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放飞◎

  胡列娜百无聊赖的坐在自己的床榻上,了无生趣的拿着一根狗尾巴草逗着趴在床前的小鸟。

  这根狗尾巴草还是她从小鸟的衣服领子上摘下来的,本来打算直接扔掉,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作用。

  至于她是如何发觉这样的作用的,就不得不提及和她一起住进医师殿的千仞花。

  胡列娜面无表情的将狗尾巴草抬高,不让小鸟抓住它。

  绿意盎然的屏风隔绝了房中的两张床,虚虚实实的影子映在上面,透着几分朦胧之感。间断的抽泣声从屏风后传来,听得胡列娜不禁瘪嘴。

  哥哥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

  胡列娜揪下一个小籽,投至小鸟的鼻子上,逗得小鸟哈嗤哈嗤的笑。她悠悠的望着黄色头发的小鸟,思念有着紫色头发的哥哥。

  虽然千仞花哭的不是很大声,但这样的哭声很能引起胡列娜的共鸣。她不由得用手戳着小鸟的额头,小声的嘟囔着,眼眶里已经有了浅浅的湿意。

  屏风后,千仞花整个人都扑在月关的怀中,不停的控诉着杀戮之都的凶兽有多么过分,自己有多么害怕,自己的头发又有多么可怜。

  在经历这一切的时候,她很平静;在回来和医师谈起的时候,她依旧很平静;但是在睁开眼看到那道白色的身影后,她前所未有的觉得委屈,不等那人说什么,两行眼泪就毫无征兆的落了下来。

  月关是在听胡列娜描述自己经历的试炼时察觉到千仞花的苏醒动静的,只一瞬间,他便越过这道屏风,坐在了她的床边。

  他设想过无数个相逢的画面,却没想到,她竟然直接哭了起来。

  容不得多想,月关微微倾身,将她轻揽至怀中。

  千仞花觉得自己很倒霉:“我的头发……”

  她抽噎的说着自己在杀戮之都的经历,不管是神秘的唐晨还是那把杀气满满的粗剑,都全盘说出。

  话语声断断续续的传到了胡列娜的耳边,她原不想听,但显然,千仞花并不打算避开她,声音虽然带着鼻音,但说的甚是清晰。她听着听着,就晃了神,让小鸟从手中抢到了那根果实累累的狗尾巴草。

  小鸟很喜欢狗尾巴草里的草籽,得手后兴高采烈的摇了摇,拿着这根小绿草就想去千仞花那里。但还没走两步,看出他的意图的胡列娜伸手就将他抱到自己的床上。

  “嘘。”胡列娜用手比划着,让他不要乱搞。比划间,她自己的眼神不自觉的飘到了屏风上。

  哦吼。

  劲爆。

  胡列娜瞪大了眼睛,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以及掩饰不住的兴奋。

  这两个人是亲上了吧。这绝对是亲上了吧。荣荣啊,你现在到底在哪里,你知道你错过了什么嘛。啊,你不在,我不敢动弹啊。

  千万个字从胡列娜的脑海中呼啸而过,她始终保持着张大嘴巴的动作,一只手紧紧的捂着自己的嘴巴,另一只手也不落下,紧紧的捂住小鸟的嘴巴。

  小鸟觉得莫名其妙,不断扭着头想要逃离这张魔掌。

  “别动。”胡列娜挑高了眉毛,松开手,无声的对小鸟说道:“安静点。”

  但他们的动作绝对不算安静。

  千仞花自动忽略了屏风后来自小鸟的单纯质问,眨着眼望着月关,撒娇:“再亲一个。”

  因为哭了一段时间,千仞花的眼睛湿漉漉的,单瞧着就让人怜爱不能。

  “喜欢?”月关的眉目舒展,两只笑眼微微眯起,笑的很是美丽:“开心了?”

  屏风后面被质问为什么的胡列娜也听到了那边的声音,她下意识的瞧过1去,就见某人微微倾身,捧着某人的脸,又细细的亲吻。

  苍天,荣荣,我没了。

  胡列娜静静的看着那一双人影。直至那两人分开,才匆忙挪开了眼睛。

  千仞花的不开心总算得到了治愈。她眼中的难过之色已然褪去,连着看那长短不一的头发,都顺眼了不少:“我要去城中的理发店剪头发。”

  说着,她用手比划要剪到的长度:“这个长度好不好看?”她记得自己第一次遇见宁荣荣的时候,她就是这么长的头发。

  月关认真的看她的想法,给出自己的意见:“好看。”

  千仞花轻轻笑着:“问问娜娜要不要一起去。”说完,扬高了声音:“娜娜?”

  她刚接受治疗,又是才醒,又是哭了许久,大声说话时,难免带上一些沙哑。桌面的茶水已经被喝的干净,月关眉头微蹙:“我去拿茶。”

  千仞花点点头:“要甜味的。”

  “不合适。”月关拒绝了她的要求:“受伤的人不能选口味。”说完,灿烂一笑,轻声离开。

  果然。

  千仞花“豁——”的一声,倚在床靠上,懒懒道:“小鸟,搬开这扇屏风。”

  胡列娜嘿的一声:“别了。”这屏风一挪开,待会菊长老一回来,她就要无地自容了。

  “一起去剪头发吗?”千仞花问道。

  “去。”胡列娜毫不犹豫:“我实在不想让更多人看到我的这副模样。”

  千仞花也是这样的想法。她伸手捞起落在脸前,短到无法被拂至耳后的碎发,将它绕在别的发丝中:“你听到我在杀戮之都的事情了嘛?”

