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匿的炸弹和沼田在日本医学界的崇高地位让媒体像闻到腐肉的秃鹫蜂拥而至。

  他们里外三层把目暮一行人团团围住,长.枪.短.炮伸到面前:

  “目暮警官,请问您觉得这是个案还是会发展成连续作案?”

  “警方什么时候接到报警?为什么在这次案件中毫无建树?”

  接二连三的提问让目暮难以招架,小兰拼命护住怀里的柯南,当她差点被拥挤的人群推倒时,背后的琴酒眼疾手快扶了一把。

  “谢谢您。”她心有余悸地呼出口气。

  目暮听到对话,福至心灵,一把拽过琴酒推到媒体面前:

  “警方并没有袖手旁观,相反我们很快就把得力的警员安插到被挟持的人群中去。”

  黑泽阵之前是搜查一课大名鼎鼎的精英刑警,人群中有好几个人眼尖地认出了他。

  “原来是黑泽警官啊,那没事了。”他们相互安慰着。

  琴酒忍住冷笑的冲动没有否认,配合地点了点头。

  在这种情况下顺手卖条子一个人情,有利于他之后收集情报。

  “对,接到报警后目暮警官立刻安排我和我的两名实习警员里应外合成功拆弹,但对沼田教授的离世,我们依旧十分痛心。”

  媒体闻言一下把聚光灯打给降谷和松田。当看到降谷脸上混合血迹的肿胀,他们不约而同倒吸口冷气。

  “不愧是黑泽警官带教,都是有为的年轻人啊!”

  听到称赞,两人受宠若惊,赶忙站如松柏。降谷抿紧薄唇故作镇定,而旁边的松田早就浑身泛红,成煮熟的虾。

  因为琴酒得体的应对,媒体想看警察热闹的龌龊心思没有得逞,被随后赶来的安保和同事挡在门外。目暮看着重新恢复平静的医院大门,如释重负拍拍琴酒的肩膀,“多亏你了黑泽老弟,否则我真不知道怎么下台。”

  就这样琴酒如愿进入沼田案的搜查队伍,同行的还有降谷零和松田阵平,但走到沼田办公室外,目暮一把挡住两人。

  “你们就别进了。”

  “凭什么?”松田脱口而出,“刚才还多亏我们帮忙呢!”

  目暮被年轻人直率的口吻气得够呛,“但你们还是没毕业的警校生。”

  听到吵闹,房间里的毛利小五郎摇摇晃晃走出来。还没开口,先打了个震天的酒嗝。目暮倒不在意,反而有些欣喜,毕竟谁不知道“沉睡的小五郎”的威力?只要对方能快速入睡解决案件,他愿意提供质量最好的席梦思。

  “毛利老弟,这是我们的后辈,现在在警校当教官的黑泽君。旁边两个是他的学生。”

  “黑泽?”

  这个名字让毛利醉醺醺的眼睛立刻敞亮。

  他虽然离开警界多年,但也有自己的情报渠道。

  “是那个之前混得风生水起的黑泽吗?”

  他爽快地想拍拍琴酒的肩膀,被后者轻巧避过。毛利也不尴尬,收回手哈哈一笑:“年轻人有点脾气。”

  小兰察觉琴酒眼里的冷意,赶忙圆场:“说什么胡话呢老爸!都让你少喝点酒了。”

  “我半夜三更在自己家喝点酒怎么了?谁知道会来通电话。”

  听到父女的内涵,目暮窘迫地摸摸鼻子:“对不起啊毛利老弟,都是事出突然。”

  毛利站直身体,目光掠过两个小辈:“刚才你们讨论什么来着?”

  “哦,他们想进案发现场,但不合规啊!”

  “这有什么?警校的孩子早点历练也好,再说柯南那小子不就……”

  话音未落。高木抓鸡仔似地提着柯南的后领从房间出来。起初柯南还在挣扎,一见小兰杀人般的眼光立刻安生下来。

  “不好意思啊佐藤警官,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佐藤摆摆手:“没关系的,其实柯南也帮了我们很多。”

  高木和佐藤先和黑泽打了声招呼,这才把目光投向他身后的两人。当看到松田那张还充斥青涩的脸,佐藤仿佛被雷击般呆立在原地。

  “佐藤警官,你怎么了?”高木察觉她的异常,担忧地问。

  隔了好几秒,佐藤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没事。”她仓皇地低头,错过松田不明所以的眼神。

  松田和降谷正准备穿鞋套走进现场,旁边沉默多时的琴酒忽然指着降谷道:“先去把伤口处理了。”

  看着黑泽似笑非笑的眼神,降谷有种被故意找茬的愤怒,他刚想反驳,黑泽又说:“媒体都在外面,难道你想让别人觉得警察里没人了,必须要一个脸肿得像猪头的人上?”

