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公司出来的时候已经快九点。
苏城街路两旁的霓虹灯点缀着夜空, 因为是CBD办公区，街边少有闲适散步的行人，多的都是拎着咖啡脚步匆匆的打工人。
车流走走停停, 应乔侧身坐着, 眼睛看着外面的路人, 肚子却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
褚行骞本来趁着等红灯的功夫翻着手机，这一声响倒让他笑了一声。
“饿了？”
应乔有些尴尬地坐正身体，“下了飞机就直奔你公司了，到现在也就喝了几口水。”
她后续还说了些什么, 褚行骞虽然没听见，但也知道无非是埋怨自己的那些。
“想吃什么？”
“家里有什么就吃点算了, 去外面吃兴师动众的。”
“可是家里什么都没有了。”褚行骞将车开了出去, “我也很久没回去住了，这阵子一直住在公司。”
“这样啊……”应乔没往深了想, 思绪一转, “那要不去趟超市买点东西回去？要不然明天早上也没有吃的。”
壹号公馆附近有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褚行骞觉得可行, 便把车开了过去。
……
接近晚上十点, 可超市还是有不少人。应乔从行李箱里拿出口罩和帽子戴上，全副武装好才走进去。
褚行骞不食人间烟火，也没怎么逛过超市，他只管推车, 跟着应乔走，应乔想买什么就直接往车里一扔就好。
两人并肩走了一阵, 褚行骞却敏锐的觉察到哪里不太对劲。借着自己的身高优势他左右看了看, 只觉得人群中有一道异样的目光一直在朝他们两人看过来。
想到之前有人拍到应乔出现在苏城机场，难保不会有人看到她出现在超市, 于是他走上前，伸手搂住她的肩膀，“我觉得有人在跟着我们。”
应乔刚好拿起一份包好的蔬菜，听闻这话探头四处看了看，又仰头看向褚行骞。
“你怕吗？”
怕？
“为什么要怕？”
应乔将蔬菜放下，“你不是很排斥我们关系曝光吗？我明白你是为了我好，但是叶清做的哪些事你也知道，她不会让我置身事外的。”
“所以这是你来苏城找我的原因？”
应乔面对着褚行骞，腰后抵着手推车把手，她抬起手帮褚行骞整理了一下歪掉的领带，“反正也认定要和你在一起了，出什么事和你一起面对就是了，藏着掖着的也没什么意思。”
褚行骞握住她的手，捏了一下。再之后的全程，他都没再松开。
应乔常年和媒体记者打交道，对镜头的敏感度也要比褚行骞高。经他这么一说，没几分钟她便发现的确有人一直跟着他们。而且时不时地拿出手机朝他们拍照，设备不专业，位置和动作也不隐蔽，看上去应该不是网上那些工作室或者自媒体。
应乔把自己的猜想和褚行骞说了，他也认为应该只是眼睛比较尖的网友罢了。
买了几乎一车的东西，褚行骞付款后两人推着购物车到了地下车库。
应乔在前面走，褚行骞忽然将她搂了过来。
“干嘛？”
“你说，这两人就这么跟着我们一路，也没拍到什么会不会有点亏啊？”
应乔无奈，“难不成你还要给他们贡献什么素材？”
褚行骞没说话，应乔只觉得有些危险。她下意识地要逃，才刚转了个身，又被褚行骞了回来，低头直接吻了过去。
应乔忍不住笑出声来，她甚至脑补出被人拍照的画面。
褚行骞倒也没再怎么过分，温热的嘴唇只和她相贴十几秒便松了开，之后便搂着她上了车。
……
地库的事两人表面上都当成了小插曲，可心里都藏着些期待。
褚行骞是因为应乔的那句“认定了”，而应乔则是想要这新闻闹的再大一点，最好能传到国外去才好。
只是这些都是两人心里的猜想，实际上他们也不知道照片被人传到网上会怎么样？是不是会引起什么轩然大波？还是毫无水花，悄无声息就这么算了。
第二天清晨，应乔比褚行骞醒的早。
换了个居住环境，身边还多了一个人，应乔睁开眼缓了半天才让思绪清晰过来。她伸手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迫不及待打开微博，却发现什么动静也没有。
“竟然真的没被传到网上？”
褚行骞醒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应乔背对着他翻着手机，嘴里还念念有词，但他没听清。于是伸手将她捞到自己怀里，顺势拿过电话。
“看什么？”
“风平浪静无事发生。”
褚行骞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低头亲了她额头一下，随即起身。
“别多想，事情还没到最后。”
应乔半靠着床头，看着褚行骞洗漱干净换好衣服走出来。他随意的戴上腕表，刚毅的侧颜竟让她无比安心。
