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跟你没关系吧。”硝子坐在善子的右侧,只是瞧了一眼那位白发同级生,语气淡淡,“那麽关心做什麽。”

  而那个白发男人已经摊开了双手,露出了小夫嘴:“为那位帅哥未婚夫感到开心而已噢~”他将手肘抵在自己翘着二郎腿的膝盖上,托着自己的侧脸,看向了旁边的猫眼後辈,“肯定……幸福得要死掉了?”

  黑发特级笑眯眯:“听上去超级不怀好意噢?悟。”

  白发特级表情和他完全一致:“真心的诶。”

  分明就是专门讲给她听的。

  善子喝了两口酒,用酒晕遮盖着自己的不自在:“总之。”她转移了话题,倒是看向了灰原,“我本身就不是会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的类型……是想好才订婚的。”

  这个时候她倒有些羡慕那个把戒指摘下来的人渣前辈了。

  “所以——”七海叹了口气,“毕竟是你的个人选择我们也不多说了,毕竟要结婚或是怎麽样本身就是一种人生选择……”他端起酒杯。

  金发三七分这会儿倒多少有了‘家长’的模样——虽然他也只比善子大几个月。

  但既是同伴,又是曾经共同成长的‘哥哥’,也是在这种小社会里为数不多,互相关心的家人。

  也像是代表几名老友询问:“……是对你好的人吗?”

  “……”善子一开始没能说出话,然後她才叹了口气,“还以为娜娜明会问我‘他是个好人’之类的话呢?”

  “干我们这行的最後都是没法当那种普普通通的‘老好人’的吧。”倒是夏油杰低头,脸上露出了微笑,“术师的话,不疯狂可不行啊,而且如果是家系的术师的话——”

  几名前辈,还有两位同级生都看向了她。

  硝子将酒杯递到了善子的面前:“反正我们几个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善子,这你应该是知道的吧?”女性前辈面上露出了一个微笑,“而且,女子会那边也绝对会站你这边的。”

  那算不上是祝福。

  更像是一种保证——就算不幸福也不要紧。

  善子沉默了片刻,才拿起酒杯和硝子碰了碰:“没问题的。”

  然後她说出口之後才察觉到自己语气里,那种直觉似的笃定——猫眼後辈免不了愣了愣。

  一开始犹豫的人是她,但现在居然也能说出这样的话了吗?

  过了一会儿,善子才轻轻地吐了口气。

  “对方……是对我很温柔的人。”猫眼後辈并没有看向那边的五条悟,这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话,“就算最生气的时候也耐心地守在我的界限外面,对小孩非常有耐心的,而且总能在意想不到的地方非常体贴……虽然看上去不太像是那麽回事丶某种程度上。”这麽说着,她自己倒是有些不太好意思了,“总之——应该是能够放心踏入婚姻的人。”

  几个老友都发出了好事的诶声。

  灰原倒是乐观:“听上去是不错的家夥啊。”

  “……姑且,嗯。”

  “不过人和人相处,最重要的还是最差的那部分吧?没关系吗?”硝子倒是担心了起来。

  而对这点。

  那个习惯性无表情的猫眼後辈双手握着酒杯,反而露出了非常丶非常细微的微笑。

  坐在旁边的五条悟免不了啧了一声。

  硝子看了他一样,挑起了眉头。

  而善子还沉浸在自己思路里:“对我来说……应该算在有趣那边吧?恶劣的时候。”她歪着脑袋,倒没有替自己粉饰的意思,“毕竟我多少丶总之那种程度的恶趣味还是有的。”

  “你有自觉真是太好了,善子。”怪刘海·首席受害者·上司·狐狸眼教主脸上已经露出了笑容。

  但他很快就注意到手底炭炉因为某位热血学弟的努力——煤炭消耗比之前快了太多,夏油杰啊了一声,已经拆开了架子上的格网。

  而七海的注意力倒是一直在正事上:“所以?说要介绍的话,婚期也差不多定下来了吧?”他喝了一口酒,在知道对方应该勉强是个靠谱的对象之後就放松了下来,“今年?”

  “年末。”对这点,善子倒没什麽好隐瞒的,“……不过可能会有好几场?”

  几个校友都看向了她。

  “等等丶那不是只有两个月不到了吗?这麽赶没关系吗?明年一月是合作签订束缚的时候吧。”

  “稍微……”

  确实是有点赶了,要不是和那边商量的结果就是在双方合作达成之前就结婚的话,也不至于如此仓促。

  最後商量下来的话——

  “大概会有三场左右的婚礼吧,不过大家只要参加最後的私人婚礼就行了。”善子摆了摆手。

  灰原皱起了眉头:“御三家这麽麻烦吗?加茂家也要办?”

