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答应那样的宴会?”

  纵使于堕天使内部似乎已经形成了共识, 但这一切于巴尔等恶魔而言,却只觉得荒谬。

  撒旦在上,和堕天使、特别是某位洁身好的堕落天使之王一起举行宴会便已经足够叫他们这些地狱原生的恶魔们极不自在了。若是和那些心清心寡欲的天使一起……

  是该让恶魔高呼哈里路亚呢还是叫天使习惯于某些地狱风情与特色?

  总不能真就几方和和气气友好交流吧?

  有那么一瞬间, 巴尔甚至是回忆起当路西法还是路西菲尔之时,地狱里大大小小的恶魔们被迫手拿圣经高呼神明的伟大之际。

  话说那至高的主与父当不至于真的叫路西法成为路西菲尔,复归到祂的身边吧?

  况且纵使是神明当真有这想法……巴尔想到那性情不定且恶劣的魔王, 心中寒意却是不由得愈发深重。

  只不过对于巴尔的疑问,拜蒙却是保持着一脸温润的笑意, 开口反问道:

  “为什么不答应呢?至少这样的宴会确实很少见, 不是吗?难道你就不会因此而好奇将会发生什么?”

  巴尔自然是好奇的。

  只不过……恶魔大公唇角微动,继而却是一点点的笑出声来。

  于是一时间,整个空气里都似乎充满着阴谋算计的诡谲气息。与之不同的是那天国之中,那至高的天上。

  纵使因着这魔王的再度归来,整个天国之中似乎再度有了日与夜, 但时间在水晶天中并没有任何的意义。

  黑发自脑后铺散开来,铺叠在那柔软的云床之间, 逶迤而下,直至地面。

  傲慢的魔王以手挡住眼, 似乎身上的每一寸皮肉骨骼甚至是发丝都在诉说着慵懒与餍足, 恰如同那吃饱喝足即将陷入到冬眠里的蛇一般,再不愿意有丁点的动作。

  主的目光却似乎仍然是清醒且理智的,眼眸之中一片璀璨与光明。

  随着神明招手引过, 有再是绝妙且精巧不过的酒器出现在神明手中。

  于是在下一刻, 再是清甜且腻人不过的果酒顺着神明俯下身来的吻,被渡入到路西法的口中。

  酒液随着唇舌侵入到口腔, 混合着淡淡的神力, 叫这造物不自觉地咽下, 喉结一阵滚动,整个躯体更是软绵绵的,提不起丁点的劲来。于是路西法不得不移开了遮蔽着双眼的那只手,轻飘飘的试图将神明推开。

  但这至高的神明从来便是任性且固执的,于是路西法索性眯了眸,原本搭在神明胸前试图将其推开的手转而环住造物主的脖颈,以牙齿自神明的舌尖咬过,而后毫不犹豫地反守为攻,试图夺取每一寸的呼吸。

  只是回应路西法的,却是这神明更加猛烈的攻击。于是一时间,这造物与造主各不相让,充斥着剑拔弩张。

  直至那某一刻,原本叫神明扣在手中的酒器被掀翻,有酒液倾洒落在受造之物没有任何瑕疵的躯体之间,带起层层战栗。

  于是那酒器于地面滚落,主的手掌抚上了那傲慢的魔王。

  良久,唇分,路西法以牙齿咬破了神明的脖颈,方才意味不明的摩挲着那伤口道:

  “你有毛病吧耶和华,发什么疯。”

  “真美。”

  神明轻笑,以指尖于那浸染了酒液的肌肤上缓缓游离,金眸璀璨,看着路西法道:

  “你是吾的,路西。”

  于是魔王亦笑,于下一刻以手抓住了神明脑后的发,笑容恶意且嘲弄。

  “我不爱你,不喜欢你,不信仰你,甚至是你的每一次触碰,都叫我觉得恶心。”

  “所以,你怎么会认为我是你的呢,吾神?”

  于是在那一瞬间,路西法的语调开始变得极温柔且缠绵,恰如同再是亲密不过的情人一般,于神明的耳侧发呢喃。

  “我只希望,你能去死呢。彻底陨落,再不留下丁点生机。”

  “吾不会死。”

  神明摇头,清醒而理智的,再是冷静不过的道出事实。

  “况且——”

  主的指尖于受造之物的躯体间逗留,予那一次次造访了的、再熟悉不过的位置以抚慰。

  “不要试图否认,路西,你离不开吾。”

  “不,”傲慢的魔王握住了神明的手,神态认真且严肃道:

  “不过是造物的本能与世俗的欲念而已,谁都可以,不是吗?”

