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痒◎
周柏寒站那像景区打卡点。
里里外外围上两层, 陈季虽然有点心疼他,但不断响起的‘支付宝到账二十元’确实动听。
上午赚了五百块钱,周柏寒加了不下二十个‘相亲对象’
陈季开车撇了眼:“你在干什么。”
他没好气道:“删人。”
陈季一笑, 还是哄道:“别生气了,我请你去吃西餐。”
绿溪唯一一家的西餐店在镇中心, 主街仍旧水泄不通, 车子还是停原地,三人走过去。
宁善贞个字矮, 走得慢,好几次被人踩脚, 表情痛苦。
陈季把她搂在怀里。
周柏寒注意到:“我背着阿姨走吧。”
陈季愣了下:“啊。”
以为人吵她没听清:“我背阿姨走。”
“这怎么行……”陈季不好意思。
“这怎么不行。”
他开路走在前挤到旁边相对人少的地方, 蹲下身:“陈季你扶着点,别让阿姨摔倒了。”
周柏寒的举动击中了她的内心。
根本没想过他会主动提出背宁善贞。
不管他在京城的职位和权利有多大, 现在的他就是一个毫无架子的普通人。
这种善良是装不出来的, 他完全可以不说 , 陈季也根本没想过让他背。
鼻头泛酸。
周柏寒背着宁善贞走的很慢, 尽量避开人多的地方, 他高, 哪怕人多互相挤着,宁善贞在他身后别人也碰不到她。
陈季跟在后面护着。
他们走在人群里, 真的如普通的一家人, 在相互保护。
人太拥挤, 从镇尾走到中心走了近二十分钟。
绿溪没有京城那样的西餐厅,牛排没有几分熟, 都是全熟, 菜单种类不多, 就是牛排, 意面,披萨。
每种都点了尝尝。
上菜很快,连同甜品一起上桌,周柏寒不怎么吃甜品,给他点了咖啡。
食物都是摆在印有民族风的盘子里,牛排旁边放俩小番茄摆盘。
这家餐厅的风格很乱,背景音乐放着林俊杰的《不潮不用花钱》
这家西餐厅很有自己的个性。
陈季提前打好预防针:“别太挑,这是我们这最高档的餐厅。”
他尝了一口,笑着说:“虽然不正宗,但味道不错。”
“那你多吃点,吃了这一顿下几顿可都是粗茶淡饭。”
陈季帮宁善贞把牛排切的很小块,这期间,周柏寒喂宁善贞吃意面。
怕面掉下来,他用手在下面接着。
宁善贞怕生,但却不怕他。
反而吃饭的时候还愿意和他坐一起。
看吧,谁对自己真心好都是可以感受的到。
或许他也可以装出来,但和他相处的这大半年,知道他不是那种人。
“我来喂吧。”陈季说。
周柏寒:“平时都是你喂,今天有我,你就好好吃饭。”
陈季快速吃完和他换了位置。
餐厅人不算多,大家都很惬意悠闲。
一首换一首的都是林俊杰的歌。
原来是老板喜欢林俊杰。
巧了,陈季也喜欢,每一首都跟着哼哼。
老板大腹便便走过来,亲切的问:“吃的怎么样。”
周柏寒很礼貌的说:“还不错。”
老板笑盈盈:“有什么需要调整的可以直接和我说。”
“你们很有自己的风格。”
老板捧着肚子笑:“人嘛,哪有什么特定的,就应该活的随性一点。”
周柏寒点头。
老板对陈季说:“刚注意到你在跟唱我放的歌,是不是也喜欢JJ。”
“观察很仔细啊。”
男人一脸歉意:“抱歉,只是无意看到,我是JJ十年老粉,很喜欢他。”
“我也喜欢他。”
男人惊喜:“那真是太好了,因为太喜欢他,所以我的店一直有个不成文的福利,随便唱一首他的歌,当天的这段饭可以打八折。”
男人又补了一句:“我弹,你唱。”
远处有个舞台,台上有话筒,旁边靠着吉他。
陈季真的开了眼,第一次见西餐厅里还有像像迪厅一样的舞台。
打不打折的她不在意,刚想婉拒,周柏寒在一旁开口:“可以换我弹吗。”
老板一愣:“只要你会弹,当然可以。”
他脱下外面的衣服,撸起袖子。
陈季眯起眼睛:“你会弹吉他?”