  “不,是因为那边的身份——”猫眼职员思考了片刻,还是找了个委婉的说法。

  “姑且还算是在家系里有点地位吧。”

  确切来说无论是力量还是家系来说,都是位于顶点的男人。

  “……所以他家里那边对外和对内都可能会有一场。”她的目光顿了顿。

  虽然说着谁要关心那些家夥,但对于自己的责任却从来没有逃避过的某个家主大人——即便说着不耐烦,要给老头子找麻烦,还是会稍微勉强应付一场五条家对外的仪式。

  “啊。”善子说到这里,已经看向了夏油杰,“第二场的话可能还要请夏油前辈来帮帮忙?”

  怪刘海在弄着炉子根本无暇擡头,只是嗯?了一声。

  对那个画面也很好奇的猫眼职员转移了话题:“总之,到时候介绍的时候就知道了。”

  虽然,夏油前辈那种一本正经乱来的风格她倒也不是没看过。

  ……但她对于五条悟到底要怎麽说服夏油前辈穿着五条袈裟,跑到五条家的婚礼上操作DJ台确实很好奇。

  “第三场的话,才是我们想办的婚礼吧,啊,入籍也是在那之後。”善子举起了一根手指,“只邀请亲朋和学丶後辈之类的。”

  作为不婚主义的硝子倒是叹了口气:“听上去就很麻烦。”

  “……毕竟婚姻就是麻烦的事情吧。”

  “孩子?”

  “那方面的……”猫眼职员还没有回答。

  夏油杰已经从炉子里擡起了头,直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善子,你这里还有炭吗?”

  “啊,我有准备。”善子倒是直接放下了酒杯,“当时考虑到这种情况所以在库房里备了一些。”

  这麽说着的猫眼後辈直接站了起来,对着想要帮忙的七海和夏油摇了摇头:“没有多少,我一个人就可以。”她语气倒是轻快,“而且杂物间太乱了,稍微给我留点面子吧?”

  善子轻松地就止住了两个想要行动的校友。

  ……我就知道会发展成这样。

  漆黑的杂货间门被关上了,本来应该被搬起的炭和烤网连同它的包装箱一起掉在了地上——善子动弹不得,能够感受到的,只有从身後伸来的两条结实的胳膊将她结结实实地抱了起来。

  “……前辈?”

  搭腔的果然是那个白发男人的声音:“猜对了~要给你奖励吗?”他语气有些轻飘,却莫名带着点善子不太明白的低沉。

  到底奖励的是谁啊?

  被偷偷抓住嘬了好几口的猫眼後辈叹了口气,然後才终于可以回头,和那边偷溜过来找她的人渣前辈对上了视线。

  “理由?”

  “给善子帮忙搬东西。”

  “你喝酒了?”

  “善子明明知道我是一杯倒吧?”

  两人四目相对。

  黑暗中只能借着夜间的微光看见咫尺之间的彼此——脱掉了外套,只穿着衬衣里的黑色打底衫和西裤的白发男人将善子挤在了走廊尽头的狭窄杂物间里,白发男人微微低着头,脸上还挂着轻浮的微笑……却莫名的。

  ……他看上去有些不太开心。

  善子还没来得及问出

  然後那个男人才低声抱怨了出来:“有点不爽。”

  “前辈明明一开始很得意的……?”善子倒没明白五条悟的思路,明明一开始听着自己不得不夸奖他,这家夥根本就要冒出了小花了才对。

  而此刻五条悟的声音才带上了非常沉重的烦躁:“笑起来了,善子。”

  “嗯?”

  “那是只有我能看的吧?”他理所当然地用手指抚上了猫眼後辈的後颈,非常缓慢且黏腻地丶用拇指有些粗粝的指腹摩挲着未婚妻的肩胛骨,“明明。”

  事已至此,在这里跟他多说也只会把那几个过于敏锐的死党惊扰到而已——本来只是过来拿备用的烤网和炭的猫眼女性直接叹了口气,索性直接坐在了他屈起的膝盖上,用胳膊环住了那个唯独在独占欲方面超级过度的未婚夫肩膀。

  ‘你这样也太丶’善子刚擡头用嘴型想要骂这个无神经的人渣混蛋几句。

  那边白发前辈已经直接一手扯下了眼罩,捧着猫眼後辈的脸让她擡起了头,低头覆了上去——直接把善子剩下的话堵在了嘴里。

  只是稍稍的接触。

  ……很快就分开了。

  “张嘴。”