  自然听到了。胡列娜下意识的点头,但是注意到千仞花可能看不到她的点头动作,于是又说道:“听到了。”顿了顿,“你说杀神领域是修罗神传承的第一个考验?”

  千仞花点头:“我也是在这次接受第二个考验的时候才知道。”她龇牙:“难怪他们说野神都是采取广撒网的方式选取传承者。”

  胡列娜很是好奇:“你接受的第二个考验是什么?”

  “走出杀戮之都?”千仞花说不出具体的考验名字,但是她能描述接受考验的整个过程。与获得杀神领域做对比,第二个考验更考验心性,或许,这是杀神领域的补充。

  千仞花将自己的猜测娓娓道来。

  胡列娜似有所感:“我也接受了一个考验,和第一次进杀戮之都,获得杀神领域的过程类似。或许,这是我的第一个考验。”

  两人隔着屏风望着对方模糊的身影,默契的露出笑容。

  静谧在小鸟玩狗尾巴草的呼呼声中传开。

  轻若无声的脚步声自外响起,千仞花抬眸望去,只见月关同着鬼魅一起走了进来。

  “你受伤了?”

  在鬼魅开口前,千仞花先蹙了眉头,问道。

  鬼魅没想到自己先前受的伤还能被她看出来,不禁异然:“这就是你出门一趟得到的本领吗?”

  千仞花并不否认。她拍了拍床榻旁边的凳子,招呼道:“过来坐嘛。”说完,又撩起脸庞的碎发,告状道:“我的头发被人砍了。”

  这句话说的不对,应该是被考验砍了。不过千仞花瘪着嘴,不想纠正:“这样是不是很难看?”

  “好看。”鬼魅毫不客气的坐在凳子上,接过月关递过来的温茶,轻喝一口:“在杀戮之都里面弄得?”

  “算是吧。”千仞花也接过一杯温水,一饮而尽后,又眼巴巴的讨第二杯:“还想要。”

  月关轻笑一声,又给她倒了一杯。

  鬼魅手指落在床榻间,轻轻的敲着上面那根木头。等她再度喝完一盏温水后,他才淡然开口:“出来后,怎么没给我们传消息?”

  自然是因为场面有些惨烈,不想让他过多担心。但千仞花并不想实话实话,于是在想了想后,她嘻嘻一笑:“当时还没回神,忘了这回事了。”

  说完,她问道:“你怎么突然来医师殿了?”方才明明是月关一个人,出去一趟还变成两个人了。

  “本来就是和菊花关一起来的。”鬼魅一笔带过:“只是中途被大供奉叫过去了。”

  千仞花疑惑:“爷爷叫你干什么?”难不成最近有什么自己尚且不知道的行动?

  鬼魅却并不打算回答她的这个问题,用两个字直接敷衍了:“有事。”

  他望向拦在两个床榻之间的屏风,稍稍动手,屏风被移至后方,露出胡列娜正津津有味的为小鸟顺毛的脸。

  胡列娜和他在他进来时打了招呼,之后便一直安静如鸡的坐在床上盘小鸟。此刻被挪开屏风,她是没有想到的,一时间,脸上还露出了几分惊讶的表情。

  千仞花眨眨眼:“早就说刚把这块屏风挪开了。”

  因着伤势,她面上露出几丝的疲惫。月关看在眼里:“累了?”

  “有点。”千仞花瘪着嘴:“还有点饿。”

  胡列娜也点头——她已经很久没有吃饭了。

  “吃什么?”鬼魅问道。

  千仞花眼也不眨的点餐:“炭烤牛肉。”杀戮之都里最欺负人的那个,长得就很像一头牛。

  胡列娜也点餐:“七彩玲珑肉盏。”她在梦里就梦见了这个菜,简直快让她馋死了。

  月关发出一声轻笑:“看来我们的未来之星在这些日子都受苦了。”

  未来之星?

  这还是千仞花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

  月关眨眼:“是武魂殿的长老为你们选的称呼哦。”那群闲得无事的长老在闲谈之时,觉得黄金一代四个字不够彰显几人的机遇和实力,于是在酒后雄辩后,以多数胜少数的方式选择了未来之星这个称呼。

  作为黄金一代的核心人物,原来觉得这四个字过于招摇的胡列娜默默低头。

  千仞花认真思考:“这个名字,很有佘龙长老的风范。”

  月关哈哈大笑:“确实是他提出来的哦。”说完,他对着千仞花wink:“小花花真聪明。”

  千仞花颔首,嘻嘻一笑,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背。

  白色的气体从室内的香炉中缭缭升起,在空中散发着淡淡清香。胡列娜闻着香味,觉得眼皮重的难以支撑。她努力的对抗着身体深处传来的困意,睁大了眼睛看向旁边。

  虽然鬼长老戴着面具,但总觉得他并不是很愉快呢。

  胡列娜眨了眨眼睛。

  作者有话说:

  鬼魅:我虽然戴着面具,但我不是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