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外的守备太监不仅可以随时上达天听,而且有自己的守备府,奴仆如云,牛马成群,金银成堆,衣服成箱,酒肉成席,如同土皇帝一样尽情享受美好生活。

  别看郭爷在府里的时候一个对食都没有,出宫刚一年,就娶了一房太太两房小妾,还养着戏班子。

  皇帝笑嘻嘻的补充道:“捏着乌龟壳把乌龟抓起来,他乱挥爪子那样。”

  太皇太后和太后连在场众人一起笑了起来。都见过!御花园莲花池里挖莲藕、冬天把乌龟拿到屋里来过冬的时候,都见过。小爪子伸出壳外乱闹乱抓,真正的手刨脚蹬,很好玩。

  孙太后又训诫了一番:“女子要以贞顺为主,不要持强逞凶,即便一时打赢了,也不要轻狂骄傲,在宫中没有用拳脚的地方,凡事以恭谨正直为主。赐你《列女传》与《女则》,回去用心攻读。”

  万贞儿松了口气,再拜道:“谢娘娘厚赐。”

  没看过,大概是一些大而空泛的套话吧。

  皇帝赐的东西很实在,是一只烤乳猪,和十张烙饼,显然是激励她继续多吃多壮。公主赏下一身衣服来。

  万贞儿回去:“嬷嬷,我给你带了点点心。”随即换了新衣服,换下来全是土的脏衣服让小宫女送到浣衣局去,重新梳了头,自己动手先把猪切下来一只脚,又切了些肋排,还有一只耳朵,都切做大块,收拾了两盘,拿提盒装了,送到王尚宫和章爷处,到了章爷处:“承恩哥哥,找个罩子来罩上,你过来吃。惜福哥哥,你也来。”就是不叫善修。

  承恩一边走一边说:“给金爷王爷送了么?”

  “他们又不稀罕这点子肉。”

  承恩伸手在她耳朵上抹了一把:“有泥没洗干净。这二位爷爷是瞧不上肉,他们可瞧得上你,趁现在有机会还不赶紧巴结着。礼轻情意重,二位爷爷今儿甭管帮没帮你,总归没害你不是?”

  万贞儿悚然,金爷替我做主,王爷暗暗的指点我,我要是一点表示都没有,实在是不像话。“哥哥说得对,我切两盘送过去。”

  “别,你是宫女,不方便一个人去乾清宫,我们一起去。”

  到晚上招呼着和自己关系好的,一起吃了这头猪,打着饱嗝回去挑灯夜读:“母仪传、贤明传、仁智传、贞顺传、节义传、辩通传、孽嬖传。咦?”

  还以为都是孟姜女那样的贞洁烈妇呢,怎么还有坏女人卷?翻过去一看,哦吼,好刺激。

  “夏桀妺喜……殷纣妲己……周幽褒姒……陈女夏姬‘杀三夫一君一子,亡一国两卿’。太厉害了。”万贞儿先把坏女人卷看完,这才从好皇后卷开始看,看了半本,余下的明儿继续看。

  刚准备起来打拳,朱嬷嬷推门而入,把她按在床上捏了一顿:“你今天算是干了重活,要是不捏一捏,明儿身上会疼的。先帝年轻的时候,每次射猎归来,我们给他按摩。”

  万贞儿被捏着捏着,就睡着了。

  皇帝名正言顺的跑去阅兵~朕的禁军真的这样弱吗?

  好像还可以呀~以后和外族打一仗,试试看!

