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共有43个县,2府,1都,1道,每年因诅咒失踪丶死亡的人数约有一万[1]。

  对咒术界来说,截至目前为止,在职(存活)的辅助监督不到300人,而能够独立行动丶二级以上的术师只有132人,平均一人一年需要处理近76件工作,那就是一周就要处理两件,这还只是假设大部分案件都是二级水平。

  而在这一百多人中,到达一级水平的咒术师不超过40人。

  更别提特级。

  死了一个只剩仨,一个出差一个不干活。

  只有五条悟在工作。

  而这样的企业却有着近四十人规模的高层管理人员。

  这些土皇帝还有私下的处刑权。

  ……怎麽想都觉得真是讽刺。

  黑土豆每天都想对觉得这很合理的乐岩寺校长竖起大拇哥。

  *

  “——这边的三级交给我!”真希直接抓着楼梯间的扶手,以普通人根本做不到的方式把自己往上甩去,一下子就跃了大半层,“另外一只在哪边,能感觉到吗?”

  熊猫用一根手指(爪)按住了嘴巴:“感觉应该是在顶楼靠近人的地方吧?毕竟是由人催发的诅咒。”它语带抱怨,“小孩子最不可控了。”

  而另一头,狗卷棘已经找到了被咒灵堵在建筑另一侧的爆破|处理班一组,一部分居民也聚在这里,空气中细微的恐惧足以让咒术师感觉到了不适。

  一位中长发警官叼着香烟和他打了个招呼,对这个穿着制服的高中生看上去相当惊奇:“阵平可没说过来的专家是这样的小孩子啊……?”

  “海带!”

  “嗯?”萩原研二眨了眨眼。

  交流失败。

  于是狗卷长叹了口气,他拿出一个小喇叭:[请冷静。]

  几乎是话音刚落——眼前沉闷的气息就为之一振,像是一盆凉水从头浇下,保留触感的同时,让本应压着心口的那种情绪解放了出来。

  几名刑警面面相觑,而警衔最高的萩原研二只是看着狗卷制服上的螺旋纹纽扣,叼着香烟的嘴微微张开:“啊,是都市传说。”他反应了过来,“入职培训原来不是骗人的啊?”

  狗卷向嘴里喷润喉药:“?”

  “嗯?只是说这个图标是让路的意思呢,没想到真用上了。”萩原研二指了指狗卷制服上的旋涡纽扣,他笑了笑,很快又回到了工作模式。

  “我是萩原研二,现场□□处理班一组的组长。”这位拆弹专家对着比自己小了不知道多少岁的‘专家’伸出了手,“虽然向未成年求助多少有点让人不好意思……”他展开手里从墙上扒下来的消防示意图,“二十层靠西侧承重主柱附近被设置了炸|弹,你能帮我们过去那边吗?我需要至少……五分钟来处理。”

  他看了眼手表,然後点了点地图上可以过去的唯一通路。

  “这条路上有什麽东西吧?”他这麽说完,又指着身後倒在地上的同僚,“虽然看不见,但果然是被什麽东西‘感染’了?”

  “鲑鱼。”狗卷点了点头,他正是为此而来。

  *

  “不过帐还没有布下吗?”熊猫一拳挥开了眼前的三级咒灵,“强度确实不高,但这个可不是那种消灭就好的家夥啊?”它看向仿佛被一缕黑烟‘栓住’的双生灵,即便几次打散这些仿佛飘起的纹身一般的咒灵,只要那条连线还在,这东西无论几次都能重新再生,“而且就算是用消耗把它们两只耗空,时间上也不允许吧?”

  可供撤离的时间就十几分钟了。

  真希倒是颇不耐烦:“诶——又是那种得找到恐惧源头的?我对这种不干不脆的家夥很没辙诶。”

  “毕竟真希你的攻击方式很直接嘛。”熊猫有些憨厚地笑了。

  定好了行动思路,一人一熊却突然愣在原地。

  “不过,你擅长哄小孩吗?”外表非人的家夥看向了讲话气冲冲的女同学。

  *

  “请把那个血包递给我。”

  松田阵平看着善子在原地开始鬼画符,他把对讲机直接打开频道放在了地上,又确认了一遍室内的动静,“我们就呆在这等吗?”

  善子点点头:“真希他们确认了没有危险应该就能上去了,而且如果狗卷同学的工作顺利,我们根本不需要出场。”她扭头示意地上的对讲机,“对了,松田警官觉得冷的话可以离我远一点。”

  毕竟大部分时候,辅助监督的工作在咒术师进入帐的那一瞬间就结束了。

  ……这麽一说拿10%的分成多少还是有些心虚啊。

  “嗯?”松田阵平先是没反应过来,然後像是搭上了某条筋一样,墨镜後的眼睛睁大,“这儿有背後灵!?”松田上下打量着这个据说是特殊应对机构的工作人员。

  善子看上去完全就只是个有些瘦削的普通年轻上班族。

  黑色长发被檀纸做的巫女束发扎成了个低马尾,同色的猫眼看上去像是木偶一般,松田一开始还误会善子是个盲人——也正是因此,即便後者五官称得上是十分标致,松田也只觉得她身上的那股子死气压过了其它的第一印象。

  但声音倒挺活泼的。

  面瘫症?

