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真的,可关懋筠还是离开了。
离开时可能是失望的,因为我没能给他任何回应。
连拥抱也是静止的。
可他的表情是淡然的,甚至带着微笑对我说“会再见面的”。
希望吧,会吧,我盯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怀抱,默默抱了会儿空气。
为什么不回应呢?我也不清楚,可能脑子还没转过来,可现在转过来了,好像还是不清楚。
太复杂了,我决定不想了,或许我们现在还不适合在一起吧,毕竟我还有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我回去找林有时了,在路上幻想了一百种她谋杀我的方式,最后决定摆烂了——只要能让她消气就好。
毕竟我是个很有经验的渣男。
可林有时既没要我钱也没要我命,她让我去洗澡。甚至语气还很平静,尽管她眼里血丝还没消。
我一知半解受宠若惊,老老实实把自己冲了个干净。可能林有时觉得我太脏了不配和她谈判吧,我只能这么想。
然后我出来的时候,林有时给我递了杯水。
“喝了。”她说,有种我不喝她立马刀了我的错觉。
“下毒了?”我接得有些心虚,坏了,原来在这等我呢。
“你说呢?”林有时似笑非笑,她手搭上我拿着杯身的手,令我不自觉抖了抖,她暧昧地在上面画着圈,而后抛来一个颇具威胁的眼风,“喝不喝?”
这架势,是毒药也没得我选择了。
我颇有点壮士断腕的悲壮,一仰头全倒进了胃里。林有时很满意地朝我妖娆一笑,微眯着的狐狸眼里全是风情,却莫名教我下身一寒:“真乖,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感觉,”我老实回她,又问,“你到底……有没有放东西?”
“那自然是有的咯,”林有时纤白柔软的手指沿着我略微敞开的浴袍,从胸口开始往上爬格子,在我的身体愈发僵硬不自然的时候,她的指腹停在了我喉结处,往下一按,“大概是春药加迷药的效果吧,我也不是很清楚,人送过来的时候是这么说的。”
我感觉世界迷幻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药开始起作用了,我本不清醒的脑子好像又开始犯晕了。
“毕竟你给我送了份这么大的礼,我也该还你份不是,”林有时推着我往床上倒,她跨坐到我胸上,掐着我下巴不轻不重地往我脸上甩了一巴掌,眼神居高临下,“GV拍得这么养眼,为了不比下去,我只能送份AV给你的小情人了呗。”
猛然的失重令我有些呼吸不畅,在听到林有时的疯狂发言后更加急促了几分,稀薄的空气本能令我去推拒身上压着的重量,却发现好像真浑身脱力了起来。
卧槽,林有时不会玩真的吧,我这样想着,比恐惧更先到来的却是浓浓不可置信的荒谬。林有时似乎知道我怎么想的,像是无意提起,又像是预谋已深,她静静趴到我胸口,下巴抵在上面显得柔弱可欺,在我看来却像是魔女张开了淋淋血嘴,她朝我笑得血气森森:“我是不是说过,别搞关懋筠。”
“你有胆子搞他,”林有时的眼睛里没有一点笑意,嘴角的弧度却越拉越大,“我要不做点什么岂不是很打脸?”
*
很混乱的状态。
我甚至不清楚林有时把摄像头放在了哪里,只能盯着天花板不断感受着身下传来的热浪,好像不会停息一样。
林有时甚至不知道从哪搞出来了副手铐把我的手锁在床头,磨出来的痛感让我不得不承认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着的。
太荒诞了。
有些不解,或者说还有些隐藏起来的怒火,我努力让自己忽视这一切,却没想到林有时居然还转移阵地又接着关了我好几天。
三天,四天,还是五天?我分不清了。日复一日毫无快感的性交模糊了时间,也逐渐模糊了林有时的脸,变得可憎,可恶,最后却是一片模糊的空洞。
我累了,或者说不想去计较追究这些了,我像具无比配合的尸体躺在那,林有时好像也慢慢垮了。
没有了借我手机把视频传给关懋筠后的报复快意,没有了看我粗气红脸却无法解开束缚的淡定矜持,她好像也累了。
于是我自由了。
她帮我松了手铐和脚镣,然后问了我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你是不是真喜欢他啊?”很平静的语调,好像真的只是想知道问题的答案而已。
一个很和平的坦白局讯号。
我其实有点不太想搭理她,又隐约觉得自己还欠她点解释,于是沉默了会儿还是回答道:“应该吧,挺意外的,我也没想到会持续这么久。”
“我哪点比不上他吗?”林有时侧了侧身,布料轻微的摩擦声令我忍不住也回头看她,她很认真地盯着我,甚至显现出些固执的纯粹。
有些困难地扯了扯嘴角,我苦笑道:“你想让我怎么答,你不会这么认为,我更不会。”
“也是,”她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去继续平躺着,“看不上我是你没品。”
又很快接着问道:“所以你们什么时候背着我搞一起的?”
“两三个月前吧。”我老实交代,思绪不自主地跟着飘了过去——虽然提起来令人不耻,但那确实是段很快乐的时光。
久违的,失控的多巴胺值。
“哇哦,”林有时很配合地毫无感情地鼓了鼓掌,在我感到不适之前接着补刀道,“女人的第六感果然很准。”
我说不出任何话来。
可她并没有理会我尴尬的沉默,自顾自地又接着说:“其实我刚开始也没想这么干的,但是你一点面子也不给我,就跟着关懋筠跑了。”
“本来也没想关你这么久的,但是你好烦啊,这么不情愿只好给你多关几天了。”
“也没想拍视频的,但是你骂我,我一气之下就把视频发他了。”
“也没想要撞见你俩上床的,谁叫你给了我钥匙还忘记关门了。”
“也想过其实也可以原谅你这次的,可是你好像真喜欢上别人了。”
……
林有时说了好多好多。
最后她翻过身来朝我道:“挺没劲的,许虞。我这样挺没劲的,我们这样也挺没劲的。”
她哭得默不作声,却真心实意地朝我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然后拥抱住我说:“谢谢你,然后以后的每一天会更加讨厌你。”
我小心翼翼地回抱住她,正努力思考着她那句离别赠语其中的深刻涵义,林有时已经分外洒脱地跳下床了。
留给我的最后一面是她的背影。背光的侧脸,光粒状的尘埃,阳光跳跃在她的肩上晕开了光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好像朝我笑了一下。
“分手快乐,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