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目番外 降谷零

  降谷零抬了抬手,想要遮住刺眼的阳光。

  “怎么了,是中暑了吗?看你脸色不太好。”

  一只手伸了过来,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诸伏景光担忧的脸在降谷零的视野里放大:“还好吗?”

  降谷零有些迟钝地眨眨眼:“啊……”

  “怎么, 只是打扫个操场就不行了吗金发大老师?”松田阵平把扫帚杵在地上, 对着他贱兮兮一笑:“累了就去歇着, 我顺手就把你的那一份一起扫了。”

  “哈?这点活怎么可能会累啊?”降谷零像是反应了过来一样,张口就呛了回去,还拿着扫帚狠狠扫了两下以示自己没事。

  萩原研二把垃圾倒进桶里,悠悠叹了口气:“这两个人啊, 真是天塌了都有小阵平和小降谷的嘴顶着。”

  “你在说什么啊萩原!”

  “找揍吗萩?”

  松田阵平作势就要抡起扫帚和萩原研二打一架,诸伏景光要拦不拦地在旁边劝架, 降谷零看着眼前这一幕,忽然又有点恍惚。

  “干的差不多了,收拾收拾回去了!”扫完地的伊达航拍了拍降谷零的肩膀,招呼着还在闹腾的一群人收拾东西。降谷零拎着东西,开口问道:“晴呢?”

  “在这儿哦。”

  月见山晴从操场上的坐席栏杆后面探出了个头,挥了挥手里的抹布, 笑道:“我可没偷懒啊,只不过是晒了会儿太阳罢了。”

  降谷零看破不说破, 只让他赶紧过来:“知道了知道了, 走吧,回去了。”

  月见山晴嘿嘿一笑,走过来主动分担了一部分降谷零手里的重物, 然后快步追上前面的四个人。降谷零这才发现, 在他和月见山晴说话的间隙, 那四个人已经走了好远的一段路。

  “喂!”降谷零喊了一声,无奈地拔腿就追:“等等我啊你们!”

  走在前面的几人闻声一顿, 转过头来看向他,松田阵平哼笑了一声:“说什么呢,金发大老师。”

  诶…?

  降谷零怔怔地停下脚步,看着远处的好友们。

  诸伏景光的声音是一如既往地温柔:“不能过来哦,zero。”

  为什么…?

  萩原研二冲他挥了挥手:“別再追啦小降谷,你该回去了。”

  等等……

  伊达航爽朗一笑:“我们的首席可不能在这里倒下啊!”

  我不要……

  降谷零看着面容氤氲在阳光里的好友,心里涌起前所未有的抗拒。他不由自主地抬脚,伸手要抓住他们。

  有人接住了他的手。

  “回去吧,降谷。”月见山晴抓住他的手,把他往反方向狠狠一推,把降谷零彻底推向了光里。

  “不要!!”

  降谷零在慌乱中抓住了一手的空气,只能在坠落过程中看着他们逐渐消失在视野里。

  “不要……”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啊……

  *

  “……伤者心跳恢复,停止按压。”

  “…快,进急救室!”

  “……”

  这样啊……

  降谷零眼皮微微颤动,最终还是碍于疲惫的身躯,没能睁开。

  已经结束了啊……

  *

  公安行动顺利,组织的最大boss已经被剿灭。在最后的决战中,降谷零身受重伤,好在命保了下来,身体也没残缺,养伤个半年就又能恢复岗位了。

  当然,是彻底恢复成警察。

  行动最后还有许多收尾工作,但前段时间看他躺在病床上几乎一动不能动的样子,也没人敢让他继续工作。属于他的那些工作便暂时堆积了下来。现在的降谷零倒是能坐一坐了,但上司决定一切等他出院再说,于是降谷零迎来了七年来最闲的一段日子。