“略会一二。”
“我不想打折。”她不愿意唱歌。
“可我想。”他抿唇笑,趴在她耳边说,“想听你唱歌。”
“……”
陈季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那你自己去,边弹边唱。”
周柏寒看了老板一眼,对方一下领会:“情侣合作可以打六折。”
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姐有钱,不差这点。”
周柏寒听这话挑起眉头:“哥比你还有钱,请问多少钱可以买你唱一首。”
老板看两人的眼神都变了。
桌下踢了他一脚,口型骂道:“滚蛋。”
他先走过去,拿起吉他抱在胸前,调整板凳高度。
旁边都看着她,陈季不去不行。
周柏寒:“富婆,想唱哪首。”
“……”陈季瞪他。
选了一首《茉莉雨》
周柏寒找谱子。
老板拿来支架,手机放上面。
试弹一下,没有问题。
他穿着宽松休闲裤,黑色卫衣,头发也没整理,浑身散发着慵懒松弛。
她有点紧张,握着话筒手心冒汗。
见她站好,他拨起琴弦。
……
等结局我犹豫轻叹息
琴声里愁几许关于你
轻弹一首别离还在爱你
缘分竟然默许你离去
……
周柏寒翘着腿,目光跟随她,入了神。
第一次听她唱歌,竟然这么好听。
老板在下面录视频。
宁善贞坐在位置上安静的看着他们。
陈季:“献丑了。”
老板:“真的没想到你会唱这首歌。”
陈季:“这首歌怎么了。”
老板:“相比其他的歌,这首歌很低调。”
确实是。
陈季:“我还喜欢《生生》”
老板激动的拍手:“你是真粉!”
陈季笑。
高中女生听的最多的是周杰伦,但她最爱林俊杰。
别的女生每天哼唱《可爱女人》,她的mp3里整天循环播放《江南》
她喜欢林俊杰也快十年了。
老板送了她一张签名专辑,她小心翼翼放进包里。
——
绿溪下雪了。
这天气真是说变就变,下午的生意被迫停止。
推开门,雪往脖子里钻。
地上积雪混着泥,又脏又滑。
周柏寒背着宁善贞走的小心翼翼,陈季在后面扶着。
走到停车处,裤腿湿了一指高。
陈季:“快回去换裤子。”
三人在外冻了一上午,陈季在厨房熬姜茶。
凉的差不多先给宁善贞盛了一碗,看着她喝下去,又盛了一碗端上楼。
楼上有两个房间,他不要住隔壁,就要和她住一起。
他回来后就去冲澡,想着这会儿也洗好穿上衣服,门没敲直接进去。
他裸着上半身,下半身裹着浴巾。
她没有像电视里吓的立刻转身,反而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洗完澡为什么不穿衣服。”
“刚洗好还没来得及。”他眯起眼睛,“为什么进屋不敲门。”
陈季:“我进自己的房间为什么要敲门!”
她把姜茶放下。
浴室的热气飘到房间,混合着沐浴露的香味。
她勾着浴巾边缘,滑了半圈,上下打量,撩拨的他呼吸加快。
“身材真不错。”一双明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调戏的在胸口出轻轻落下一吻,“馋了。”
周柏寒被撩的体内烈火旺盛。
刚洗过澡的皮肤通红发热,碰到她冰凉的肌肤,颤了一下。
后面抱着她,低头含住她的耳朵,低声道:“给你捂热。”
身体紧.贴,第一次从后面开始。
陈季痛的没忍住大骂。
结束后直接睡了一个午觉。
陈季先醒,浑身黏糊糊难受。
洗完澡出来后他还在睡着。
凑近看了眼,发现他睫毛真的好长。
没忍住上手碰了一下,他立刻睁开眼,陈季被吓了一跳,下一秒,又被他捞进怀里。
他的身体滚烫。
陈季问:“你是不是发烧了。”
下巴蹭着她的头发,开口:“嗯。”
额头滚烫,下楼找到体温计:“抬起胳膊。”
他配合的抬起。
陈季:“别翻身,别乱动。”
就这还得摸一下她的手蹭便宜:“嗯。”
把手抽开,穿上羽绒服,出门给他买药。
村口有家药店。
屋里头大妈靠墙坐一排,听到开门声,目光齐刷刷的看过去。
陈季:“买退烧药。”
医生给拿了一盒布洛芬:“还要别的吗。”
陈季有盒药也快吃完了,索性也带了一盒。
付过钱,刚推开门,就听到刚给她拿药的人说:“那药是治神经的。”
语气轻佻,刻意压低声音,听着很不舒服。
门口有个大型体重秤遮挡,其他人也没注意她没走,侃侃而谈起来。
“你看我说的没错吧,她妈就是脑子有病了。”
“什么药,我儿子在大医院,回去我问问。”
“草酸艾司西酞普兰片。”
声音尖而细:“春节男人也没回来,八成是离婚喽。”
“当年他俩都很穷,后来听说在京城混的可有钱,老宁这状态,八成是姓陈的出轨不要这娘俩了!”
