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确认012.

  “所以说——到底为什么要我去干这种事?!”

  玖木绫使劲抽着嘴角,死盯着眼前两把破损不堪的武士刀,再将视线向左调几度,看了看粗砺水滑的磨刀石。

  一阵沉默过后,她终于忍不住狠狠将两样东西往对面一推,着重强调地动了动层叠缠着一圈厚重绷带的右肩,“我现在已经是彻头彻尾的一级伤残了,倒是你看起来可还是生龙活虎活蹦乱跳的啊副长。既然这点小伤看起来连打飞机都不会耽误,磨刀这种事情就自己动手,不要总是麻烦别人,我也有自己的私生活。”

  “还真敢说啊。看你干的好事——我现在变成这样是你的责任没错吧,”半点不甘示弱地指了指同样裹在白色绷带里的手臂,土方十四郎扫了一眼虽然想要辩解却哑口无言只得灌下一大口烧酒的对方,满脸理所应当的表情,“那就别再废话,赶快去给我把刀磨好,否则只能内裤外穿去巡街了。”

  心知肚明不论怎么说理都在对方那头,玖木绫憋屈地顿了一会儿,果断起身走了出去。

  土方十四郎保持着盘膝的坐姿等了半分钟,对方便啪啪地快步走了回来,扔过一条皱皱巴巴发黄的白布:“喏,给你。”

  他用两指拈起那块肮脏的布巾,瞬间一股刺鼻而残念的味道迅猛地袭来,不由得皱了皱鼻子朝着来的方向反手丢了回去:“这是什么?”

  从头到尾一直屏着呼吸,玖木绫嫌弃地瞄了瞄又被对方抛了回来的白布,磨蹭着脚后跟把它顶到门外的长廊里,这才舒畅地吸了口气,理直气壮地解释道:“是近藤菊长的兜裆布,你可以尽管自由地外穿着去巡街——我打赌肯定比配着这把又破又旧的武士刀更有威慑力啦,方圆三尺都不会有人胆敢靠近的。”

  “……与其说是不敢靠近不如说是被熏走的吧,会成为市民公敌的吧一定会的吧?!还有你究竟是怎么找到这条还印着‘阿妙小姐,嗯~’的兜裆布的……不管怎样看就是被猥琐的呵护着珍藏起来的那种啊!”

  神态自若地接下对方汹涌旺盛的吐槽,玖木绫摊开手摇了摇,又就势取过低矮桌案边的烧酒壶,凑到嘴边少量抿了一口:

  “不说这些有的没的,磨刀什么的还是交给你吧副长,磨一下又不会怀孕。我最近每天都要喝酒到半夜,然后戴上插着蜡烛的帽子在屯所里转圈抓鸡呢,这可是很消耗体力的。”

  “……你那是在干什么奇怪的事情啊?!不是喝醉了就是在练法.轮.功吧!”

  被对方的信口胡诌噎了一下,土方十四郎吞掉一口烟,嘴角燃半的火星升腾出透白的银丝,在空中缠绕消弭。

  他看着对方片刻不离手的酒杯,眉心紧绷起来,出言提醒道,“还有你也适可而止一点,我可不想哪天突然接到有个醉醺醺的真选组警察在江户街头闹事的群众举报。”

  “两章只出场了一个镜头的人没资格说我。”对对方的警告报以懒懒拖长的尾音,玖木绫撑着下巴,食指点点接连浮肿了几天的眼睑,声音里透出一丝疲乏倦意,“说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不管怎么喝都喝不醉……也有够苦恼的啊。”

  “……你以为我想一直在后台待命这么久吗,还不是作者的错。”

  “作者说这都是时臣惹来的大宇宙的恶意,一直在抱怨更新不上去呢,‘连接不上文章核心读写数据库,部分相关数据可能异常’什么的……”扣在下巴上的手转而合成喇叭状放在嘴边,玖木绫仰头望天质问道,“管三,你又摸服务器了吧。*”

  就像是在回应她的问话,吱呀作响个不停的屋顶上孜孜不倦施工作业带来的分贝顷刻间翻了一番。

  大幅度颤动的天花板抖下几簇木屑,浮尘的微粒洒到黑发上细细地十分扎眼,土方十四郎抬手一抹,看着满掌心的渣碎拧起了眉角,将音量调高了几度,“我好像没有雇你们来拆屋顶吧,万事屋?”

  “你在说什么啊土方君,门被脑袋夹了需要拿来跟屋顶一起修理吗?抱歉我——听——不——太——清——”屋顶上传来毫无干劲的男人明显是故意拉起的长腔,软绵绵有气无力地给了他一句回音。

  ···

  ···

  长发用缎带束在脑后的青春少女此时正煞白着一张脸,浸身在比桑拿房还要燥热得多的正值繁盛夏季的江户。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不远处端端正正地写着‘真选组屯所’几个大字的简陋木牌,嘴唇咬得发白却踌躇着不敢踏进去半步,原本整齐清爽的发式也因渗出的汗水而松松垮垮地变了形。

  她驻足在这处屯所的大门前,葱绿制服上鲜明的‘冠希24小时可外送’一行大字反射耀目的白光,在熙熙攘攘无不步履匆匆的人群间显得格外醒目。

  “……请问,小姐你……还好吗……?”