  命令式的话语直接从前辈的嘴里吐了出来,五条悟声音压得很低,一手轻轻拨开了善子的双膝,让後辈直接维持着这个姿势完全贴在了自己的身上。

  两人根本没有说话的馀暇。

  在不得不看取到对方情绪的绞缠里,善子第一时间就被那种混着喜悦丶亢奋丶超级过量的幸福和多到有些吓人的渴望和执着给淹没了,加上本来就不含有任何负面的感情,那种同频的情绪在紧密的接触里直接共振成为了再强烈不过的冲动。

  被过渡灌注进正向情绪和多巴胺的结果就像是吸到了猫薄荷一样,她直接忍不住环着白发男人的颈子,抓紧了他肩膀上的衣服,直接配合着五条悟的力道,用力把自己嵌进了对方的怀里。

  漆黑的杂物间里,两人像是要把对方嵌进自己身体里那样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然後让人羞恼的唔唔声过後,无表情的猫眼小姐才有些呼吸困难地让额头直接摔在了五条悟的肩膀上。

  两人静静待了好一会儿。

  “牙白。”那个白发人渣前辈某种程度上来说巴不得让人发现,“超——热情啊?善子。”他低头凑到了善子的耳边,维持着非常低的声音,“……要不然我们两个人跑掉吧?”

  那个人渣歪着脑袋,凑在善子耳边小声出着坏主意。

  才被他情绪干扰的猫眼後辈根本不想理这个混蛋,直接倒在五条悟怀里,懒得接话。

  而那个白发的家夥还在故意逗她:“在这里被发现的话……会成为大家的问题吧?”他好像对十年前那时候的理由特别耿耿于怀,每次都要故意把这句话重新搬出来。

  “……我都这样了诶,善子。”

  “反正事後说我们两个出去吵架了就行吧?嗯?善子。”

  “善~子~”

  而埋在怀里的猫眼後辈只是沉默了好久——然後善子才把环住他肩膀的手变成了用双手虚虚拢住了五条悟的脖子,她虚虚用力,直接把白发男人掐住了,以拇指轻轻摩挲他因为吞咽而上下活动的喉结。

  那家夥有些惊讶地笑着仰头,冰蓝色的眼睛倒是微微眯起:“这是同意跑掉的意思吗?善子。”好像丶不丶绝对是故意——五条悟的喉结直接在她的手心之下,随着说话声微微震动了起来。

  无表情的猫眼秘书小姐才叹了口气……最後还是有些羞涩地开了口。

  “不要再闹了。”黑发後辈仰着脑袋,直接探头,亲了亲他的眼皮,“悟。”

  白发男人直接不说话了:“……”他也不动,五条悟嘴角拉得平平的,像是屏住呼吸之後丶劫後馀生的喘气一样轻轻哈了一声。

  “乖一点。”而善子犹豫了片刻,还是伸手,环过了呆愣中的高大男人的白色脑袋,“……悟是能做到的吧,稍微忍耐一下这种事?之後有奖励的话。”黑色的猫猫眼有些迟疑地把五条悟的脑袋压进了自己的怀里,“嗯?”

  五条悟倒是第一时间就揽住了黑发女性的後背。

  那个白发男人闷闷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传来:“……这样好像更糟糕了哦?善子。”

  “……我知道。”而猫眼秘书小姐已经开始後悔了。

  手被五条悟抓住了。

  两个人最後还是在十几分钟之後,把备用的木炭还有烤网一类的杂物搬了回去——主要以惹祸的五条悟强制性不能用术式搬运箱子,善子提着追加的饮料的模式进行。

  七海直接站了起来作势要帮忙搬一点——虽然早知道那位无敌扫把头拿这麽多东西根本不累:“需要那麽久吗?”语气有些惊讶,“你们去了快十几分钟了。”

  “忘了放在哪里了,花了点找的时间。”善子将追加的饮料和酒精摆在了花园圆桌上,“五条前辈超级会误事。”她直接对着金发三七分的同级生摇了摇头,让他不用

  那边的白发男人明明有着无下限那种好作弊的东西,却偏偏要在这会儿闹腾着:“稍微把东西接走吧~善子。”

  善子就当没听到也没看到。

  硝子嘴角直接擡了起来,默契地和善子一起无视起了某个故意装惨的扫把头:“五条那个人渣不误事才怪了吧?”作为善子的女性同伴,校医小姐一向是不吝于攻击这几个讨人厌的同级生的,“刚才你们没有把备用的碳拿来,夏油直接就让火焰属性的咒灵来烤肉了喔。”

  “成功?”

