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现代言情>死对头成落魄假少爷后【完结】>第42章 那你答应我

  ◎明天早上会和我说早安◎

  白清禾慢悠悠道:“一开始你出现在这里的时候, 我只保留了两分怀疑。”

  毕竟当身处于穷途末路的险境时,突然有一个人说要带你出去,在绝境中给了你希望, 谁也不愿意在此刻去怀疑这最后的一分希望。

  乔莫就想利用这一点, 急速的争取到白清禾的信任。

  而真正的悖论往往出现在这里:已知是这个人害了你, 当罪魁祸首出现的时候, 你重新相信了他的话,并且愿意再度将他归为好人的行列。

  这本来就是逻辑不通的事情, 可惜人往往是被情绪操控的动物, 你的恐惧就是他最大的养料。

  白清禾从来都愿意留出一分余地给自己,无论是面对情感, 还是生命。

  乔莫会问手表是“什么样的”,说明这些天他没见过白清禾的手表, 然后他继续声称来的时候就没看见她手上戴着表,并推测那块表应该相当值钱,不然白清禾也不会在这种时刻还关注一块手表。

  到这里为止逻辑都是通的。

  直到乔莫下意识的猜测那块价值连城的表是被人扔下山了, 而不是被人给据为己有了。

  于是思维在这里开始出现了第一环的矛盾。

  乔莫既然没见过那只表, 也不知道傅明堂是通过这只表发现白清禾被绑架的, 那他为什么会觉得表的存在是隐患而不是意外之财呢?

  不排除他在其中一个环节撒了谎的可能,才造成了这种怪异的矛盾。

  白清禾的怀疑上升到了五分。

  再加上她之前就听到翻译和傅磊对话,意思就是这里离基地还不够远。

  但是她跟着乔莫走了很久,从热带雨林走到了一块易塌方的大峡谷, 都没看到基地的影子。

  乔莫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他总不可能会在自己长大的地方迷路。

  除此之外, 刚城农作物种植困难的原因之一, 就是缺水, 这里没有大规模的水资源, 只有小河流小池塘。

  所以如果是白清禾,大峡谷会是她选择的最佳毁尸灭迹的地方。

  不是峡谷里的细细涓流,而是容易滑坡的石头,在这个隐秘的峡谷中,石头会随着被埋在其中的尸体一同被风化。

  好巧不巧,乔莫在这里停下了脚步。

  白清禾瞬间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故意靠近涓流引他过来。

  果不其然,他迫不及待的露出了马脚。

  “你很聪明,比我见过的大多数女人都难骗!”乔莫也不由得叹服一声,“这才是我为什么一直对你印象深刻的原因,你是少数始终对我保持戒心的人。”

  他倒是的确长了一张很好相处的脸,不过当时基地的负责人还不是乔莫,是另一位刚城这边真真正正的农学大家,乔莫那时刚退伍回来在基地帮忙。

  她一边捞起小刀,一边问:“所以你和这群人是一伙的?也是你把我运送到这里来的吧?”

  基地所有的出口都有门禁,非内部人员无法出入。

  “我只是在他们哪里赚点小钱而已。”乔莫冷哼一声,“不然我难道要像我的爸爸那样,受苦受难最后还要烂在农田里吗?”

  他是之前那位负责人的儿子。

  “我不过是想走出去而已,我有什么错?只要你死了,就没人知道这一切了!”

  “那群走私钻石的能够帮你走出去?”白清禾站起来,冷眼旁观他浮在水面上。

  “你怎么知道走私钻石的事?”乔莫脸色又变了一变,连带着眼神都变得狠毒起来。

  “也难怪,毕竟你们都是学农业的。”乔莫若有所思自言自语,“他当时就说这边很可能有一座钻石矿,可惜病死前还没来得及上报,我整理衣物时看到笔记本,这才找到根纳……”

  他话语一顿,看向白清禾眼神瞬间变得狂热起来:“你们都是用什么方法找到钻石矿的?”

