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母后顶着干这种事嘛,只能为万姐姐做一做,为了别的事可做不出来。

  旁边的掌印太监赶紧把处决犯人时用的大印挑出来,捧过来。

  三法司立刻把草稿递了上去,陆瑜擦着汗:“皇上恕罪恕罪,时间紧迫,来不及细写。”

  朱见深问道:“这公文不不给百姓看吧?”

  “不不不,由监斩官宣读之后就封存起来。”

  “那就好。”朱见深抄起搁在朱砂印泥上的狴犴大印,结结实实的盖在公文上,随即挥手:“快快快去,不要耽搁。命你们仨为,为监斩官,即刻行,行刑。”

  书中暗表:传说狴犴不仅急公好义,仗义执言,而且能明辨是非,秉公而断,因此除装饰在狱门上,还匐伏在官衙的大堂两侧。

  大臣们知道太后有多胡搅蛮缠,也知道皇帝有多软弱可欺,心中也莫名的升起一份争分夺秒的紧迫感。

  御史还是不依不饶:“臣启皇上,贵妃娘娘如何得知张元吉已经押解归案,难道朝政诸事,贵妃悉知?”

  朱见深听得出他言外之意不是什么好话,气哼哼的瞪他:“朕刚告诉她的,怎么不行?秦仲斌此行甚是精彩,朕要让贵妃听一听。”

  御史也不好说什么了,不是贵妃派人探听消息就没事,皇帝自己大嘴巴那是他的事儿。

  大理寺卿,刑部尚书,督查院左都御史慌忙领旨,出宫去,在菜市口搭了法场,在刑部提了人犯,点了刀工最好的刽子手。

  张元吉被拖到菜市口时,还难以置信呢,他原有十成的把握相信自己能脱罪,就算不能脱罪,而已一定罪不至死。

  眨眼睛的功夫,刚进大牢,才嫌弃了半天,找了个干净地方坐下,忽然就来了狱卒把他往外跩,拽出牢房就是五花大绑,到门口时往他嘴里塞了一块肉,灌了一口酒,然后拉到门口:“交了!”

  “收了。”

  一般的罪犯不够格坐木笼囚车,非得是有身份的才行。张元吉就挺有身份的。

  虽然消息传播的时间短,可是张元吉的分量重,老百姓纷纷扶老携幼来围观,掌柜的带着小伙计,师傅带着小学徒,当妈的带着孩子,都来围观。

  狱卒们把他从木笼囚车中摘出来,押到台子上,从身后一脚揣在膝盖窝上,叫人跪在地上。

  陆瑜正要吩咐开刀问斩,忽然听见人群外一声大喝:“刀下留人!”

  拨开人群走进来的油腻中年人,正是周太后的弟弟,长宁侯周大福,他大摇大摆:“你们好大胆子,胆敢冒犯神仙。”

  陆瑜站起来,满面堆笑:“长宁侯,这可是皇上的旨意。”

  众人纷纷鄙视他。

  “你们等着,老爷这就进宫请旨去。”

  陆瑜笑道:“长宁侯快去快回,时辰就要到了。”

  周大福得意洋洋的哼了一声,带着家丁奴仆又挤出人群,打马入宫。

  左都御史:“陆尚书,你怎可如此”

  大理寺卿:“陆兄,你这是为何?”

  陆瑜瞧他走到街口,一拐过去,立刻抓起签字往地下一扔:“时辰已到开刀问斩!”

  他嘀咕道:“我说了快去快回,他去的太慢了。”

  、第195章 斩首和涮羊肉

  刑部刽子手乃是家传的手艺, 从小就要练习杀鸡杀鸭宰羊,但是从来不杀猪。

  因为杀猪要从脖子侧面捅一刀进去放血,练不到手艺,杀羊好歹还能联系着砍头扒皮,说不准那一日皇上恢复了扒皮萱草, 也能用,祖传的手艺不能丢弃,必须要坚持。

  一把好刀, 肩宽背厚刃飞薄, 杀人不见血光毫。明晃晃夺人二目, 冷森森要人胆寒。紫微微蓝瓦瓦, 霞光万道瑞彩千条。

  诸位可能觉得一把斩首用的大道霞光万道瑞彩千条有些不科学,不合理,好像一把用来斩首的刀不会有这么好的做工。且听我慢慢道来。

  呃, 其实也没什么, 就是刽子手含了一口酒往刀上一喷,霞光一照,映出一道彩虹来。

  上方监斩官们发生了惊天大反转,谁也没想到刚刚还跟人点头陪笑的陆瑜在长宁侯离开不到三百米后, 立刻翻脸:“时辰已到!”

  嘀嘀咕咕骂他是个势利小人的围观群众们纷纷咬了舌头。

  “这就是传说中的缓兵之计吗?”

  “哇……陆尚书真是青天大老爷。”

  “太厉害了……”

  刑部的狱卒怕张元吉这厮口出狂言,在法场上破口大骂, 或是诅咒老爷乃至于诅咒皇帝, 就往他嘴里塞了一团布。

  刽子手也知道今儿要杀的是什么人, 有些激动又有些恐惧, 抬手摘掉他背后插着的罪标,低声道:“天师天师你莫怪,国家王法不留情,今日尚书将你斩,冤有头来债有主。”

  张元吉张着嘴开始扭动:“呜呜呜呜呜~”

  别看他杀了四十多个人,吩咐的时候云淡风轻一脸高冷,刀一架在脖子上,差点吓的尿了裤子。

  刽子手可不管那么多,给身边的助手使了个眼色,助手伸手揪住张元吉的发髻,往前一拽,拽在案板上。

  引颈受死,这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最好体现。

  张元吉浑身都软了,这木墩子上新鲜的血和凝固的褐色混合,有一种微甜的腥臭味儿,他想要拼命挣扎,双腿却沉的像灌了铅一样。他拼尽全力把嘴里的布团吐了出来,用凄厉到破音的声音大叫:“我是张天师,谁敢杀我!你们就不怕报应吗!”

  刽子手吓了一跳,手中的刀都举不起来。

  陆瑜这个五十多岁的老头气的蹦起来,努力挽起朝服那宽大的袖子,又捞了捞长长的袍子,怒呵道:“还不动手!要本官亲自持刀么!”明朝的朝服不仅华丽,衣袖裙裾宽大,双手交叠在胸口,袖子能垂到大腿,为的是显示出官员的威严和尊贵。

  也很不方便动手,别说拎刀砍人了,上茅房都得脱衣服,简直和连衣裤外面穿了长裙一样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