  “当然失败了。”

  棕色长发的女性前辈举起左右手各指向了一个同级生——那个被三个摞起来的箱子遮得只剩半个脑袋还露在外面的白发前辈且不说,另外一个怪刘海这会儿倒是什麽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站着一手插兜喝着酒,但不知道为什麽,整个烧烤炉都变成了焦黑。

  姑且算是这个新买回来的烧烤炉的主人,黑色的猫猫眼眨了眨。

  而硝子已经哼了一声:“两个特级笨蛋。”然後她才看向了善子,“正好歌姬前辈在过来的路上,已经让她顺便带新的炉子了。”

  “……看来结果不是很好。”善子哈了一声,直接把开瓶的饮料放在了五条悟搬着的箱子上。

  硝子将嘴里叼着的棒棒糖拿了出来,直接歪了歪脑袋示意旁边後院角落里的灰原雄——善子注意到黑色蘑菇头正扶着院墙,对着浇花的水槽用水清口,然後她才看到旁边的垃圾桶里,比起上了烧烤架,更像是进了工业制炭熔炼炉丶完全烤成黑色焦炭的‘曾是肉’。

  黑发猫猫眼总觉得自己的猜测有点蠢:“他吃下去了?”但搞不好是真的。

  “毕竟是非常崇拜的前辈吧。”校医小姐语气带着惯常的慵懒,“他碰上夏油就会开始掉智商你又不是不知道。”

  “该不会又是闹着‘前辈都这麽努力了,我也不能输’然後完全靠着热血上头……”

  而旁边的七海已经推了护目镜:“有的时候我也很希望对这个笨蛋的猜测是错的。”他一边这麽说着,一边还面无表情地追加着把自己的杯子也放了在了五条悟搬着的箱子上。

  笑嘻嘻的白发前辈直接托长了声音:“——我真的会生气噢~?之後没有补偿的话真的会生气噢~”

  “这下不放好像不行了啊,悟。”所以听见这话的夏油杰也凑了过来,反正新的烧烤炉送到还需要一段时间,一肚子坏水·一生的挚友·怪刘海狐狸直接在盘子上堆上了水果和甜食,就这样摆在了五条悟手上堆叠着的箱子最上方。

  七海倒是根本不管五条悟的那种只是好玩的咋呼:“说到底,拿中性的无限把东西擡起来不就好了。”又不是做不到。

  “就是因为不可以才那样的。”而旁边的猫眼後辈已经直接戳穿了五条悟的那套把戏,“因为之前和我约好了,五条前辈。”她语气倒是淡淡,“作为捣乱的赔礼道歉。”

  已经吐完的灰原表情灰白地终于飘了回来:“……太好了,善子现在和五条前辈关系改善了啊!”

  “诶……”夏油杰倒是眯着眼睛,“真难得悟会这麽听话啊。”

  而白发男人神神秘秘地歪着上半身把脑袋从箱子後面露了出来:“都说了我和善子关系很好的嘛~”然後他的咧嘴笑已经变成了三角形的简笔画,“所以,现在可以放下来了吧?都——”

  “歌姬前辈还没来吧?”善子倒是想也没想,然後她才啊了一声,“这种情况果然应该把伊地知也叫来才对。”猫眼後辈直接摸出了手机开始确认那位应该是加班中的学弟能不能临时赶过来。

  “诶……”而五条悟只是拖长了声音,一副被欺负的样子,却根本没有反抗。

  夏油杰忍不住直接笑了出来,硝子则是在旁边看着五条悟放任的态度,有些若有所思。

  然後一群二十七二十八岁的前·高专生一直等到庵歌姬和伊地知带着新买的烤炉赶来,先把五条悟垒成了个白顶的圣诞树。

  那个分明最闹腾的最强却也根本没有反抗。

  “喂,这里已经报复完了之後之後就不可以了噢?善子。”他轻轻地问猫眼後辈,然後才转向了伊地知,“喂丶伊地知,我看到你拍照的动作了噢——”

  而此刻,明明和跟善子对话时的语调没什麽变化,同样是轻快的话音,但某位滑子菇却已经留着冷汗将手机收了起来。

  然後这里年次来说最小的学弟,就收到了某位怪刘海学长和校医学姐(兼永远的暗恋对象)的‘之後传给你’的手势。

  聚餐一直闹到深夜才结束。

  伊地知酒量不太好,两三杯之後就开始趴在沙发上做着不知名的噩梦。

  七海喝醉了之後把领带扎在额头上的举动被人拍了下来。

  酒量第二的夏油杰被硝子拼倒下了,大义梦话直接被灰原(在善子的怂恿下)被全程露了音。

  五条悟倒是想独善其身——但这位最强很快也被善子递过去的,被歌姬直接在饮料里偷偷灌了半杯三四度的水果酒直接醉倒了下去。

  灰原因为之前吐了一次,被两个同级生和前辈照顾,只喝着饮料,所以留到最後照顾这些醉鬼,把两个男性前辈扛到了客房之後就把七海放到了客厅的地铺上,自己也躺了下去。

  歌姬因为来得晚倒没喝多少,但因为第二天还得回京都,所以她在笑过之後就闹着要睡美容觉先敷着面膜倒进了主卧里。

  只剩下善子和硝子还醒着。

  猫眼後辈看了一眼乱七八糟的後院,工作狂在将所有的垃圾都收捡到一起之後,还是输给了懒惰:“剩下的干脆明天让夏油前辈的咒灵来收拾吧?”