  对于年轻的皇帝这种想法,英国公苦哈哈的答应道:“若有那日,老臣愿为陛下马前卒。”

  昌平侯被申斥了一番,侯夫人也被召进宫责备其教子无方。

  ……

  正统七年秋,张太皇太后驾崩,临终前依然念念不忘国家大事,勉励皇帝。

  孙太后哭的十分伤心:“母后……”

  静慈仙师更是悲戚绝望,痛苦不已,不仅是对太皇太后的思念而哭,更是为自己的前路渺茫而哭。

  孙太后一见老情敌哭的这样悲伤,心里也有些不好过,宣宗皇帝过世的七年前就专宠自己,他又已七年,前前后后十四年,争风吃醋也淡了。太皇太后还在世的时候,太后还觉得自己是个年轻貌美的小寡妇,母后乍然离世,她忽然觉得,下一个就是自己。

  这对于皇帝来说,有些悲伤,却也松了一口气,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人压制他了。

  王振更是高兴,再也没有人隔三差五申斥他,要不是还有一丝理智,他都要乐出声了。

  太皇太后的丧礼又是国殇,朝中罢朝十日。

  孙太后、皇帝、皇后以及数位公主、驸马,披麻戴孝扶灵出宫,徒步到了天寿山,开了献陵地宫的大门,送太皇太后的棺椁入内,与仁庙皇帝合葬。

  只有皇后能与皇帝合葬,合葬之后才能将地宫填死。

  又依次拜谒了长陵(成祖)和景陵(宣宗),给三个帝陵旁边的繁衍生息陵户们形成的村庄加以赏赐。

  万贞儿又开始了可悲的吃素,一路上又要徒步行走,又要吃素。

  晚上要歇息的时候望月叹息:“嘤嘤嘤,我想师父,师父师父你怎么不来找我?”

  直接月光中飘飘然走下一个黑影,万贞儿吓得往后退了一步,那黑影转瞬间到了近前,原来是自己的师父。

  文四穿了一身黑衣服,蒙着脸和头,看起来十分恐怖。她一手端着盘子,另一只手揪了面罩:“正好在广寒宫偷月饼,来,尝尝看。鲜虾猪肉馅儿的。”

  万贞儿震惊的肚子都不饿了:“师父,你,你,你真是”

  “我真是神仙啊。”文四捏了捏她的脸:“小可怜啊,瘦了。”

  万贞儿屁颠屁颠的跟在师父身后,依然十分迷茫:“那你,你,您是下凡…”下凡游历的仙女?

  “管那么多呢。”文四抬手就往她嘴里塞了一个月饼,酥皮的,刚出炉的鲜虾猪肉馅儿,又酥又油又香,一口咬下去,在寒风中爆发出烟花一样的香气。只有甘美二字能形容!“你这武功练的着实不怎么样,好好练一练,万一以后有什么事,你能跳墙跑。”

  “唔唔,宫里能有什么事?”

  “譬如说皇帝刚把你睡了就嗝屁咽气了,你得陪葬。譬如说碰上瓦剌人抓了御驾亲征的皇帝又打到京城来,你也得跑得了啊。凭你这点三脚猫的功夫,甭想上阵杀敌。”

  万贞儿脸都白了:“师父,您是知道了什么吗?”

  “我胡说的。”啊,洒家一不小心给剧透了。“快吃快吃,吃完我就走了。每隔两三天,有空了就来看看你。”

  万贞儿呱唧呱唧吃掉了十个小酥饼,捧着白玉盘子,打个饱嗝:“师父,您不用常来,毕竟这里人多眼杂,要是有人看见您,当做鬼魅叫嚷出去,多有不便。”

  “也行,你睡觉去吧。”文四站在月光下思考了一会:“唔!我就觉得有什么事儿嘛!去看看于谦去,看看明朝的于谦长什么样。”苦哈哈的忠臣,可惨可惨了。

  按理说,我应该写一首预言诗、藏头诗,让他到时候小心,可是,可是我他妈写不出来。我倒是能写一段喊麦的词儿‘皇帝他要亲征,土木堡……瓦剌那好凶残……复辟后我杀于谦,谁叫你捧代宗,不杀你我心不安,不杀你我气难平……皇帝这位置爽啊,谁他妈敢抢我砍死谁’。

  她又想了想,对自己写的歌词做出简短的评价:“呸!呸呸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