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 您的抹茶蛋糕和限定。”神田花衣看着中原中也的背影还要再说什么的时候, 身后蛋糕店的店员小姐将包装好的蛋糕递了过来。“啊, 谢谢。”

  她伸手接过蛋糕之后再转过头, 人群里已经没有了中原中也的身影。

  “……话说回来,异能力也会吃坏牙齿吗?”

  她眨巴了下眼睛, 脑子里闪过这样一个疑问。

  她将蛋糕递给江户川乱步的时候对方一眼就看到了她另一只手上的限定。“哦呀, 没想到花衣酱居然能从那个金发小不点的手上抢到限定啊……”

  “金发小不点?”神田花衣听到江户川乱步的感慨忍不住重复了一遍。

  “是啊……”对方欢天喜地地拆开了手上抹茶蛋糕的盒子,用叉子叉起一小块蛋糕塞进嘴里, “就是港口mafia的那个金发小不点,她好像特别中意这个限定,每次我去排队的时候那个限定就已经被她抢走了。”

  “没有一次成功过?”听到江户川乱步的抱怨, 神田花衣还惊讶了一下。

  以江户川乱步策无遗算的推理能力竟然会抢不过港口mafia首领的异能力?

  “成功过几次,不过因为限定不是我的口味所以就放弃了。”江户川乱步嘴里咬着勺子含含糊糊地解释, “再说那个金发小不点很难缠,所以我一般不会对跟她计较。”

  “这样啊……”神田花衣看着江户川乱步的侧脸, 点了点头,心想这会儿把限定让给了她的中也先生不知道会不会被埋怨。

  “不过今天不是那个小不点来排队的吧?”江户川乱步瞥了神田花衣的脸色一眼, 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一般来说如果是这个时候,那个金发小不点早就抢好了蛋糕回去了。”

  “嗯, 是啊,今天是中也先生来排队的。”

  “……那个可爱的帽子君啊……难怪。”听到神田花衣的回答,江户川乱步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 只是意思意思点了点头。

  “花衣酱不用太担心帽子君啦, 别看他那个样子, 其实哄女人很有一套的。”

  “诶?”

  听到江户川乱步的话,神田花衣脸上的惊讶完全没办法掩饰不住。

  中也先生很会哄女人?

  乱步先生你这句话到底几个意思?

  到底是她很好哄还是港口mafia的首领很好哄?

  “说起来,差不多是时间了吧……”江户川乱步浑然不知自己说了一句让神田花衣纠结了好一会儿的话,他只是叼着勺子抬起头看了眼时间,暗自嘀咕了一句。

  “我回来了。”话音刚落,谷崎润一郎脸色沉沉地就走了回来,表现得有些奇怪。

  “乱步先生,你该不会早就知道了吧……那个委托的事情……”

  “我不是早就说了嘛,那个是敦君的委托,这不是很显而易见的嘛。”江户川乱步脸色如常地回答,看起来一点儿也不意外谷崎润一郎会一个人回来。

  “怎么回事,敦君呢?”看到谷崎润一郎脸色深沉的样子,神田花衣感觉似乎有什么不在掌握之中的事情发生了。

  “那个人……就是那个车祸身亡的死者……是敦君之前在福利院的院长。”谷崎润一郎深吸一口气,把调查到的事情经过低声告诉了神田花衣。

  “……是这样啊……”

  把那只小老虎从福利院里赶出来的院长啊……

  让那孩子怨恨又惧怕的存在,竟然会以这种奇妙的方式出现在他的面前。

  “敦君现在的心情,一定很复杂吧……”

  “他……”听到神田花衣的感慨,谷崎润一郎微妙地停顿了一下,一脸复杂地看着神田花衣,“我也不知道他现在的心情到底是好还是

  差,不过和以往的敦完全不一样就是了……”他这么说着,看到神田花衣若有所思的表情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如果可以的话,花衣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我么?”听到谷崎润一郎的提议,神田花衣指着自己眼神有些疑惑,“是啊,因为敦很喜欢花衣嘛。”

  或者更准确一点来说,中岛敦对神田花衣的感情已经向着奇妙的方向发展了。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中岛敦在整个武装侦探社,最崇拜尊敬的人非太宰治莫属,但最喜欢的人无疑是神田花衣。

  按照谷崎直美的话来说,“感觉敦君好像把花衣酱当成了妈妈的感觉呢……”

  而神田花衣对待中岛敦的态度也很微妙,偶尔会和家里养着一只三花猫而把自己称呼为“妈妈”的春野绮罗子非常相似。

  “这不是已经完全把敦君当成宠物了嘛!”虽然侦探社的很多人都这么想,但也只有太宰治敢大大咧咧地直接说出来,就连江户川乱步偶尔也会看一看空气的。

  “……既然谷崎先生这么说了……嗯,我去看看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大家会一致认为中岛敦很喜欢自己,但神田花衣并不觉得武装侦探社大家的看法是错误的。