  “他的咒灵只会搞破坏吧。”校医小姐脸上连一点醉意也没有。

  善子倒不太在意过程:“那就让他们来收拾。”这麽说着,猫眼後辈已经打了个呵欠,转头看向了前辈,“没拆封的新衣服和毛巾之类的我先拿出来给硝子放盥洗室,可以吗?”

  “嗯,你先洗漱吧?”硝子亮了亮手里拿着,还没吃完的戒烟用棒棒糖,“这里还没结束的话,我不太好刷牙。”语气淡定的女性前辈笑了起来。

  而无表情的黑发学妹点了点头,已经打了个小小的呵欠,准备洗漱一番就去睡觉,她刚转身——

  硝子像是突然改了主意:“善子。”她叫住了猫眼後辈。

  “嗯?”善子回头。

  “……五条,他是主动和你改善关系的吗?”

  猫眼後辈没太明白学姐的意思,她只是睁着黑洞洞的猫眼歪了歪脑袋:“不……当时只是偶然碰见的。”

  “偶然啊。”硝子语气有些沉默,但她并没有对女性後辈解释太多,“所以,你最早差不多是年底结婚是吧?善子。”

  善子思考了片刻,点了点头,毕竟之前也跟他们说过了。

  “御三家内部那场的话,应该是这样,不过在那之前肯定就会介绍给你们——”她还以为这位女性前辈是在对没有把未婚夫介绍给他们有些不满,“不然到时候吓到就不好了。”

  “不。”而硝子却想也不想地拒绝了,“等到你确认已经入籍之前都不要告诉我们对方是谁比较好。”她破天荒地这麽说。

  却让猫眼後辈有些迷糊:“是有什麽……如果是咒术界的事情的话应该不用担心。”她摆了摆手,示意女性前辈不用担心,“我的丶我是说那位实力来说应该不需要担心……应该也没人会想要盯上他吧。”如果五条悟也需要担心被人盯上,世界就要乱套了吧。

  ……而且在入籍之前都不能说的话,五条前辈那个乱来的让夏油前辈在婚礼上开个DJ台搓碟的计划该怎麽办呢?

  “但再怎麽样也不会有五条强吧?”硝子将双手插在自己的外套口袋里,突然来了这麽没头没尾的一句。

  善子有些难以回答:“毕竟五条前辈是最强吧。”她勉强找了个不算是‘说谎’的答案,“怎麽了吗?”猫眼後辈的语气里有些疑惑,“是觉得有什麽人会盯上……那位吗?”

  而硝子只是思索了片刻,女性前辈直接三两下将棒棒糖嚼碎了,才擡头看向了站在自己对面的善子。

  “不,只是周围的人渣太多了,特别……算了,总之你直到入籍,办小型婚礼的时候再跟我们介绍就行。”

  “嗯?”

  “不,只是感觉现在你已经快结婚了,再被有些人渣捣乱抢走幸福就不好了……那种家夥可是什麽手段都能用的。”硝子摇了摇头,只是再三嘱咐善子,“总之善子你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

  ……抢走幸福?

  猫眼後辈有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被女性前辈催促着去洗漱休息去了。

  而硝子将咬弯的棒棒糖棍丢进了垃圾桶,只是站在客厅,靠着。

  “早干什麽去了?”女校医在目视善子离开之後才叹了口气。

  虽然看上去没有什麽变化……

  但只要有善子在的场合,就只盯着她,只跟她搭话到底是什麽中学男生啊。

  “……五条这家夥,该不会想要对已经有未婚夫的後辈出手吧?”硝子叹了口气,也跨过了几个醉酒的校友,准备洗漱洗漱休息去了。

  正倒在地铺上,无声无息玩着手机的灰原杏仁大的瞳孔猛烈地震了起来。

  第二天。

  和其它最多有些宿醉的术师不同。

  只有灰原的眼下是一片青黑,惯常满身活力的同级生偏偏今天满脸痛苦,一副失了魂的模样。

  ……明明当年被土産神打成重伤昏迷,在医院醒来还是活蹦乱跳的。

  猫猫眼看了一眼地铺,又看了一眼满脸痛苦的灰原。

  打个地铺……竟然能对他造成这麽大的伤害!?