  夹带着一卷厕纸神清气爽地从厕所走了出来,真选组后勤负责人平田酱油已经是第六次看到这个站在门口的女人了。他当然没有为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计时的无聊习惯,之所以对时间掌握得这么清楚,只是因为这几天他正在腹泻,平均每半个小时就要出门去一次厕所解决生理需要。

  在心里为对方坚韧的毅力暗自赞许地叹了口气,平田君犹豫了一下,眯起眼睛看了看正无私地为整个江户提供着难以忍受的光和热的毒辣太阳,还是挂起了自以为很友善的笑容,踩着木屐嗒嗒嗒地走了过去,十分好心地拍了拍少女的肩:

  “我说……与其在这里看着近藤老大惨不忍睹的手迹发呆,不如进来聊聊看?无论是怎样的千古奇冤真选组都一定会为您解决的,谁叫我们是……”

  余下还未说出口的后半句话被强制地咽回了喉咙中,喉结发狠地上下攒动了一下,平田君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用惹人怜爱的怯懦眼神注视着真选组屯所木牌的少女——

  在肩膀被自己的手轻轻拍了第一下以后,眼前的可爱少女就僵直着纤细的身体,直挺挺地仰面向后倒去,在皮肤接触到滚烫的地面时还徐徐冒出了几缕白烟,没过多久便传来阵阵扑鼻的烤肉香。

  平田酱油直愣愣地与躺在地上的少女依旧依稀开始涣散失真的瞳孔对视着,良久后终于如梦方醒般猛地惨叫出声:“不好了……近藤老大!副长!!!死、死人了……”

  ……

  一刻钟后。

  少女浓密长卷的睫毛微不可见地抖了抖,颤巍巍地睁开了一道宽缝,半梦半醒般的眼神犹带着惺忪的迷茫。

  直到看清了屋内活动的另外几个人影,少女打了一个激灵慌忙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

  “对不起……听说了真选组发生爆炸的报道,我立刻就赶来了……”

  双手合十恳切地一遍又一遍道着歉,少女的眼角滑落莹润的水滴,扑簌扑簌淌下一连串泛光弧线,裹在宽大便利店制服里的细瘦身影显得柔弱而无助,“是我把‘不是化名,是桂’先生订购的炸弹和您的蛋黄酱弄混了……土方先生您没有受伤吧,对不起……”

  听到身后断断续续带着抽泣的哭腔,正在挥汗如雨地磨刀霍霍的玖木绫捏住袖口擦了擦额头,打量着大清早便前来叨扰的对方,眼睛向上一翻,“道歉有用的话,还要切腹做什么。”

  脑中戛然回响起刚刚对方的话,她赶快扔下手中磨到一半的刀,面向少女坐直身体,试探地挑起话头,“等等,你刚才说,桂……?”

  “连假发都不知道,你这样还算是个警察吗。”

  门框上倒垂下一个白花花的卷毛脑袋,坂田银时掏了掏耳朵,神色索然地上勾起眉毛,“那家伙是稳健派攘夷志士的领袖。真选组专注抓他三十年风雨无阻,可是到头来还不是一直在浪费纳税人的税金。所以奉劝你,还是早点换个靠谱点的地方打工吧——人民公厕都比这里强得多,花子。”

  “……你想被逮捕吗混蛋?!”

  土方十四郎搁下了刷刷地不断书写着的毛笔,伸手就摸向腰际钩扣着的手铐,“刚才你说出来了吧,其实明明就跟桂很熟吧,小心我真的按勾结攘夷志士的罪名把你扔去坐牢——”

  “原来你认识那个叫桂的吗,爸爸?”

  稍作思忖片刻,玖木绫指向自己的脸,板着面孔情态庄重严肃地问道,“……那你认识我么?”

  “在问什么白痴问题啊你,花子,你不就是花子吗——”无神的红眼珠向她转了转,“定春自从上次在厕所里把你吐出来以后,一直呆在你们分别的地方想念它的那顿大餐呢,有空去看看它吧。啊啊,正好可以省下一个礼拜的狗粮钱了。”

  “……你刚才好像说了什么很不得了的话,是我的错觉吧。”

  “没有没有,是你听错啦花子,根本没有让你去填饱定春的肚子、好给我省掉狗粮钱什么的,绝对没有哦。”

  “太过分了,明明就说了吧,还说了两遍!!真是的,我想对爸爸讲脏话,可以吗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