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知道还有个当面测试后,在京官员们都换了一副面孔跟态度。
无论遇到什么人,只要有人求助,他们必定使出浑身解数助人帮人。能解决的,他们必定解决,不能解决的,他们也得解决!就怕这些求助的人当中,有的是皇帝派来考验他们的。
京城风气焕然一新,让百姓们议论纷纷,都在称赞近来朝廷官员在认真做事。
一个月转眼而过,明明能卸下工作好好放松一阵子了,可是左相却不敢大意。越到这种时候,他的麻烦越多!毕竟皇帝要回来了!右相也要回来了!右相肯定会从他的工作中搜找他的错处!所以,此刻松懈不得!左相做事越发认真越发严谨!
“父皇,要不让太子哥去国子监读书?”坐在回宫的马车上,景云又出了个主意。
景晗诧异,转头问景御:“御儿以为呢?”
让大儿子接触其他孩子,是一件事好事。景晗是赞成的。在国子监读书的,不单是世家子弟跟宦官子弟,还有一些非常优秀的寒门子弟。让景御接触这些人,能够培养他如何识人用人。毕竟天天待在宫里学那些书中的知识,书背得再好,也不如实践历练。
景御看了眼景云,低声说:“如果我去过国子监读书,那么只有弟弟留在宫里陪着父皇了。”
他一点都不想跟家里人分开。但是景御很清楚,他已经不小了,需要学习,需要成长,需要接触宫外的人。
景云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出声说道:“太子哥,每隔两三天我就去国子监看你!父皇由我照顾,你就放心吧!”
明明是个小人,却是一副懂事的样子,认真地说出这话。
孩子孝顺懂事,景晗心里暖极了。
景御对景云说:“每日去一趟国子监。”
反正景云每天除了种地,也没别的事要做。一想到要去宫外学习,景御就开始思念家人了。
景晗无奈地摇头,对景御说:“御儿,你是去国子监学习的。若是云儿天天去那边,岂不是会影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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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御懂事地改口:“那就让弟弟两三天去一次国子监。”
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
安排景御去国子监读书,先进入寒门学子读的专科,跟这些寒门学子打交道,了解清楚这些寒门学子的情况后。随后再安排景御去权贵子弟读的专科那边打交道。
“臣等恭迎陛下太子安王回宫!”秦大胆带着禁军在皇城恭迎圣驾。
景晗探头出去,对他打了个招呼后,让马车直接进宫。
秦大胆亲自跟在马车旁,一路陪着他们来到宫里。
从马车上下来,秦大胆看景晗面色红润,一脸精神。夸赞道:“这段时日陛下在行宫定是过得不错!瞧这面色,比以前好多了!”
景晗对他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提健康的事情。生怕两个儿子会多想。只说道:“是啊!难得出宫一趟,朕心甚悦。御儿,云儿,你们先去休息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让人将两个儿子带走之后,景晗留下秦大胆,听对方汇报这一个月来发生的事情。
虽然在行宫那边能够掌握宫里宫外的事情,但是景御还是得亲耳听听秦大胆是怎么说的。毕竟那些传消息的人说事情比较简短,秦大胆当面交待,说得很详细。
听说右相已经有所改变,景晗来了兴趣,很想去见见右相。便对秦大胆说:“朕换一身衣服,乔装出宫看看右相。”
秦大胆点头。在景晗去换衣服的时候,他立马安排好禁军,让他们乔装打扮暗中随行护驾。
出宫之后,坐着低调的马车穿过御街,来到西市。
因为这里人多,在西市入口,景晗从车上下来。秦大胆警惕地望着四周,对其他侍卫使了个眼色,让他们暗中开路。
景晗也不急着去找右相,慢悠悠的逛起街来。看到什么有趣的小玩意儿,尤其是给小孩的东西,他都看看,还问秦大胆:“你看这拨浪鼓如何?云儿会喜欢吗?”
景御襁褓的时候,景晗跟皇后给了他很多爱。他每日处理完政事,都会跑去看他们母子,看到皇后用拨浪鼓逗景御,景晗也会拿着拨浪鼓逗大儿子。
而景云襁褓之时,景晗没有准备过这种东西逗他玩。那时候,他刚丧妻,还没从悲痛中走出来。虽然在景云满月之后就把孩子接过来照顾了。但是景晗每天要忙着国事,对照顾孩子,主要还是让奶娘来照顾。他得了空,才会抱一抱景云。每次抱着景云,都会自言自语的说话。从来没有拿过拨浪鼓逗孩子。
秦大胆面色犹豫,小声说:“安王已经三岁,过了年就四岁了。臣没见过四岁的孩子还玩拨浪鼓的。不过陛下,安王可以启蒙读书了,也到了学武的年纪。”
秦正丰还想亲自教景云武艺呢!