  把几名老友送走的猫眼职员眼中滚过了好几个问号。

  然後这种疑惑在看见了假装离开,但转眼就绕回家的五条悟之後又升了一级。

  “……怎麽了吗?”善子看着白发前辈盯着手机界面笑嘻嘻的模样,歪了歪脑袋,“是什麽?”

  “後辈发的庆贺文字罢了。”而那个白发男人只是收起了手机,隐约还能看到上面密密麻麻像是作文一样的文字气泡,五条悟低头在她的额头上嘬了一口:“把入籍提前到第一次婚礼之後如何?善子。”他倒没有解释,只是提议。

  黑色|猫瞳中冒出两个问号:“可以倒是可以?之後是有什麽预定吗?”毕竟之前说的也是找个两个人生日之间的日期就行了。

  “感觉会超级有趣~”五条悟看上去开心坏了。

  在狂写救济ING。如果觉得会是在反刍痛苦,不想看和这有关的内容,也可以跳过这个作话,以这样的模式进行。

  因为很赶肝出来的,也有很多我自己的理解和修正的部分,可能会出现不太一样的解读和理解。

  太肝了所以现在脑子里只有烂活(跪)

  大概是下周四之前彻底完结,之後就只会有隔壁缘更的随机掉落番外之类的了,因为已经申请榜单所以如果这边没写完也会挪到那边……非常感谢阅读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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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OTE:采用DK外表=此刻的他处于DK内心丶心智。跑马灯里是当年玉折进化前的心智,也是最开始,最幼稚和稚嫩的DK5的魔改(解读)角度。虽然有善子在的世界线怎麽想也不会发展到涩谷事件连同後面的死灭。

  但就假设事情确实这样发生了吧,很多角色直接战死。

  不过这种情况下,杰哥应该就不会选择往生,但善子应该也选择了从箱笼里离开吧。

  因为感觉世界观可以整合,姑且是写了如果发生在这个平行世界的话,这条小小的世界线,又会怎麽发展呢?因为是狂肝下很仓促写的,可能等我後面缓过来再来修饰吧(鞠躬)很多是我自己的猜测和修改。

  内容提要:【他们向北去。】

  在这个平行世界,假设一切真的无可避免地发生到那步的话?

  这边战场正是距离涩谷两三公里的新宿起始台和观测中心。

  “夏油特级!”身处和羂索纠缠的第二战场的巫女第一时间就已经拿起了自己手头所有的血袋和结界术柱钉,她想也没想地打开窗户,直接从观测中心的高台上跳了下去。

  而那边的咒灵操术早就知道了某个巫女的行动。

  在善子刚刚往下坠落的同时,撕开世界出现的飞行咒灵带着夏油一起接住了无表情的巫女——穿着西装的前辅助监督坐在咒灵身上就已经开始了准备,她直接脱掉西装外套和衬衫,又把外套套了回去,直接撕开白衬衫裹在了自己的头上。

  “那边的情况——”

  “乙骨和他们不会放过那个诅咒师的。”狐狸眼式神想也没想,“跟我的话,根本不用说那麽多的噢,善子妹妹。”

  两三公里的距离,要飞着赶到战场中间至多不过一两分钟,留给一人一灵的时间不多——

  而就在一人一灵飞出的当场,鹿紫云也已经忍不住直接出发了。

  索性三人早明白了自己这个时候该做的事情。

  “喂丶不要来碍事。”鹿紫云想也没想,“这是我一个人的战斗。”

  夏油杰倒没关心他的死活,死了这麽久,他的脾气倒也比之前好了不少:“我会自己看着办的,如果你要有那种独立作战的本事的话,也轮不到我来出手,但与之相反——”但诅咒师仍旧是诅咒师,“我没有必要听你的指挥吧?杂碎。”

  “掩护我。”善子倒是没管他们那剑拔弩张的对话,“构成生效只需要接触到的一瞬间就行(毕竟式神也是这个原理),保住性命的话他的反转应该是可以生效的——但前面的准备需要时间!”

  “时间?”

  “两分钟左右。”构成到腹部可以有咒力核心就行了。

  夏油杰微微眯起眼睛:“就算不想做也得做到吧。”然後他才问,“血和咒力够吗?”

