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不是别人, 正是烈秋阳的师父——单问心。

  白琦愣了一下,叫道:“单大师。”

  她想找个地缝把自己藏进去, 论在背后讨论别人坏话, 被听到了该怎么办?

  好尴尬。

  单问心倒是毫不在意,笑呵呵道:“小友要是想知道,老头子可以亲自讲给你听。”

  白琦连忙摆手:“不不不!!!不用了!”

  不想单问心坚持道:“要的, 还要请明夏小友一同来听一听。”

  白琦这才明白过来,人家主要是想讲给明夏听。

  她小碎步挪到明夏旁边, 小声问道:“夏夏,你要听吗?”一边冲明夏疯狂眨眼。

  明夏看着白琦眼睛里写的明明白白的‘八卦’两个大字, 无语望天, 被迫点头。

  不一会,救护车过来, 陆破风夫妇陪着陆天然去医院,明夏给他们画了几张护身符, 让他们随身携带, 免得再出意外。

  赵乾带弟弟跟着一起,临走前对明夏深深鞠了一躬:“我和师弟是天一教正闻道人门下, 道友今日大恩, 我等没齿难忘,日后有机会必定报答。”

  明夏堂堂正正受了他一拜, 拱手回礼。

  等人都走了,白琦才说道:“他们说话好像古代人诶。”

  单问心正看着外面,闻言道:“五教八派,久居深山, 除了在人间道观任职之人, 很少出来走动, 行为礼仪和现代人不一样也正常。”

  白琦耳朵竖了起来:“听起来老爷爷您对五教八派很了解哦。”

  单问心苦笑一声:“何止了解,老头子以前就是其中一员。”

  白琦见他有长篇大论的趋势,忙打断道:“等等!这里不适合讲故事,等我们找个好地方!”

  单问心和烈秋阳都不明白白琦这是什么意思,只有明夏无力扶额。

  白琦分明是觉得讲八卦需要八卦氛围。

  明夏在车库里找到晕过去的保姆司机等人,一人喂了颗定神丸,让救护车一起带去医院,便跟着白琦去了她所谓有八卦氛围的地方——明夏的家。

  等车停在自家楼下,明夏才知道白琦说的是自己家,疑惑不解:“为什么我家适合讲故事?”

  白琦理直气壮:“当然是因为夏夏厉害啊,夏夏家就是鬼见愁。”

  单问心和烈秋阳竟然也点头赞同。

  明夏摇摇头,放弃和他们争辩。

  白琦在小区门口买了鸭货,炸串,烧烤,小龙虾,水果捞,也不嫌沉,一个人拎着大包小包,跟着他们一起上楼,一进门就直奔冰箱。

  “我给你们做白白特制饮品,等做好了,单大师就可以开始讲啦。”

  单问心看着白琦忙忙活活,买的东西也是奇奇怪怪,一张常年带笑的脸上浮现出疑惑,问明夏:“白小友这是在干什么?”

  烈秋阳也好奇的看过来。

  明夏木着脸说:“你们就当她是在进行某种仪式吧。”

  烈秋阳点点头:“懂了,就和点穴超度之类的差不多。”

  明夏抬眼望天。

  那可差的太多了。

  白琦做好饮品,见明夏把所有吃的都拨了一部分出来,疑惑道:“夏夏你这是干什么?”

  明夏面不改色扯谎:“供奉路过的鬼神大人,求他们保佑我平平安安,无病无灾。”

  “哦哦!”

  白琦想能让明夏供奉的鬼神一定很厉害,便跟着拜了拜,单问心和烈秋阳对视一眼,都没戳穿。

  明夏分出来的东西分明是给鬼使吃的,那鬼使身上还贴着美食符,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一切准备妥当,白琦让三人盘腿坐在地上,围着茶几坐了一圈,茶几上是各色小吃和白白爱心饮料,她看向单问心,兴奋道:“可以开始啦!”

  原本想到这些过往,单问心的心情是很沉重的,但现在,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好像也并没有那么沉重,就像在讲……八卦一样。

  单问心摇摇头,把这些奇怪想法从脑海里晃出去,缓缓讲述起来。

  “事情还要从四十年前说起,那时我还是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因为有些玄学天赋,被九玄真人收为弟子,成了道德派的大师兄。

  玄门分五教八派,分别是:全真教,天一教,茅山教,崂山教,闾山教和道德,天赋,灵宝,正一,清晖,净明,玉堂,天心八大派。

  我师父九玄真人是道德派的掌门,术法修为和声望都居于八大派之首,五教则以全真教燕家为首。

  我们一派一教修行本源不同,门下弟子常有争斗。

  这在玄学界本也属正常,即使出了人命,也只能怪对方学艺不精。

  直到关猎出现。”

  说到关猎,一向面色平和的单问心重重叹了口气。

  白琦一边啃鸭脖一边听得十分认真,还能提问:“对对,关猎这个名字我听刚刚那些人说过,说他叛逃什么的,这是怎么回事啊?”