  白清禾当然没有找到钻石矿的能力,她只是碰巧见到了不少钻石草,又通过那群武装力量以及一些对话进行简单的推测而已。

  但是传说确实是有些人,可以根据地质地况和农作物覆盖的种类以及茂密情况,推测出土壤所含有的丰富矿物质,从而找到矿产。

  这就有点像古代华国的土夫子了,只不过是以现代科学支撑起来的。

  眼看乔莫都要游上来了,白清禾转头就跑。

  之前她那点身手完全是靠着出其不意,现在摆在她面前的是一个与武装力量勾结的,还参军打过仗的一米九的大男人,兜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掏出一把枪来,对她的性命虎视眈眈。

  白清禾本来在木屋里就已经体力透支,日落西头,她连路都不认识,周围四面环山,要是贸然出去说不定还更危险,只好绕着峡谷找地方躲躲。

  夕阳的艳色已经快堙灭在山的那头了。

  北非在北半球,昼夜温度相差较大,刺骨的寒风此刻才真正平底高楼起,白清禾有些手脚发软,她的身上除了呼吸是炙热的,其他部位都像被冰锥贴着冻过的一样冷。

  白清禾晃了晃脑袋,扶着石壁半蹲着休息。

  白天的时候温度高,没什么风穿过,一到太阳落山的这个点,气温骤降。

  由于空气无法在峡谷内堆积,气流需加速穿过山谷,风速变大,风击打着石壁的声音,又仿佛猛兽在深林的嚎叫,惊恐而胆颤——她这下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峡谷内的动物接近于无了。

  急速的风碰上少见的砂石解构,头顶上的岩石已经在沙沙作响,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即将遮天蔽日的落了下来一样。

  白清禾手撑在石壁上想要站起身离开这块地区,可是意识和身体触感艰难的一同模糊在月色里。

  人在自行组建的社会中待久了,就会忘记掉大自然对生灵的绝对控制,只有在面向天灾来临之际,才会如梦初醒般的从乌托邦制造的垃圾中清醒,意识到自然的不可侵犯和每一个物种的渺小。

  ——轰隆隆!

  最后一阵狂风击打着峡谷的石壁,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白清禾已经感觉到了细小的石子带着顶上的灰尘率先落了下来,她头昏脑涨的意识到这些东西紧随其后的庞然大物也即将压在她的身上。

  所有听到了震感的生灵都慌忙四散逃去,恨不得多长两双翅膀离这边越远越好。

  风声鹤唳,月明如洗。

  但今晚依然有人逆着巨石的洪流而上。

  在视线被遮天蔽日的巨石完全埋没的那一刹,白清禾清楚的感觉到有人扑了上来。

  这人身上坚硬的骨骼重重的磕在了她的身上,冰凉的身体总算是感觉到了一丝余温,耳边能听见他沉重的喘/息声夹杂在轰隆而下的巨响中,显得那么掷地有声。

  两人一起狠狠的摔进一个凹陷里。

  昏天暗地的月色,五感顿时陷入一阵难以言喻的乌烟瘴气中,混乱至极。

  她感觉到身前的人将她的头死死的按在了胸口,那些滚滚而落的石头并非都幸运的被尽数躲过,至少白清禾能透过这人的胸腔,听到石头砸落着在他背上的闷响。

  鼻尖还弥漫着熟悉的烟草味,一下子把她从地狱中拽了回来。

  “咳咳……傅明堂?你怎么来的?你伤到哪里了?”白清禾混乱的脑子再次被开了重启键,她能嗅到空气里的血腥气,顿时脑子一片空白。

  伤到内脏了?

  那么多石头压下来,他怎么直接敢往上扑的。

  他是怎么到这里的?

  “没伤到。”

  半晌,白清禾埋着的胸口的主人总算是掐着点喘过来气了,猛咳了两声,撑起了身子。

  傅明堂冲上来的时候正好看准时机倒在了一个凹进去的石陷中,后面的巨石卡在两边凸起的石峰上。

  他们安全了,但也出不去了。

  狭窄的距离和急促的呼吸交织在一起,肾上腺素疯狂飙升,心脏震颤不已。

  但此刻气氛却十足安静。

  最终还是白清禾打破了这份沉寂,很多如乱线团交杂在一起的思绪理不清,她有些惊愕的张了张口,问道:“你怎么找到我的?”