景晗的笑容顿了一下,愧疚浮上心头。盯着手里的拨浪鼓,许久没有放下。
“陛下?”秦大胆小声叫他。
景晗低声说:“云儿看到,也许会喜欢呢?”
秦大胆见景晗非要买,便顺着他的意思说:“那陛下就买一个回去?”
买一个?景晗盯着这些拨浪鼓。有的拨浪鼓没有画图,有的画了花纹。他出声问卖货郎:“哪种拨浪鼓好一些?”
卖货郎热情地推销道:“这是羊皮做的,软一些,二十文一个。这是野猪皮做的,比较硬,五十文。还有牛皮做的呢!这个是牛皮做的,比较贵,要一百文!”
景晗敏感地问:“牛皮?官府不是不许杀牛吗?你这牛皮从何处来?”
卖货郎赶紧解释道:“当然是牛老死病死之后,官府处理了牛,然后把牛皮卖了。有人收了牛皮,或做成鼓,或做成垫,像这种剩下的牛皮料子,就做成了拨浪鼓。”
景晗若有所思,跟卖货郎说道:“你这有多少个牛皮的拨浪鼓?我都要了。”
这可是大单啊!卖货郎兴奋地回答道:“五个!一共是五百文!”
秦大胆赶紧出声说话:“五个,两百文!”
景晗震惊地转头看着他,第一反应是秦大胆在欺负小贩。
秦大胆却自信的往前走了一步,挡在景晗面前,继续跟小贩讲价:“这西市可不止你一家买拨浪鼓。就二百文五个牛皮的拨浪鼓!”
卖货郎咬咬牙,回答道:“行!卖了!”
景晗倏然一笑,想起了他当年出宫后,啥都不懂,被人坑过钱。然后遇到了皇后,是她帮他把钱找回来,还教他怎么砍价。
蓦然回首,这些尘封的记忆再次冒了出来,景晗此时没有觉得伤感。回忆起这些事,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
此行目的是看右相,景晗压根没想过要带钱出宫。钱是秦大胆付的。拿到拨浪鼓后,景晗笑着跟秦大胆说话:“朕记得,初遇卿卿的时候,朕遇到了一个江湖骗子,被骗了五十两银子。卿卿把那个骗子抓回来了,还将人送到了衙门。她告诉朕,出门在外财不外露。”
秦大胆微愣,没想到皇帝会突然提起皇后。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景晗继续往前走,看到什么好玩的好吃的,就买下来,打算带回宫里给孩子。
秦大胆抱着一堆东西,根本没办法好好保护景晗。所以偷偷把东西交给暗中跟随的侍卫,让他们拿着东西。
终于走到了西市角落的卖鱼摊。隔着一段距离,景晗停下脚步,望着站在那边吆喝的老头。
曾经的右相坐在摊位前,面对路人的态度是爱买不买。现在的他为了吃饭为了活着,要舍出脸皮吆喝努力卖鱼。
“这鱼什么时候打捞的?”一个大娘走到他的摊位前,指着木桶里的鱼问话。
右相笑得慈祥,告诉她:“天未亮的时候打捞上来的!”
“多少钱一条?”大娘问价。
“大的两文钱一条,小的鱼一文钱一条。”右相态度很好。
大娘蹲下来,开始挑鱼。
选好鱼后,她把钱递给右相。
右相动作麻利的将桶里的鱼抓起来,用草绳把正在挣扎的鱼拴起来。鱼还在乱跳,精神得很。大娘很满意,拎着鱼离开了。
右相把手往衣服上擦了擦,此时的他看起来跟普通市井百姓没什么区别。擦完手,他捂着双手,然后搓了搓双手。毕竟天冷了,现在他过得是苦日子,穿的衣服少,一碰水就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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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他这个模样,景晗心情复杂,忽然有点于心不忍。觉得自己有些欺负人了。毕竟右相这把岁数了,又是一国重臣,他把人丢到市井里糟蹋,实在是有些过分。
景晗不禁低声呢喃:“朕是不是做错了,不该如此对待右相……”
秦大胆听到这话,出声言道:“陛下,吃点苦对右相好,对百姓好,对国家好。正因为吃了百姓之苦,才会为百姓谋福,如此国家才能发展得更好。”
反正他们秦家人都是这样吃苦长大的,不也活得好好的吗?虽然荣华富贵傍身,但是从没有过上锦衣玉食骄奢的生活。秦大胆早就看这群官员不顺眼了。他们将士在军中吃苦受罪,这群官员在京城大吃大喝,甚至浪费粮食。就该让他们吃点苦,才知道珍惜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