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四抬手就是一巴掌,呵斥道:“怎么说话呢?多大人了?跟个小屁孩似得,你脑子留在棺材里被蛆吃了?”

  朱祁镇气的浑身发抖,他相信不是所有的神仙嘴都这么脏:“你你你你,你就是打闹法场劫走于谦的人?”

  “正是,老子干的,咋地?瞅我干啥?不服啊?”

  文四斜眼看着他,把风火轮扔旁边,把腰间的宝刀半拔出鞘

  说真的,于大人已经绝望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涵养压制住自己心中的郁闷,不要出来拆台。

  这么说话不好!

  真的,特别不好!你是有家室的妇人,又不是乡野粗人,不要自甘堕落!

  朱祁镇要是还有血可吐,他就会变成一只小喷壶:“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老子是你祖宗!”

  这下子反倒是朱祁镇愣住了,他仔细瞅瞅对方,显而易见这是修行高深的鬼仙,他能感受到强大的、长寿的气息,再往脸上一看,哎?又黑又胖!他想起镜子里的自己,也是又黑又胖。难道……她真的是我的祖宗?

  万贞儿可不知道这些事:“廷益呀我跟你说,三张真人要讲他的《无根树》,我打算去听听,一讲起来大概要几年时间。这瓶药你拿着,在万贞儿初次行房的时候给她吃一颗,怀孕的时候给她吃一颗,生育之后给母子具吃一颗。你要是忘了,我可跟你急啊。”

  “这是仙丹?”

  “算不上正经的仙丹,能强身健体美容养颜固本培元延年益寿,在仙家哪里有个别名,叫糖豆。”

  、第82章 抱走谦哥,我们不约

  于谦虽然不了解仙界的规矩, 但是这不难理解, 这瓶仙丹是神仙的糖豆,相当于是御用的丸药。御用的丸药偶然流入民间,虽然不合法,但也没人管,换句话说, 虽然没有人管理, 但是并不合法。

  于廷益不喜欢疏忽法度,损公肥私的事, 他婉转的问:“您真是一位好师父, 这东西从哪儿来的?”别告诉我也是偷的,只有孙悟空能偷仙丹。

  文四美滋滋的说:“我徒弟给的!她特别可爱!噢, 她还让我把玉…道经带给你。”虽然没记住名字,依然坦然自若, 从袖子里掏出一本书, 念着书名:“《上清黄庭五脏六府真人玉轴经》讲的是练炁入门,她说我教的有瑕疵, 你自己检查一下,我觉得没什么错。”

  于谦颔首:“多谢那位仙子,烦请仙姑代为致谢。”

  文四她又掏出一本书来:“《太公奇门》阴遁和阳遁,这里讲的奇门是预测, 遁甲是法术。唔, 学会之后你可以沟通天地, 使用八门。”

  于谦道:“仙姑, 学生年少时读过这本书。”看她脸上有点茫然,就知道这位文仙姑不善于奇门遁甲,嗯,她的确更喜欢直接动武。

  文四得意的笑了:“那不成,我这本书是十年前姜太公新修订的版本,更好更新。”

  于谦捧着两本书和小瓶子,自责自己有点贪心,还是没忍住:“张真人要开坛讲《无根树》,仙姑您能把听课的记录给我一份么?”

  文四脸上有些为难。

  于谦又道:“是我太贪心了,这两本书已够我学几十年。”

  “倒不算是贪心。”文四慢条斯理的说:“我从来不做记录啊。听得懂就懂了,能记住的就记住了,记不住的等下次别人讲的时候再去听呗。既然你想要,我给你记一份吧,可别嫌我字丑。”

  “不敢不敢,有劳仙姑。”

  朱祁镇晕乎乎的听了一阵子,他没想起来这些神仙现在和自己生活在一起:“张三丰真人啊,朕曾封他为通微显化真人。”

  文四白了他一眼:“张真人更喜欢永乐封的犹龙六祖隐仙寓化虚微普度天尊,那多好听,你打仗输了,还有脸敕封神仙?”

  被你们这种昏君封的神仙都没面子啊!永乐虽然有点嗜杀,但只杀身边的宫人和大臣,整体的国力强盛,百姓安乐,打仗没败。

  其实呐,张真人对这些封号都不在意,也懒得记,只是邋邋遢遢的修行。

  朱祁镇好气喔,只是看到她的腰间的刀,还有粗壮的胳膊,自称是自己祖宗,以及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敢把朕打飞的于谦,他忍了。

  文四又问:“张真人拜在陈传老祖名下,如今第一次讲道,陈传老祖也要讲一会,给徒弟撑场子,他说的你也要么?”

  于谦怅惘道:“有劳仙姑。”

  哇,难道我能见到李白?我以后还能见到房玄龄?

  能见到文天祥吗?

  文四把该说的话说完了,退后两步,仔细欣赏着他。

  用月光下的美男子来形容他,显得有点轻浮。并非是英俊出众的相貌,可是那份气度却无人能比,英挺而儒雅。月光洒在他身上,像是洁白的玉器上笼罩一层萤光。

  只见他长身玉立,苏东坡喜欢戴的那种四四方方的高冠戴在他头上,别有古韵,看面貌是三十多岁的年纪,正成熟,还没老。白色的道袍长的盖住脚面,灰蓝色的鹤氅也很长,柔软的垂在袍子外,质地轻薄而贴合,似乎是纱,又比纱更厚一些,鹤氅没用现在时新的扣子,而是在胃口处订着两根同色同质地的细带,细带系在一起。

  于谦双目垂帘,被她看的有些不适,几乎要脸红。

  文四摸了摸下巴,感慨的叹息道:“真是才貌双全啊!凭你这份才学气度,我真不敢收你为徒。”她本想说秀色可餐,又觉得太轻浮了。

  我什么素质我心里有数。“等你料理完现在的事,我给你引荐一位名师。”

  于谦:你这么说话让我很难接啊!我该说什么?“仙姑过谦了,能遇上仙姑,是廷益一生的福气。”

  朱祁镇说:“朕呢?朕在临死之前废黜了殉葬,多圣明!”

  文四点了点头,瞅着旁边吭哧瘪肚没憋好屁的朱祁镇,一把将他的魂魄拘在葫芦里,恍若无事的继续说:“你别忘了给我徒弟吃糖豆,哎,廷益啊,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找一位古之明君投胎成她的儿子?”

  于谦大惊,还有这种操作?如果可以的话,那的确很好!

  非常好!只要有几位明君轮流投胎过来,可保大明江山安如铁桶,千秋万代。

  “若真能如此,是万民之幸啊!”

  文四捏着双下巴想了一会:“等我去地府问问,应该能行吧,反正他们也要转世投胎,投到谁家都一样。至于千秋万代嘛……”她站在房顶上走来走去,时不时的四顾张望:“廷益,你可知道承负?”

  “前辈行善,今人得福;今人行恶,后辈受祸。”

  “不错,但不只是如此。”文四指了指天上,又指了指地下,皱着眉头的样子有些凌厉:“你能看到笼罩整个皇城的怨气吗?”她伸手一拘,丝丝缕缕的几丝黑气拢在手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