陈季关上门,走过去。
几个人吓了一跳。
最后说话那人假装笑呵呵:“没走啊陈季。 ”
她忍着火:“都那么大年纪了少碎嘴,多给后代积点德。”
“诶,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大妈激动的站起来指着她道。
旁边人跟着:“就是,你这孩子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陈季冷笑:“少倒打一耙,一把年纪了怎么脸皮也这么厚。小声议论别传我耳朵里什么事都没有,假装窃窃私语让我听到那就活该被骂。牙都掉好几颗了,不知道自己说话漏风吗。”
已经能想象走后那几个人怎么对她指指点点。
这些人的嘴是堵不住的,与其让她们谈论宁善贞,不如转移骂她。
“再被我听到,拿刀把你们这些碎嘴的老太太都杀喽。”
陈季喊马婶的人站起来:“你杀,来来来,借你十个胆保证你屁都不敢放,我看你爸妈离婚八成就是你害的!”
“马婶,中午在镇上那个西餐厅,我看到你家女婿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吃饭,长得又年轻又漂亮,是你女婿的妹妹吗。”
马婶脸色瞬变:“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拍照片了你们要不要看。”
她假装做出掏手机的动作。
知道马婶肯定会拦着。
她突然发疯,跳起来像疯狗一样乱抓,想抢陈季的手机,发现抢不了就只能按住她的胳膊,然后转头对其他人强颜欢笑:“是梁庆他妹,他妹昨天刚来,说今天中午带出去吃点好的。”
她意味深长道:“梁庆和他妹关系还挺好的,吃个饭也抱一起。”
马婶脸上一会红一会白。
陈季说完就走,一下不停留。
——
宁善贞午睡没醒,周柏寒也还在睡。
怕吵着他,画架搬到客厅,顺了条毛毯披肩上。
继续把那副画画完。
目光悲哀,手肘撑着车窗不知道该看向哪里。
人真的可以无坚不摧吗。
陈季看着面前的画反问自己。
周柏寒的伤深埋心底,或许从未见光,她的伤口遮掩不了,谁都能看。
未见光又是好事吗。
常年待在潮湿的环境中人是会病的。
身后传来下楼声,她没有回头,手里画笔不停。
周柏寒从身后抱住,头埋在她的颈窝。
她反手揉了揉他的头,温柔道:“烧退了吗。”
“嗯。”他蹭了蹭。
“痒。”她推开他的脑袋。
“这画太沉闷了。”他说。
“要正视自己的不同变化。”
他点头,垂眸看到她手背上的抓痕:“怎么弄的。”
“狗抓的。”
他显然不信:“和谁发生冲突了。”
调一个天蓝色,沾点白色中和:“村里的老太婆,她们故意在我面前说我妈。”
“君子动口不动手。”
“我没动手,老太婆气急败坏上来抓我的。”
他没说话,打开药箱,拿出碘伏,创可贴,在她面前蹲下:“手伸过来。”
“一会画完我自己擦。”
“伸过来。”
他心疼的不敢用力,轻轻擦着:“曾经别人诋毁我妈,我直接动手揍他们,可根本打不过,最后哭着回家还被所有人嫌弃。”
她安静的听他讲着。
客厅只开了一盏灯,提起母亲,他自地然流露出悲伤的情绪,手心滚烫,心却寒凉,苦笑一声,抬头看她,说:“跟你讲讲我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