  单问心见白琦和明夏一个啃鸭脖,一个撸烤串,自己一个人苦大仇深的好像个大冤种,心里顿时不平衡起来,也拿起个锁骨,还递了一个给单秋阳,讲述的语气也变了。

  “说起这个关猎那可真不是个东西!当初我和师父下山捉鬼回来,在山坳里发现他,那小脸冻得青白,眼看就没了性命,要不是师父大发慈悲把人救回来,他早就死了八百回了!

  师父年迈,见他与玄门有缘,便让我收为徒弟。

  我对他也算不错,法术咒语从不藏私,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也都省下来给他留着。

  刚开始,日子过的确实不错,他在术法上的表现比我年轻的时候都好,连师父都常常称赞,我那时候别提多骄傲了,去哪儿都带着他,逢人便夸。

  直到十年一次的玄门大比。”

  说到此处,单问心的脸色阴沉下来,白琦忙递过去一杯青柠葡萄西米露,“您润润喉,慢慢说。”

  单问心竟然真的接过来润了润,继续道:

  “之前说过,各个门派之间常常会发生些摩擦,有时候甚至会出人命。

  玄门大比就是一个比较正式的切磋场合,只要上了擂台,便生死有命,各凭本事。

  所以几乎所有人都会使出看家本领。

  我们道德派和全真教不和已久,那次比赛,关猎正好抽到全真教大弟子,也是掌教的独子燕君峡,当时燕君峡已经年过三十,我对上都未必是他的对手,何况是二十岁不到的关猎。

  那场比赛我记得很清楚,关猎被燕君峡压在地上打,满身血迹,两条腿都被打断,他也不肯认输。

  我和师父都很着急,奈何受比赛规则限制,实在不能出手相助。我叫他认输,可关猎是个倔骨头,被燕君峡用激将法激住,无论如何都不肯认输下台。

  当时我都已经做好给他收尸的准备,因为我知道燕君峡绝不会放过这样一个打击道德派的绝好机会。

  关猎是我派下一代的佼佼者,要是废了他,我派至少十年无法和全真教抗衡。

  关猎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死撑着不肯认输。

  可我想不到他竟然、竟然偷学了邪门术法!”

  白琦连鸭脖都顾不上吃了,急忙追问:“什么邪门术法?”

  单问心深呼吸两次,才重新恢复平静,一口气干了杯中西米露,沉声道:“驭鬼术!”

  白琦忙又递过去一杯柠檬绿茶,追问道:“什么是驭鬼术?”

  单问心看了明夏一眼,继续道:

  “驭鬼术顾名思义,可以控制滞留人间之鬼,使其为己所用。

  当时关猎招来数十只厉鬼,生生把燕君峡撕成碎片,血雾洒了满场。

  四十年过去,我仍然忘不了那个场景。”

  白琦想象了一下,连鸭脖都觉得不香了。

  “独子死的如此凄惨,燕求道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也不顾当时还在进行大比,一定要置关猎于死地,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修炼了驭鬼术的关猎,变得十分强大,连全真掌门都不是其对手,竟然让他逃了。

  那场大比也不得不中断,变成了捉拿关猎的誓师大会。

  可惜树密山深,哪里寻去,直到大家各回各家,关猎都没再出现过。”

  白琦问:“那他之后回来过吗?”

  文瑶瑶已经享受够了美食,对单问心讲的故事十分好奇,飘过来蹲在明夏身边,发表评价:“怎么可能回来!一个鬼修,回来道士门派,不是找死吗?”

  不想单问心却点了点头。

  “那是出事一年后,他躲在我和师父回来的路上,想劝说我们一起修驭鬼道,师父和他动了手,回来后不久就宣布道德派凤山闭门,以后再不与外界接触。

  现在说的五教八派不过是习惯说法,其实已经只剩下七派。

  没了道德派领头,其余七派各自为政,已经远不是五教的对手。

  自那之后我便离开道德山游历天下,五教七派的事虽然偶有耳闻,却已经不再关心。”

  “那关猎呢?”白琦最好奇的还是这个修驭鬼道的人:“他之后出来和五教七派较量过吗?有没有找全真教报仇?”

  “我没再听说过他的消息,不过看今天燕飞痕的样子,全真教应该还好好的稳坐五教之首。”

  “不是说被撕碎的燕君峡是全真教掌教独子?四十年……燕飞痕看起来不像四十多的人啊。”白琦掰着手指头算道。

  单问心:“燕飞痕是燕求道的养子,好像是燕求道远方兄弟的儿子,从小被燕求道养大。听说是玄门年青一代的领军人物。”

  想到白天见过的样子,白琦撇了撇嘴:“什么领军人物,就是个自大狂,跟夏夏比差远了。”

  单问心笑笑,没理会白琦的吐槽,转而问明夏:“明大师,你可有什么问题要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