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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隔着电话听他的声音，奈郁恍惚到去拿开水壶的手直接触碰上滚烫的金属外壁。
她“嘶”地倒吸口凉气，打开水龙头用水冲洗泛红的手指，被烫到的手指很快鼓起个水泡，微微的痛感让她回过神来。
奈郁语气如常，“齐木，怎么是你？这不是久留美阿姨的电话号码吗？”
齐木：“是我的号码。”
“是这样啊。”
【原来齐木有手机啊。】
“稍等，我把手机转交给家母。”
“好的，麻烦了。”
手机那头很快转为齐木久留美的声音，奈郁把心中百转千回的想法抛之脑后，乖巧道：“久留美阿姨，打扰您了。”
“是奈郁呀，找阿姨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今天竞赛结束了，想感谢您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嗯……您最近不在家吗？”
齐木久留美有些遗憾地说：“对呢，这周末带着楠雄去看乡下的外公外婆了。”
“啊，真可惜，奈郁竞赛结束以后一定要好好犒劳自己呀！如果阿姨在的话就可以叫你来家里吃饭了。”
奈郁低头浅浅笑了下，继续说：“没关系的，拿到奖牌那天再庆祝也不迟，阿姨，您回来之后可以告诉我一下吗？”
“当然可以啦，等阿姨回去以后就来找你。”
简单说了几句，电话又还到齐木手里。
奈郁还在想着这次要做些什么小零食送过去，两人一时间都没说话，电话中只听得到奈郁轻轻的呼吸声。
“那个……”
【好像没什么可以说的……只能挂电话了吧？找话题真的好难。】
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嘴巴却不受控制地滑出——“齐木同学，圣诞夜的晚上有空吗？”
她甚至特意在问对方有没有空时用上了拘谨的“齐木同学”。
‘……这不是会找话题吗？’
齐木同学腹诽。
话一说出口，奈郁自己都一脸震惊，不知所措地捂住嘴。
【什么情况？刚刚我的嘴似乎不收大脑控制了！】
【等等等等，虽然刚才我是有想要约齐木出来的冲动，但是明明，就是一点点点点的冲动而已啊！】
她空着的那只手痛苦地抓住头发，还要维持着声线的稳定，状若无事地给自己打圆场：“我是说，呃，我的意思是……”
【打什么圆场啊？？？怎么打啊？？？！】
“我想问的是……就是，就是随便问问而已。”
齐木会觉得她莫名其妙吧？毕竟在他的视角来看，就是虽然因为是邻居见面不少、但不太熟的女同学突然问他圣诞夜这种敏感时间有没有空。
简直是路人皆知的私心。
奈郁泄气地垮下肩膀，她放弃解释了，没什么好解释的，她就是抱着私心啊。
房间里席地而坐的齐木楠雄：……
算了。
他说：“现在还不知道。”
奈郁眼睛一亮，抬起头，手指缠着发尾绕圈，心脏怦怦直跳。
“是、是吗，那好的，我想说，圣诞夜那天，我可以和……”
【不行！】
这次她很快控制住了自己的嘴巴，话锋一转改口道：“和你们家一起吃饭吗？”
齐木楠雄：？
‘不愧是你，神川。’
她仗着对面看不到，痛苦地捶捶头，慌张地用四平八稳的自然语调补充道：“因为母亲说圣诞节加班，我觉得一个人太孤单了。”
那边沉默一会儿，答道：“可以。”
“好的，提前谢谢了。”
“没事。”
电话挂断。
齐木久留美拉开房间门，探出头问：“小楠，要出门了哦，得带外公外婆去游乐园里玩一下。”
“啊咧？聊了什么？小楠你笑的这么开心？”
‘我？笑的开心？我？’
太夸张了，只是稍微有点微笑的弧度而已。
齐木楠雄恢复一贯的面无表情，撑着地板站起来：“您看错了。”
“神川同学问圣诞夜能不能来我们家吃饭。”
齐木久留美把整扇门拉开，开心地合掌：“当然可以啦！真好啊，今年圣诞夜又能热热闹闹的了！”
另一边。
奈郁按掉手机屏幕，将手机放在洗漱台上，表情平静地给自己倒了杯水。
杯子里热气蒸腾。
奈郁撑着洗漱台，手握成拳置于胸口，唇边的弧度再也压不下去。
“yes！”
【说出口了，真的说出口了，我做到了！】
她把水杯和开水壶一起拿到客厅，抱着毛毯窝在沙发上，打开电视随便挑了个节目。
耳边充斥着综艺节目的欢声笑语，奈郁裹在毯子里露出一双笑盈盈的眼。
话说回来，自从决定不再刻意逃避这件事之后，这些以前绝对不敢发出的邀请似乎也变得容易了一些。
主要是哪怕自己再辛苦压抑内心的想法，那些语句依然会在某些不定时刻、或是她脑子一抽的时候从嘴里突然滑出。
那是一种自然而然的反应。
好歹第一次尝试成功了，虽然补救的理由蹩脚了些，但是齐木也接受了不是吗？