  神明所有的动作随之而顿住,眸中风起云涌,有什么在一点点的苏醒、翻腾,整个水晶天的空气都似乎随之而稀薄。

  但稀薄且充满压力的并不仅仅是水晶天。

  无形的压力加诸在每一个天国生灵心头,以致本当平和安宁的氛围中,不知不觉被蒙上阴影。

  只是身处在这样风浪漩涡中的路西法却仍是笑着的,黑眸之中涌动着恶意的光芒与跃跃欲试。

  于是神明亦笑了起来,温柔且坚定的将这造物的躯体层层禁锢,而后破开那微不足道的阻挠,开口。

  “看来,你是在怪吾。”

  神明狠狠地将路西法颈瘦的腰肢压下,屈起了这造物的腿,而后以手指破开路西法的唇瓣,漫不经心的搅弄过撒旦灵巧的舌。

  “怪吾……不曾满足于你。”

  伴随着主的话音落下,有什么于这造物的躯体内急速的冲撞破开,由内而外的恶心感袭来。但,于路西法的目光之下,神明原本正常的、类人的身形与面目向着非人且不可名状的方向发展。

  蝼蚁之看到大象是怎么样的?

  你之所看到与以为的,从来就不是、亦不会是什么真实。

  而那本就是游离于此之外的,存在于过去现在与未来的神明于这世间的造物跟前,同样是如此。

  于是当神明的真身开始显露又或者出现在路西法眼前的时候,周遭所有的一切都仿佛是在被扭曲,又或者是陷入到疯狂。

  魔王被禁锢了的双眼睁大,黑眸之中已经倒映不出任何的色彩与形象,充斥着无穷无尽的喧嚣迷乱与疯狂。那本是经由神明之所塑造的、堪称造物之极限与最完美的躯体,亦开始向着不可名状的方向转变。

  于那本就被塑造好了的,不可多一分亦不可减一分的血肉肌肤与骨骼之间,有什么如同被埋藏在土里的嫩芽一般,急切的想要破土而出,一窥主的真容与全貌。

  “路西。”

  于是主唤这造物的名,那声音亦是虚无且缥缈的,仿佛间隔着久远的距离。但当落在路西法耳中的时候,却又如同锚点与坐标一般,叫这几乎溺死在其中的造物有了那么片刻的清醒。

  于是路西法的眼中倒映出神明的眼,倒映出神明那璀璨的、似乎无喜无悲却又似乎蕴含着诸多情绪的眸。

  躯体的异变于造物主神力的作用下被抚平,全身上下所有的地方都似乎处在那不可名状的主的掌控与抚慰之下,属于魔王的灵魂亦在神明如渊似海一般的灵当中沉浮。

  恰如同海中的浮木,又或者是将要被融入到大海里的一滴水,属于魔王的些许反抗根本不足以对神明造成任何的影响。更何况是在这样身与心的交融之中,所带给这魔王的并不是痛楚,而是快慰。

  昔日神前再是骄傲不过的晨星或许擅长于忍耐,将所有的想法与痛楚隐藏在那看似完美的表相之下,但就某些方面而言,却又是再是骄矜不过,理所当然的追求着这世间一切的美好与愉悦,亦很难不去沉迷于其中,于主的引导之下沉沦。

  又或者说,魔鬼于很多方面总是更加的诚实,而全知全能的主,在很多方面确实是全知全能。不管是对这造物的躯体还是这造物的灵魂,都再是了解与熟知不过。

  因而当神明真的想要予这魔王以愉悦之时,那么即便是路西法,亦很难拒绝。

  况且——

  剔除某些因素的影响,单纯就理智而言,此世之间确实再没有较之这全知全能的主更加适合的床伴。

  因而在短暂的迷乱之后,属于这魔王的被禁锢了的身与心俱皆是放松下来,放任自己沉浸其中。

  但,神明的手自路西法胸膛位置按过,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的心跳。于那属于魔王的灵魂之中,在那意识的最深处,亦没有感受到任何的波澜。

  于是神明忽然便深切的认识到,这造物那颗破损的心核,是真的被剜出,甚至是被舍弃。

  以致于连所有的,属于这造物之于自身的悲喜与爱恨,亦再不存在。

  “所以,你的意思是陛下留了东西在你的手中?”

  萨麦尔隔着牢门问,继而目光沉沉的看着沙利叶,摇头,开口道。

  “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那么很抱歉,我无法放过你。况且你应当知道,机会从来只有一次。钥匙已经被毁损,恕我,无能为力。”

  “竟然是这样吗?”

  沙利叶苦笑。

  然后便见萨麦尔揉了揉额头,问道: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

  指尖隐隐泛白,沙利叶却是忽然后退两步,一脸惊慌失措甚至是迷茫道:

  “我忘了,那是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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