。
监控影像直接传输给左淮的意识，李未然感觉牵着自己的手掌忽然紧了。左淮的眼镜里映着自己略微困惑的倒影。
忽然，手上力道又是一变，左淮拉着他离开了冬眠舱储备室，脸色有点不好。
两人重新回到电梯。
左淮这才按了29层，安全部——这一次，他没有忘记按电梯。
“你要不要蹲在我肩上？”他对李未然道。
言外之意，让他再变成猫。
“我怕我的同事对你有想法。”他对李未然解释道，“你知道的，方舟经常加班，工作压力很大，我的同事都是变态。而且现在大家的性向都趋向于多元化。”
李未然：“？”
难道不是变成猫才容易让他的同事产生想法吗？
难道不是变成猫更容易激起这帮程序员的变态心理吗？？？
左淮对李未然的魅力有什么误解吗？
“好吧，你高兴就好。”
不用等左淮拿魔法杖施法，李未然就自己变成猫跳上他的肩头。用潮湿的鼻尖在他耳边闻了闻，然后非常顺其自然地蹭了一下，像拿撩人的小爪子在心头轻挠了一下。
左淮满意道：“看样子，你对方舟系统的掌控非常熟练。”
“就像呼吸一样熟练。”
这话没有半点自夸，在李未然49.9%的控制区域内，他可以随心所欲。
电梯上升没两层，李未然忽然神情严肃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什么？”
“像是‘咚-咚-咚’的心跳声，越来越快。从‘晨曦走廊’开始就一直跟着我们。”
“……”
“我真怕一会儿电梯门打开，走出去看到外面遍地长满血管和组织。我见过一个副本，整个建筑都是一个活的怪物，在特定的时间就会展现出里世界的形态。”李未然仔细想了想，“但也不太一样，这个声音不像是从建筑传来的，也没有诡异恐怖的感觉——你真的没有听到吗？节奏很快的心跳声。”
左淮看着肩头的猫，面无表情地听他说完，才缓缓问道：
“李未然，你知道你给我的外挂debuff是什么吗？”
“过载。”
李未然脱口而出，心中还没厘清这个词背后的意思，电梯忽然毫无预兆地停在了-10层。
一只淤泥怪站在电梯门前，想要进来：“让一让啊抱歉，比较占地方。”
看到熟悉的庞大身影，李未然瞬间炸毛，嗖地一下藏到左淮背后。
难为他踩着左淮的衣领还能维持平衡。
可是管理员0002不是已经被左淮手起刀落干掉了吗？！
“别紧张，是0003。”左淮安抚他道。
守卫方舟档案部的管理员0003，没有可以任意伸长的枯枝一样的可怕双手，只有一双锥子一样的短手。
虽然跟管理员天花板0002比起来战斗力只有5，但是却有着相似的工作服。
看到电梯里的一人一猫，0003又一次发出了熟悉的哦哦怪叫。
“是……是猫猫！”
左淮道：“下班了，0003。”
“啊？那我……那我可以脱掉工作服吗？”
“我就是那个意思。”
0003于是摘掉头套，变魔术似的把那身淤泥怪的装束抛到身后。
李未然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做完这一切。
丑陋恶心的淤泥怪外形底下，竟然是个阔眉深目的帅哥，双眸明亮，发丝微乱，放在在李未然遇见过数不清的玩家里面，哪怕不论性别，颜值都算得上是top级的。
这么好看的帅哥居然在方舟大厦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扮演浑身流脓的淤泥怪！
方舟的人事真是暴殄天物。
“哈哈，这样感觉清爽多啦！”0003就这么在李未然目瞪口呆的目光中走进电梯，冲着李未然朗然一笑，做了个逗小孩一样的手势，“震惊猫猫头。”
李未然：“见鬼了！你居然是人。”
这下换做0003目瞪口呆：“见鬼！猫会讲话！”
上次是左淮用小魔法把李未然变成猫，只有左淮能听懂他的意思。
这次是李未然自己变的，自然可以讲话。
0003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一嘴明亮的白牙。他肤色很白，一看到李未然就脸颊泛红，像个青涩阳光大男孩。
他看了眼难以亲近的0001，恳切地说：“我可以摸摸它吗？我刚洗的澡头发都还没干透，手很干净的。”
其实看到0003才把头套摘下，左淮就后悔了，但也不好开口让人家把工作服穿回去，于是脸色阴沉地一言不发。
听到对方的请求，他冷冰冰道：“不能。”
莫大的失望出现在他脸上，这是一个任谁看了都要犹豫一下的帅脸，但是左淮的心像磐石一样坚硬。
“求你了！”
“不能。”
“我愿意付出三个月的工资和奖金！”
“不能。”
“半年！”
“不能。”
管理员的工资也是积分，序号为0003的管理员，差不多快要跟左淮平级，半年的工资应该不菲吧！
李未然内心蠢蠢欲动。对于积分的渴望是他长久以来作为一个商人本能的追求。
左淮侧头对他道：“想都不要想！”
0003崩溃捶墙，自言自语道：“天呢！那可是会讲话的猫猫！我这辈子都没摸过会讲话的猫猫！我的余生大概都不会遇到会讲话的猫了吧！”
左淮摸了摸李未然圆圆的脑壳，对他郑重介绍道：“介绍一下，这位是上一轮游戏的最终胜者，49.9%的‘方舟之主’，信徒遍布方舟的无名神。等到监察会被清除后，所有程序员的工资改由他发。”
0003：“啥？”
李未然：“喵？”
比猫会讲话还要让人震惊，猫在无限游戏晋升为神。
方舟之主居然是个会讲话的猫！
李未然：“我发工资？我用猫毛发工资吗？会秃的！”
左淮道：“猫平均一平方厘米有一万根毛。”
0003倾慕不已地看着他们，转而哀求李未然：“请问方舟之主，我可以成为您的信徒吗？我想要给您进贡一些小鱼干。”
李未然来者不拒：“你有什么想要实现的愿望吗？”
“我想摸摸猫猫！”
左淮提着后颈把李未然揣进风衣里，礼貌但不太友善地对0003道：“你要去几楼？”
0003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按电梯，明明他自己离按键更近，还要左淮来帮他按实在是太不好意思。
不过他感觉这位编号0001的同事好像对自己不太待见。
“那个……我自己来就行。听说监察会要裁员，你听说了吗，0001？”
左淮和怀里的猫对视一眼。
区区一个窃取人类技术结晶、妄图掌控文明未来的野鸡组织，他们居然真的以为在方舟，是监察会说了算？
左淮点了下99层的按钮，顺手摁灭了其他楼层。
“等等！那不是我们来的地方吗？”李未然伸出猫头。
“放心，安韶野已经死了。我们现在在方舟大厦，不是副本。”
0003脸色巨震：“安韶野死了？”
话音刚落，一人一猫同时看向他。
左淮问道：“0003，先回答一个问题，你还忠于人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