“我去上班，中午一起吃饭？”
应乔点点头，待他离开后也起床，开始收拾行李。只是刚收拾没多久，放在房里的电话响了起来，看着上面不算陌生的名字，应乔有些意外。
-
褚行骞今日的行程不算满，或者说是之前定好的行程多数都被取消了。原因倒是简单，叶清的一番操作让外界对褚行骞在维盛的地位产生不小的怀疑。
作为行业龙头，维盛集团极度注重信息的公开透明，所以每月都会举行集团例行记者会，方便外界媒体和集团有效沟通。
今日本该是例行记者会的日子，公关部的负责人按照以往规定搜集了所有和集团有关的信息进行筛选，但是在问题确定的时候犯了难。因为最近筛选出来的都是叶清、褚赢、应乔和褚行骞的私人八卦。
负责人坐在褚行骞对面，详细汇报着。
“褚总，我们认为这个月的记者会最好是暂停。”
褚行骞若有所思，“网上的风向怎么样？”
“不太乐观，因为到目前为止只有叶清女士的一面之词，褚董和您又都没有就她的发言做出什么反应，所以不仅是公众，连集团的一些生意伙伴对我们都持有观望或怀疑的态度。”
“但是记者会取消不会让这些事更加变本加厉吗？”
“冷处理，我的意见是冷处理。因为您和褚董这边一直没有一个明确的态度，即便是我们举办记者会，只怕效果也不会好。”
褚行骞翻着公关主管准备好的文件，看着上面的问题若有所思。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褚行骞刚转头，就见秘书表情严肃地走了进来，“褚总，褚董通过都董事局向外通知，今日记者会照常。”
……
维盛广场是维盛集团的产业，同时也是苏城最大的商业广场。
正值上午，虽不是周末，但商场的客流量依旧很是可观。
应乔根据手机定位到了三层的展馆，这里正举办一场摄影展，参展的是一些小有名气的摄影家和苏城的摄影爱好者。
安排在商场的展基本上都是非商业的，而这样的展又没什么主题，但是格外吸引人。
摄影展的布置极其简约，一排排幕墙不规则摆放，上面有规矩的挂着参展照片。应乔平日里对摄影作品少有涉猎，一些摄影师的名字她也略有耳闻。
顺着人流她走向展厅最里面的位置，竟在上面见到了韦绍旖的名字。
但是她名字上面却没有作品，展览处是一片空白。
“韦绍旖？是韦家那个吗？”
“是吧，为什么没挂作品？”
“就是借着展览给自己添光的吧，但也不至于不摆作品吧。”
应乔同样疑虑，不知道韦绍旖叫她来着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长时间没见，两人的关系不冷不热的。她知道韦绍旖有意要跟她和好，但应乔却没什么想法，只能说她不排斥。
应乔拿出电话想要问问韦绍旖要她来是什么事的时候，就见她从门口处走了过来。
“小乔姐。”
韦绍旖站到她面前，略有尴尬的和她问好。
再见面，之前发生过的那些尴尬事顺势浮现在两人眼前。韦绍旖的嚣张跋扈，手足无措她都见识过，应乔上前一步，摸摸她的手臂，“最近还好吗？”
应乔的主动让韦绍旖松了一大口气，她顺势和她并肩站着。
“很好了，家里不会再逼迫我做不喜欢的事。”
“那就好。”应乔略感欣慰。
韦绍旖转头悄悄打量着她，“其实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婚姻大事从来都由不得我们做主。这个道理我懂，我哥也懂，但是我很意外你会这么帮我。”
再次直面当初的窘境，应乔坦言是想到了自己父母。
“换位思考吧，我很幸运我爷爷和叔叔很尊重我的意见，也很幸运找到了一个我爱，也很爱我的人。就像有句话说的那样，‘淋过雨所以想为别人撑伞’。”
“好吧，那今天换我替你撑伞。”
应乔疑虑地看向她，就见她从手机里找出了昨晚他们两人被偷拍的照片。有在超市的，也有在地库的，特别是那张拥吻的照片，昏暗的灯光下褚行骞搂着应乔的腰，而她的手臂攀着褚行骞的肩膀，微微后仰一头秀发悬荡在空中。
极美的画面，又很有宿命感。照片经过微调模糊了两人的侧脸，但若是相熟的人自然也会认出来。
“昨晚是你？”
韦绍旖点点头，“我昨晚去逛超市，见到你们本来想打招呼的，但是看到你们明明发现了别人在偷拍却没戳破就知道事情不简单。我不敢问别人，就打电话给我哥，他推测了行骞哥的意思，所以就一直跟着你们。我本来想去找那个偷拍的把照片买下来，结果到地库看到你们俩拥吻，就也跟着偷拍了一张。而且你知道吗？我感觉行骞哥都发现我了，要不然我忽然要来他的商场参展他怎么可能同意的这么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