  目暮擦擦头上的冷汗:“对啊,降谷同学。你还是先休息下吧,这儿有我们。”

  降谷不情不愿到了急诊室,刚才还痛哭流涕的医生看到他,局促地别过头又转回来:“你也来啦?”

  医院因为刚才的事件忙得人仰马翻,但“英雄”过来就诊还是勉强抽出人手。

  他们盯着降谷肿胀的脸啧啧称奇:“亏你能忍这么久,真是太勇敢了。现在还疼吗?”医生边帮他擦血边问。

  “不疼了,早,没什么,感觉。”

  “好吧。”医生拿出一排金针随口道,“还好有人提前帮你放血,否则恐怕你现在连话都说不了。”

  “放血?”

  “对啊,像你这种肿胀一定要先把淤血放干净才能上药,否则没效果的。”

  “……”

  降谷想到那颗擦着他左脸射穿绑匪肩膀的子弹,神情复杂地垂下了眼。

  *

  另一边的松田阵平也正陷入苦战,他没想到自己对案发现场的敏锐程度还比不过一个小屁孩儿。

  这个叫柯南的小孩刚才在沼田的办公桌下找到了胶带粘着的痕迹。

  “看起来像窃听器。”黑泽漫不经心地说。

  目暮点头,狠狠地瞪了高木一眼:“这么明显的证据你们没发现吗?”

  松田默默把斥责听在耳里,浑身不自在,毕竟他也没能察觉。

  高木为了挽回自己的形象立刻说:“我们在凝固的血迹里发现一条划痕,可能是凶手逃跑时不小心踩到的。”

  “什么鞋确定了吗?”

  佐藤摇头:“鉴证科还在比对。”

  这时松田像想起什么似地惊叫一声,大家看向他:“怎么了松田君?”

  他脱下鞋套,把鞋底展现给众人,支支吾吾问:“是不是这种?应该是我刚才翻窗的时候弄到的,对不起。”

  众人沉默,隔了一会儿目暮实在没忍住,肩膀耸动拔高嗓音问:“你还是不是个警校生?知不知道不能破坏案发现场?”

  黑泽看好戏似地瞥了松田一眼,旁边的佐藤赶忙说:“肯定是松田君急着拆弹,时间太紧迫了。要不是他,我们会有重大伤亡。”

  目暮噎住。松田感激地朝佐藤笑笑,后者却飞快地低下头。

  之前沼田的那块表已经成为证物封在真空袋里,毛利正举着对光研究,旁边的柯南也凑热闹:

  “哇,这块表上的钻石都是真的吗?”

  “应该是吧,沼田教授可是享誉国际的脑科专”

  琴酒慢慢踱到两人旁边说:“这是块假表。”

  “什么?”毛利狐疑地盯他:“话可不能乱说,黑泽老弟。”

  琴酒原封不动地把从贝尔摩德那里听来的话转述给现场众人。

  高木羡慕地问:“你居然连这都知道啊,黑泽前辈。难道你家很有钱吗?”

  柯南在旁边奶声奶气地提醒:“那上帝第7天干了什么呀?”

  佐藤美和子快速翻阅资料,“说是在休息。对了,沼田教授的外号不就是‘上帝之手’吗?”

  “难道是死亡预告之类的?”

  目暮一脸反胃的表情:“这可不妙啊,一般只有连续作案才会发死亡预告吧?”

  琴酒没理他们,自顾自蹲下来隔着塑胶手套摸沼田的下巴。

  如果没猜错的话……

  松田猜到了他的意图也蹲下帮忙,嘴里却说:“教官你科幻电影看多了吧?这人可是脑外专家,很难伪装啊。”

  沼田失温的下巴果然十分光滑,没有任何粉饰过的痕迹。

  琴酒皱了皱眉,忽略面前松田得意的表情,如鹰敏锐的目光梭巡沼田的每一寸皮肤,终于—

  他“啪”地撕下对方左眼尾一块有微妙色差的“胶布”,露出颗浓黑的痣。

  目暮大惊失色:“别的地方还有吗?”

  他蹲下摸索半天再没有了。

  “沼田是独生子?”

  “有个双胞胎弟弟,但小时候就死了。”

  琴酒嘲讽地说:“看来一个人还能死两次。”

  眼前的沼田是冒牌货这件事并不出乎琴酒预料,相反更让他确定了这是组织的手笔。

  他借故走到医院外的角落掏出手机,反手打出一个号码。

  “嘟嘟”的两声忙音后,对方接了。

  他劈头盖脸问:“伏特加,为什么组织有任务不告诉我?”

  电话那头的伏特加沉默许久。

  “怎么了?”趴在方向盘上的赤井无声用唇语问。

  伏特加指指话筒,警惕地说:“你是谁?”

  琴酒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你喝酒了吧伏特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了吗?”

  他仿佛察觉什么,蓦地停下质问冷声说:

  “你开扩音了,谁在你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