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太后大哭一场,深觉无奈,倒不是自己对不起儿子, 是朱祁钰对不起自己!于是称病不出。

  朱祁镇听说此事之后, 愤愤然的回去继续睡女人——他不敢骂弟弟, 别看自己是太上皇, 可是皇帝有许多办法偷偷的弄死自己。瓦剌一行之后,他又懦弱又自卑又充满了恶毒的揣测,除了自己身边这些什么都不要的女人之外, 看谁都不顺眼。儿子还是太子,他愤愤不平, 儿子不是太子了, 他依然愤愤不平。

  (文四左手一个酒坛子右手一只炸鸡腿:把镜头从这个SB身上移开!给你鸡腿吃。

  作者:好的四姐!)

  朱祁钰又心怀愧疚的跑去东宫, 进了大门,躲在影壁墙后悄悄的看了一眼,看看侄儿有没有哭天喊地,见里面满是开着箱子的箱笼包裹,小太子坐在门槛上吃橘子,看起来很是凄惨。

  朱见深穿了一件宝蓝色曳撒,没一点纹绣,领口扣子是一颗青玉莲藕,腰上没有腰带,穿了黑裤子黑靴子,坐在正殿的七层台阶之上,那高高的红漆门槛上,膝盖上铺着一块手帕,手帕上放着几个橘子,他低着头慢慢的剥橘子吃,看起来很可怜。

  皇帝眼眶一红,心中暗暗的无奈,这实在是太纠结了,进退维谷,左右为难。

  一狠心把侄儿废了,可是看他那么小,又那么可怜,感觉自己实在是太卑鄙了。

  万贞儿穿了一件藏青色上袄,一条翠绿色裙子,站在台阶下面,一脚踩在第一阶台阶上,手里拿着一本书:“有龙纹的东西逾制,都留下,不能带出去。唔,五爪的不能带,四爪的能带。还有明黄色的衣裳,留起来,那三只海水蛟龙的紫檀木箱子里是皇太子的冕服,都拿出来,摆在厅堂中等人来清点,不要有遗漏。除了这些之外,你们的东西都收拾干净,太子所有的东西,都拿来让我检查。”

  十几个宫人和四个老嬷嬷忙成一团。

  万贞儿转头道:“殿下,我去收拾东西,你在这里慢慢吃橘子,不要出去。”

  “哦。”朱见深慢吞吞的问:“万姐姐,我们要搬去哪里?”

  万贞儿道:“沂王府,您被封为沂王。”

  “那个字不念斤么?”

  “殿下还记得山东沂水么?沂水、蒙山,诸葛武侯的老家。”诸葛亮是琅琊阳都(今临沂市)人,

  朱见深抬起头,差异的说:“我要住到沂山去?山东是你的老家吧?好玩吗?”

  朱祁钰擦了一把黑线,‘沂’只是封号啊!没文化!

  万贞儿心里头郁闷,假装很高兴的给他说:“我不知道沂王府在哪儿,不过山东章丘的葱很好吃呦!有一人高,又甜又脆,和梨子一样好吃。听说全国之中,只有章丘那个地方的水土能养出那么好的葱。”

  “一人高的葱?”朱见深歪着头想了想:“呐,那里种出来的橘子会变成柚子吗?所有的东西都大么?”

  万贞儿想了想:“好像不是,小枣和宫里的小枣一样大,大概只有葱那么大,抹上甜面酱卷煎饼吃特别好吃。京城里的煎饼不行,面就不行,烙的也小。山东的杂粮煎饼不一样,又香又韧,特别大的一张。”

  “喔~我以为枣子会和橘子一样大。”朱见深:“煎饼不好吃,槽子糕才好吃。”

  万贞儿笑道:“等出宫去,我在厨房试着做正宗的山东煎饼,好不好?”

  朱见深托着腮帮子:“放点糖就好,卷肉也好,我不要吃葱。”

  挑食的小宝宝才不相信会有好吃的葱。

  “好,到时候想怎么吃都行。”万贞儿没忍住,苦笑了一声:“我去收拾衣裳。”

  朱见深又道:“我不想和周妃住在一起,她好讨厌啊,钱娘娘本来很好,可是她现在变得有点吓人,我想和你住在一起。”

  万贞儿刚走到自己屋门口,要进屋去收拾东西,听见他用稚嫩可爱的声音说这样的话,她心里一酸,跑过去上了台阶,一把抱起朱见深,搂在怀里:“嗯,只要你愿意,万姐姐跟你住在一起。”

  朱见深眼睛一亮,不顾橘子和橘子皮滚落了一地,双手搂住她的脖子:“永远在一起?”

  “嗯!永远在一起。”万贞儿双手抱着他,紧紧的抱了抱:“走,看着我收拾东西去,一会去辞行。”

  朱见深美滋滋的抱着她,万姐姐身上的味道和老嬷嬷们身上那种中老年的味道不同,她闻起来没有胭脂香粉的味道,但是很健康,很舒服。她身上也很热,练武之人火力强壮,从里到外散发着热气。

  万贞儿抱着太子,咬了咬嘴唇:“宝宝,你成了沂王之后,不能有这么多宫人,嬷嬷可以都带走,得留下几个宫人。”

  朱见深舒舒服服的靠在她肩头:“姐姐,你做主就是了。”

  “嗯,那就让她们自行选择,要是想离开你的,非要把她带出宫去也是祸害。”

  “好。”

  旁边有两名最貌美的宫女立刻跪下谢恩:“谢沂王殿下恩典。”她们自持貌美,打算走杭贵妃的路,不在太子这儿才好去勾引皇帝,然后生个孩子,试试看把杭妃搞下去。

  万贞儿冷冷的看了她们一眼,鄙夷的打量了两眼,心中冷笑,这两个少女在东宫中是最美的,那是因为东宫中的宫女以端庄为主,不喜欢太漂亮了。放在外面,比可不算什么美人。

  朱见深在她热乎乎的圆脸上捂手,倒春寒还有些冷,他坐着吃橘子的时候,室外的风吹的手冷:“万姐姐,我不是太子了,你不想离开吗?”

  万贞儿抱着小宝贝进了屋,至于她说了什么,朱祁钰没听见。

  皇帝躲在影壁墙后沉吟了片刻,没有进去,转身就走了:“叫皇儿去送送沂王。”

  “是,皇上。”

  “你在这里听着他们说了什么,如实向朕禀报。”

  “遵命。”

  朱见济有点惊慌失措,他看到母亲高兴的近乎失态,笑的花簪宝钿抖落了一床,还扶着床头笑个不停,他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废太子’是什么意思,他不太明白,但是‘废’肯定不是什么好词儿。

  “启禀娘娘,皇上让…太子殿下过去送送沂王。”

  还没得到正式封号的杭妃笑的不行,看着还没得到正式封号的儿子:“你去吧。好好送送他,大度点,送他点东西,让别人听说了,知道咱们皇太子心胸宽广。”

  朱见济诧异道:“啊?他改名了?他要去哪儿?”

  “你管他去哪儿呢!他只要不在宫里,就是好事儿!”权妃笑嘻嘻的说:“小太子高兴坏了,你们快准备些东西,让我儿子带过去。”

  朱见济茫然的带着一箱子礼物、八匹丝绢到了东宫:“哥哥!哥哥!”

  朱见深从屋里探出头来:“见济?你来了?”

  “他们说你你不是太子了。”朱见济眨巴着大眼睛问:“哪我们以后能从天亮玩到天黑吗?还用上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