  “……真是不想这麽说地狱笑话,但地上也有,拼一把的话,也许可以。”善子讲着这话的同时已经和夏油碰了碰额头,在增幅过式神之後,几人已经靠近那边的宿傩——无形的刀光已经直接飞了过来,咒灵闪开的同时已经被击碎,两人一灵直接下落。

  目前还不知道宿傩那所谓涉及空间的一斩的使用条件,但三个人早就没有了後悔的空间。

  “最差的情况是我们会死後再见吧。”怪刘海式神直接在空中托住了猫眼巫女,“所以,好像确实没有什麽值得担忧的内容了。”

  倒是善子无表情地哈了一声:“不要开玩笑了,夏油特级。”

  这麽说着同时三人已经到了低空——为了降低三方受攻击的概率,夏油丶善子丶鹿紫云在空中分开了。

  然後那个巫女的声音才传来。

  “我可是不死。”然後她才叹了口气,“不过半个小时之後就得看你们能不能把我拉回来了。”

  毕竟要在宿傩面前活下来的话,她的唯一备选解也只有进入领域的另外一头吧——而且鹿紫云和夏油特级本身都不具有领域,而宿傩也因为脑部损伤无法使用领域……她的领域应该没有被破坏的风险。

  以数量庞大的手臂和直接丢出的结界术柱钉首先打起了前阵,夏油以全力让宿傩的攻击调转向了自己的方向——然後那个满脸不快的古代武痴才喂了一声:“轮不到你吧!?”

  “我说了的吧?”夏油杰扯开了自己被斩击波及到的袖口,“我会自己看着办的,如果要我出手的话难道不是因为你太弱的关系吗?”

  30秒。

  结界和构成手直接碎掉了——

  但善子已经摸上了倒在地上的五条悟的脸。

  她无暇顾忌背後过来的攻击,能够相信的只有另一位同伴,咒力所剩不多,所以善子精心规划好了施术的部位——从脑袋开始。

  她直接把自己全部的血袋都割破撒了出来,考虑到体重,善子直接拿刀把自己手肘到手腕竖着来了一下。

  两人的血直接混在了一起。

  术式的展开不过一瞬,眨眼间五条悟的身体就已经恢复了大半还在继续往下构成,要赌的……只有来不来得及这件事了。

  “灵魂不在这里!”善子头也没回,直接喊了出来,“夏油特级!”

  而那个苦战中的式神不需要言语。

  他只是在唯一的空隙里对着善子点了点头。

  去吧。

  半个小时後——

  一定会把你带回来的。

  猫眼巫女打开了领域与极之番,直接沉入了属于‘死’的那边……

  她要找一个和自己有着因缘的灵魂。

  有时候,亡者会出现记忆混乱——有人会把生活的经历都忘掉,反而只记得童年养的小狗丶也有人会固执地突然认为自己是毕业典礼上的某位毕业生丶或是老太太认为自己是年轻时的那位青葱少女。

  所以。

  当套着一身白无垢的猫眼巫女出现在……应该是属于五条悟濒死丶生死之间的心像空间的时候。

  看到了那个直接返回了自我认知的最开始,那个熊孩子一样的DK的时候,她只是稍稍惊讶了片刻就恢复了平静,然後才是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打扮,倒也明白了这副模样的原因——毕竟这也是她‘濒死’的模样。

  然後猫眼巫女才看向了应该是候机厅里情况。

  此刻,之前在涩谷事件和总监部的内乱中逝去的几人正坐在椅子上絮絮叨叨地说着什麽。

  因为自己已经展开了极之番,那些亡者的灵魂应该都在外面支援,所以,即便在这里看见了不少熟面孔……善子也不觉得那是本人。

  多半是五条特级他认知里的对方吧。

  ……还有他在濒死的混乱之後,第一时间‘构筑’出的,认知里的自己。

  “所以,那个诅咒之王怎麽样?”

  “——啧。”DK模样的白发青年歪着脑袋,他仰着脑袋,“是个了不得的对手。”

  “但是输了?”

  “喂丶”不过五条悟却也歪着脑袋思考了片刻,“虽然可以尽情交手的感觉确实不赖,对手是他的话……果然在那个时候应该早点加大输出功率的减少领域战的试探的。”不过後悔本身就不是这个白发术师的事情,“啧丶不过那种灵机一动的学习也算他捡到大运了吧。”

  “还以为你会有什麽反省的诶。”

  “说到底,战斗就是两边的实力丶判断和运气的组成——我已经做出了所有我能做的选择。”那个带着墨镜的DK懒散地坐在椅子上,“没有可以懊恼丶羞耻,也没有可以後悔的部分,我已经施展出了对得起自己的战斗。”

  哪怕说到自己之前的战斗,他的语气仍带着一丝微妙的冷酷。

  DK模样的白发青少年多少带着点轻快的狂妄:“而且,果然还是我比较强吧。”

  旁边的金发三七分学弟已经开始抱怨了起来:“真是的,你仅仅只是为了满足自己——”

  而善子已经忍不住打断了那边的对话。

  “所以,五条特级居然认为娜娜明前辈是这样看待你自己的吗?”