  “查监控。”傅明堂停顿下来,又咳了两声,才道,“你们那个基地负责人一听到我的电话,就急匆匆的跑了出去,他刚出去没多久,手表信号就消失了。”

  “你失踪那晚上也是他有一条深夜出行记录,怎么看嫌疑都是不小。”傅明堂说这话的时候,脸色很冰凉,“我们顺着信号找到了傅磊那伙人,没看到你。警察就在信号失踪的那一大块地方搜林,他们给了我一份地图。”

  “那个人带你去了哪里我不知道,那么多警察大规模的搜林,我干等也没用。”两人的眸色映衬着月光的微亮。

  傅明堂继续:“但如果我想让一个人永远不被找到,我反而会多走几步路,然后选择这里。”

  所以当时年纪尚小却众星捧月的白大小姐,为什么会选择跟傅大少爷鬼混多年的答案也就显而易见了。

  他们有着十分趋近的思维方式,很多东西只需要一个眼神的交流就懂了。

  而这份默契,一直延续到了十多年后的今天。

  傅明堂靠在白清禾旁边的石壁上,一片灰蒙蒙的尘埃里,看不清他的眼睛,只听到一声宛如叹息的气音:“幸好。”

  “你来的时候看到这边有其他人了吗?”白清禾问,“我知道那个负责人有问题,趁其不备把他一脚踹水里了,现在应该还在附近找我。”

  “你知道他有问题?”傅明堂重复这句话,然后眯起眼睛,那股后怕犹如阴冷的毒蛇一样始终缠绕着他的后背。

  “你明知道他有问题你还跟他走?傅磊在见到我之前都不可能动你一根汗毛,你留在那里才是最安全的。”傅明堂靠在石壁上,抬起她的下巴往右侧偏了偏,语气里听不清情绪,“谁打的?”

  白清禾皱起眉头,这两个问题她一个也没回答,突然反问:“你是不是受伤了?”

  傅明堂十分冷静的收回手,声音平稳:“别试图岔开话题,为什么要跑?”

  他仿佛对猎物势在必行的狙击手,用最咄咄逼人的语气强迫白清禾回答他。

  傅明堂慢悠悠道:“白苗苗,你能不能诚实一点?”

  尽管傅明堂知道她最不吃这一套,这只会激怒她。

  “是,我怕你死我前面。”但是白清禾这回十分直接的承认了,然后冷着脸一把抓起傅明堂的手腕,“现在该你回答我了,伤到哪里了?”

  傅明堂若无其事的靠着石壁,仿佛在看她无理取闹,用脸写着“就这?这能伤到我?”。

  白清禾看懂了,握着傅明堂的手腕不动,沉声道:“那你自己把手抽回去。”

  空气陷入沉默。

  刚刚傅明堂掐着白清禾下巴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这人的手好像在抖。

  傅明堂自己也发现了,若无其事的收回来,然后试图重新岔开一个话题把这掩盖掉。

  可是他的动作实在是僵硬的太明显了,靠在石壁上甚至连挪动一下都做不到。

  空气中的血腥气弥散开来,已经压过了那股淡淡的烟草味。

  周围十分安静,就像是厄运爆发前的死寂。

  “傅明堂,你来晚了,月亮已经升起来好一会。”白清禾的声音也少有的打上了颤,眼眶发红,“你总是失约。”

  傅明堂闭上眼“嗯”了一声,落下来的碎发都被冷汗浸湿了,他的脸色在月光的映射下更加苍白,手腕无力的垂落在白清禾的腿上,胸口的起伏都显得微弱起来,轻声开口:“下次肯定不会了。”

  “那你答应我,明天会和我说早安。”白清禾颤抖着吻上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