  闲得要长蘑菇。

  人闲下来,就会不可避免地回想起旧事。降谷零看着那个不常用邮箱的最后一封邮件,上上下下翻了几十遍,也没能从满屏的情报中找出带有一星半点个人情绪的文字。

  太糟了……这个人怎么最后一次通讯都不对他说点别的啊。

  降谷零按灭手机,随手扔在了枕头旁边。他仰头看着天花板,想起从组织里收缴来的资料,其中最多的就是一些实验报告。

  他能动后就申请查看这些资料,然后从众多报告中找出了一个人的。

  阿玛尼亚克。

  不对,降谷零闭了闭眼,不是阿玛尼亚克,是月见山晴。

  人体实验,洗脑……甚至还有刑讯,组织所有折磨人的手段差不多都在这个人身上一一实施过。而明明好友就在身边,明明一伸手就能碰到他,他却一无所知。

  一无所知。

  甚至他还因为景光的死,恨了他整整三年。

  月见山晴直面了诸伏景光的死,又默不作声地承受了他的恨,在最后发给他邮件的时候,究竟在想什么呢?

  降谷零沉默着,忽然伸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太差劲了……”

  降谷零,你作为朋友,真是太差劲了。

  *

  “又是梦吗……”

  降谷零坐在教室里,看着黑板上的粉笔字迹,认出了这是警校的教室。

  “是梦哦。”

  降谷零一怔,猛地转头看去,正对上了一双灰色的眼睛。

  但这张脸却不是他熟悉的脸,而是一张异常漂亮、属于组织成员阿玛尼亚克的脸。

  月见山晴歪头笑道:“最后的告别,虽然我觉得应该是景光来做,但没办法,这种形式下只能我来啦。”

  降谷零呼吸一滞,藏在课桌下的手攥起,又松开:“……sunny。”

  月见山晴轻快应道:“在呢!”

  降谷零张了张嘴,声音干涩:“……为什么不给我说?”

  不对,不对,第一句不该是质问…他没想质问他的。

  月见山晴看着他,眼底一片晶莹:“一开始我并不清醒,等清醒的时候,已经不能说了。”

  诸伏景光的死是横亘在他俩之间的巨大鸿沟。

  即使诸伏景光并不是月见山晴杀的,但对于当时的两个人来说,一切已经不可挽回,月见山晴心里有愧,降谷零心里有恨,两个人根本不可能说开。

  降谷零显然也深知这一点,于是又陷入了沉默。

  这间教室只是梦里的场景,整个教室也只有他和月见山晴两人,但铃声依旧响起,打破了一时的沉默。

  “…对不起。”

  月见山晴问道:“对不起什么?”

  “很多……没能认出你,误会了你,……还有最后没能赶上救你。”

  月见山晴摇了摇头:“别自责。”

  这些本不是降谷零的错。

  可他怎么可能不自责。

  月见山晴垂眸,轻轻道:“对不起哦。”

  降谷零看着他:“对不起什么?”

  “景光的死,最后的擅作主张的邮件,还有,留下你一个人。”

  铃声又响。

  降谷零急急抓住月见山晴的手腕:“你非走不可吗?”

  月见山晴惊讶地看着他,失笑:“不得了,首席居然在向我撒娇吗?”

  降谷零抿着唇,看着他没说话。

  月见山晴回望着他,最终像是不忍一样,道:“如果……”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月见山晴笑起来,他的笑总是温暖又灿烂:“我们还会再见的。”

  降谷零睁大了眼。

  “到那个时候,给我一个真实的拥抱吧。”

  “然后再说出那句,一开始没能说出口的话。”

  “‘好久不见’。”

  四周的场景已经开始溃散,就连月见山晴本人的身影都开始闪烁不清,但降谷零依然能看到他眼角的晶莹。

  “可以吗?降谷。”

  明明只是梦而已,但降谷零依然觉得眼底发热。

  “那就约定好了,不能毁约。”

  在梦醒的前一刻,降谷零听到月见山晴满载着笑意的声音。

  “嗯,约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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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写了一周目的无责任番外,然后就突然更了

  正文……正文在努力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