想到这里，奈郁拿出手机喜滋滋地和她的狗头军师分享这则喜讯。
黄濑凉太回复地很快，不如说他每次都回复讯息都很快，就像守着手机似的。
黄濑军师：恭喜啊，终于踏出了第一步，没想到你还挺有魄力的吗，真让人意外。
黄濑军师：不过还差得远呢。
NANA：……你是不是偷偷看了龙马的比赛视频了？
黄濑军师：聪明诶［］
NANA：［］
黄濑军师：……
黄濑军师：你真的很得意诶。
黄濑军师：不会现在正抱着被子傻笑吧？
抱着被子傻笑吧……
吧……
奈郁呆了呆，从微微暗下的手机屏幕中看到自己傻不拉几的脸，又低头看了看在扭动中被她缠在身上的毛毯。
毛毯也算被子吗？
被说中了。
屏幕再次亮起，黄濑凉太发来了新的讯息。
黄濑军师：不会吧？被我说中了？
黄濑军师：有这么开心吗？
奈郁刚刚强行放平的嘴角又忍不住弯了弯。
她回：当然。
超开心。
今年冬天又长又冷，网上很多人都预测说不定圣诞节当天就会下雪。
休息日后齐木一家从乡下回来，奈郁送了点前段时间竹内惠子拿回来的进口茶叶和自己做的圣诞巧克力过去。
收获了烫伤药膏一条。
奈郁感动之余也有些诧异，久留美阿姨原来这么细心吗？
呃，这里没有内涵的意思。
前段时间由于竞赛，她的时间一直很紧，没注意到入冬以后学校许多女生都织起了围巾。
似乎每年冬天都有这么一段时间，女生不约而同地集体织围巾，有男朋友的织给男朋友，没男朋友的织给喜欢的人。
梦原知予买了浅蓝色的毛线，只要到了课间就开织，一条围巾居然也完成得差不多了，看着还挺像回事儿。
奈郁在一旁撑着下巴围观，拿起围巾细细地看，惊叹道：“知予，没想到你这么擅长织围巾，好漂亮的针脚。”
梦原手一顿，流下一滴汗，摆摆手讪笑道：“嘛，照着网上的教程慢慢学就好了，奈郁你那么聪明，一定能比我做得好。”
【其实之前织过两次了……】
奈郁没注意到她那点心虚，而是思考起她要不要织围巾。
如果织的话，那肯定就是给齐木了吧，以齐木的性格，感觉不会收耶。
而且梦原给海藤同学织的围巾是和他发色相似的蓝色，难道给齐木的围巾得是粉色吗？
奈郁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抿嘴笑出来。
上次的邀请四舍五入算是成功了，再送一次围巾的话……有点得寸进尺了吧。
她叹了口气。
【算了。】
放学后，两人一起逛了逛学校附近的商业街。
pk学院的女生冬季校服其实很单薄，奈郁这段时间都得在外面穿一件厚外套，以免着凉感冒。
她今年格外脆皮，明明以前也是这样的打扮，甚至外面都只简单地穿件毛线开衫，也不会觉得冷，但是现在穿了厚外套，依然觉得冷风从衣领处灌进去，冷得发抖。
虽然不准备给别人织围巾，但还是要给自己买的。
结果从店里出来后还是提上了一袋子毛线以及织围巾的工具。
她看着手里的纸袋，再次叹了口气。
梦原知予笑嘻嘻地拍拍她的肩：“安啦小奈郁，哪怕不送出去，可以织给自己嘛。”
“而且说不定就送出去了呢？万一接受了不就皆大欢喜吗？”
这话倒是很对，她最近行为不太听大脑指挥。
买完东西后，两人在岔路口分开，各自回家。
这几日风大，每次走到巷口都觉得人都快被卷走，大风呼哧呼哧地拍着脸。
天气冷下来后她就没有再绑过头发，快及腰的黑发在被吹地凌乱飞舞，一部分冰凉地贴在脖子上，奈郁低着头，右手将衣领死死捏住，左手插在口袋里，低头快步走过。
只是还没走过风口，风就倏然停了下来。
她慢了半拍才感受到风已经停下了，缩着的脊背渐渐展开，茫然地抬起头，看到前面不过五米的齐木楠雄。
奈郁本能反应就是停下来，顿了一秒后，又加快脚步走到他身边。
她主动打了招呼：“齐木，好巧。”
既然说了不再逃避，那就不能逃避。
“嗯。”
齐木楠雄看了眼她手里的袋子，又看了看她的脸。
奈郁敏锐地注意到他的视线，捏着纸袋的手紧了紧，有点心虚地看着地面。
【幸好……幸好没有买粉色的。】
【不过买了又怎么样，反正齐木同学又看不见。】
想着想着，她又理直气壮地抬头看回去。
某超能力者：？
‘看得见，也听得见。’
‘我记得放学之前你还在说「算了」，所以到底哪里算了？’
‘但是大红色的围巾我是绝对不会接受的。’
心思各异的两人对视几秒，纷纷扭头看向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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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木同学真的只是微笑而已。
神川同学大脑跟不上动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