  然後那个戴着墨镜的五条悟终于偏头看向了这边,然後注意到了站在入口那里穿着白无垢的巫女。

  DK模样的五条悟眯起了眼睛,在看到善子的瞬间闭上了嘴巴。

  “……我的最後居然也会出现生面孔吗?”

  “……”穿着白无垢的巫女犹豫了片刻,“我是黑沼善子,是一个巫女。”

  带着墨镜的高专生反问:“那是谁?”他皱起了眉头,看上有些困惑却又烦躁。

  而对将死者丶已死者刚被唤醒时候的混乱感觉再清楚不过的巫女直接干回了老本行。

  “您还记得娜娜明是什麽时候战死的吗?”

  “大概……涩谷?”

  “您还记得虎杖悠仁丶真希他们吗?”

  “说到他们的时候,内心是有具体的人的模样,还是模糊不清的一堆人影呢。”

  “……”高专生模样的五条悟不说话了。

  于是善子也忍不住叹了口气:“我了解了。”

  所以,根本没想起来啊……这种程度的混乱。

  ……所以,那不是成熟的五条悟认知里,别人会对自己産生的贬斥。

  而是那个狂妄的高专生感觉到的……‘我这种狂妄的家夥’‘他们大概也是这种想法吧’‘不过也没有什麽关系’那种程度的认知吗?

  善子叹了口气:“某种程度来说,五条特级,您真是……”

  “喂,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而巫女已经走到了五条悟的身前,抓住了他的手:“如果感觉到了抗拒,反抗就行了,五条特级。”

  然後她直接拽着白发高专生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候机室。

  “喂!”那个白发的高专生虽然语气听上去有些烦躁,但手却根本没有反抗身着白无垢的死之巫女的动作,“——你到底是谁啊?”

  披着白色角隐,外面还别着一朵紫色百合样簪花的巫女并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带着他前进:“……”

  “去哪里这种事情总是可以说的吧?”

  而那位穿着白无垢的女性却也没有回答,只是伴随着神乐铃将五条悟渐渐带进北边的浓雾里,他们越过有些嘈杂的夜间森林,寒冷的荒漠,最後到达的是在太阳落下之前……黄昏的水岸边。

  像是在等待着什麽。

  新娘子握着五条悟的手,停在了岸边。

  穿着高专校服戴着墨镜的白发青少年直接皱起了眉:“哈……?”他完全没有搞懂这个分明十分陌生,却莫名地让自己生不出反抗想法的新娘字到底有什麽目的,只是用最後一点耐心砸了咂嘴。

  “喂,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就为了看这个吗?不说出来到底要去哪里的话,我就……”

  “我要带你去活着的那边,悟。”

  明明是不认识的人,她却用了更加亲近的叫法,不是桑丶也不是君,而是三音节的名字。

  “哈?为什麽?”

  穿着白无垢的新娘子低头思考了片刻,只是擡头,黑色的猫瞳和他墨镜後面冰蓝色的苍天之眼对上了——要说爱情也是可以的,或者是执念和同伴的情谊。

  但此刻。

  她内心的感情却比那个还要更加纯粹,哪怕这不是自己深爱的男人,她恐怕也会做同样的事情……

  “因为你也对我做了同样的事情。”

  所以出于私心。

  “您也得活着才行。”

  过于年轻的五条悟愣了两秒,他最开始没有反应,然後很快就变成了一种微妙的不自在。

  戴着墨镜的灵魂直接皱起了眉头:“可是我都不记得你是谁。”他将墨镜勾到了自己的鼻尖,打量了新娘子两眼,又推了回去。

  “……”猫眼巫女没有做声。

  “你肯定是我认识的人吧?虽然感觉不知道是什麽人,但灵魂里总有种熟悉的……啧丶”有些烦躁的白发DK直接抓起了自己的脑袋,“我都不记得你了,喂,如果从这里出去之後我也不记得在这里的事情……”

  只要来过黄泉,便能在冥冥之中大概知道这里的构成和基本规则——灵魂本身就会産生答案。

  “没关系。”蓄着黑色长发丶穿着白无垢的巫女只是和他一起等着回返的渡舟,将他推了上去,“我也忘了一件事情,所以我们扯平了。”

  那个搞不清楚状况的高专生皱起了眉头。

  而醒来的五条悟却非常清楚。

  善子忘记的事情。

  裤子。

  而兵荒马乱和人海攻击以及各种事情之後,再把巫女重新从夜泉中带出来。

  已经是很多丶很多丶很多故事之後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