  当然,她自己本身也是非常喜欢这只能化身为白虎的少年的。

  “敦君?”神田花衣很快在武装侦探社所在大楼的楼顶天台找到了正趴在栏杆上眺望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小老虎。

  她走到对方身后,身上托着一杯热饮。

  “热可可,我偶尔感觉到疲惫的时候很喜欢这个。”

  “谢谢。”看到神田花衣走到自己面前,少年的眼神虽然还带了几分茫然,但却非常乖巧地收敛了自己身上的戾气,双手捧过神田花衣递给自己的热可可。

  “事情经过我差不多已经听谷崎先生说过了。”神田花衣看着双手捧着热可可的中岛敦,浅琥珀色的眼里带着温柔,“心情很奇怪吧?”

  她看着面前这只略显茫然的小老虎,没来由地想到了自己。

  “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中岛敦将热可可捧到嘴边,轻嗅着发出醇厚浓郁又甜蜜香气的热饮,小心翼翼地啜了一口。

  一股温热的暖流流淌到了心底,麻木的四肢似乎终于有了温度。

  “真奇怪,我应该很恨院长先生的。”银白短发的少年舔了舔嘴唇,又喝了一口热饮,嗅着萦绕在鼻尖的香气,像是在回答神田花衣的问题,又像是在自我剖析。“但是真的知道他死了之后,明明应该觉得轻松的,但是……很奇怪,我又感觉从四面八方都有了某种压力向我袭来,让我好像要窒息一样……”

  “是么?”神田花衣听到少年诉说着自己的心情,浅琥珀色的眼睛一眨不眨,语气却变得比平日里更加轻柔。“因为敦君意识到了吧,来自院长先生那种深沉的情感。”

  “情感?”听到神田花衣的话,中岛敦那双紫金色的眸子眨了眨,突然就感觉眼睛有些酸涩起来,“没有的,院长先生那么恨我,他怎么会……”

  他摇着头想要反驳神田花衣的说法,然而说到后来,很快就又沉默了下来。

  “他囚禁我,虐打我,甚至将我关在暗无天日的牢笼中……”他吸了吸鼻子,直到现在说起过去的经历时还充满着怨恨,“但是等我回过神来,却发现原来并不只是他的问题……是我,”少年说话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哭腔,“因为是我变成了老虎胡闹的……”

  “院长先生曾经对我说过,如果要恨的话就恨他,千万不要怨恨自己……”

  “因为这不是我的错。”

  “是么,”听到少年的话,神田花衣轻声叹了口气,“那位院长先生,也是一个很复杂的人呢……”

  她猛地抬起头,眺

  望了一下远方的景色,然后又很快转移了话题,“呐,敦君,我给你说说我过去的故事吧。”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里虽然还带着笑意,但中岛敦分明从她的身上察觉到了某种深沉的情感。

  那种情感比起他自己所感受到的要厚重得多,几乎要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花衣小姐的……过去?”

  “我之前跟你说过,我是阴阳师的吧?”神田花衣眨眨眼睛,朝着对方露出一个俏皮的笑,想要缓和一下气氛。

  “嗯。”少年认真地点头,“虽然这种职业,我也只从书本中读到过,原本以为只是杜撰出来的一种职业……”

  “阴阳师的职责分为很多种,有占卜吉凶、查看风水等等,还有观察星象、管理历法等等……还有最主要的一种,退治妖怪。”即使神田花衣的语气听起来很平淡,但有着敏锐野兽直觉的少年还是从这句话中察觉到了神田花衣对于这个职业的复杂情感。

  “妖怪这种生物……啊,说起来之前的朱莉小姐身上附着的那个东西,也是妖怪的一种,敦君你应该已经见识过了吧?”神田花衣皱起眉,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给中岛敦介绍妖怪对于他们而言极其抽象的生物。

  “嗯,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不过我听太宰先生他们说起过,和异能力很相似。”中岛敦点点头,然后又想起了自己。

  能够化身为白虎的少年,在神田花衣的眼中是否也是妖怪的一种呢?

  “妖怪这种生物,到底是怎么出现的,直到现在也没有人能够说得清楚,不过最广为人知的一种说法就是……”

  “妖怪,来自于人心。”

  “有被爱人抛弃的女性因为怨恨与复杂的爱意交织而成为了蛇姬,也有想要逃离不自由的游女跳河自杀最终变成了会将过桥的男性引诱至水中溺亡的桥姬,还有因难产而亡的女性化身而成的姑获鸟,她会在夜间到处巡逻,找到被抛弃的孩子细心抚养。”

  “而我,是被亲生父母抛弃到林间自生自灭,最终被姑获鸟捡到抚养的孩子。”

  她是被妖怪养大的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