  “诅咒和那种东西不一样。”善子认真地回答,“诅咒基本上就是负面情绪的産物,虽然有和灵异故事相合的部分,但和那个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这麽说着,她指了指对讲机。

  “比如说,大部分诅咒根本不会对电子産品形成干扰。”如果形成了干扰,那多半也有其它的原因,或者说诅咒的等级太高了。

  “诶!?可是你的结界会屏蔽掉信号……”

  “不,那只是因为我对这个壁障施加了‘隔绝里面和外面,阻止战斗被外界探知’这一概念而已,你就理解成隔绝物质的防护层就行了,而电磁波信号交换也在这个‘外界探知’的范畴。”

  毕竟也是物质嘛。

  这麽说着,善子已经在地上画好了咒符,她擡擡下巴,示意松田站得更远一点。

  “所以术式和咒力基本上就像是软件程序和电量?”

  “……把人看做是机器吗?”

  “对我来说这种方式比较好理解吧!”爱好就是拆卸机械産品的家夥摸着下巴。

  善子擡了擡眼,把理解了也没用这句话吞进肚子里,她转念一想,松田说得倒也没错,她双手按在画好的咒符上,直接注入了咒力:“由暗而生,比黑更黑,污浊残秽,皆尽祓禊。”

  天暗了下来。

  不,不是天暗了下来。

  松田阵平将墨镜勾下了一点。

  是某种半透明的丶像是黑色液体一样的屏障从善子画好的咒符中漫开,这东西沿着墙壁的四角往外,像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一样直接笼罩住了十九到顶楼的全部空间。

  “所以黑沼小姐为什麽不做咒术师呢?”松田问,“你不也有术式吗?”

  “电量不足啊。”她理所当然地回视,“大概就是用普通手机跑电脑游戏那样的规格吧,根本供不起电,更别说咒术师的战斗模式还是很朴素的。”

  以负面情绪的咒力对抗负面情绪构成的诅咒还好说,像她和狗卷这种术式本身就对现实的实物産生干涉的,基本上都有很麻烦的副作用或者是消耗量。

  比如说现在:“再来一次刚才那种规格的术式施放的话,估计我就得躺着被拉回去了。”但战斗里面这样的施术次数不过是开胃菜,更别提她根本没有馀力给肉|体附魔。

  被打中一次就是骨折。

  两次就是昏迷了吧。

  再加上身上带着诅咒,虽然会给触摸到的对手造成精神污染,但如果受伤,不熟悉善子的同伴根本没办法无伤靠近自己……可如果要让东堂或者是京都校那几个熟人来帮忙救治……

  善子的脑袋里闪过去年挖掘机铲起黑土豆的世界名画——辅助监督肩头一黑一白两个毛线团就‘要整活’还是‘别丢人’展开了激烈的辩论。

  “——我还以为是什麽魔法大战之类的?”松田打断了她的走神。

  “是打拳噢?不如说基本上都是靠拳头,所以用咒力强化身体很重要。”明明叫术师,却一个个都跟体术大猩猩一样,“我经常觉得自己在看动物世界或是MMA。”她举起了一根手指。

  松田没搭话。

  但总有种这人在暗自骂人的感觉。

  *

  拳术天赋一骑绝尘的天与咒缚直接撞开了防盗窗,靠眼镜观察咒力的她皱着眉头从窗户跳了进去,给熊猫打开了防盗门:“要是又跑错地方报告上面这处损毁你来认领噢。”

  “没问题,相信我吧真希!”已经错了一次的熊猫两条胳膊擡起比了个O,“说到底都是这种高层住宅户型奇怪还都挤在一起的错吧,明明月租和押金都贵成这样。”它抱怨到。

  “这是你一个熊猫应该烦恼的问题吗?”

  “不过,哎呀……真的有找不到孩子就自己去避难的父母啊?感觉家庭关系不大好呢。”

  “……什麽人都有吧,以人性来看还算不上最垃圾的那一批。”

  两名咒术师略过了对于被救者的讨论,不如说关注的太多反而会惹上没必要的烦恼。

  熊猫早把咒灵打散,在重新生成之前追着那黑色的雾线来找它的源头。

  真希慢下了脚步,回头举起手指嘘了一声,熊猫会意地点点头,只是用口型问:“找到了?”

  但真希完全看不懂熊类的口型动作,只能没有任何默契地指指黑雾最後通向的地方——公寓里的衣橱,此刻它的门虚掩着,只有咒术师能看见的残秽在把手上留下了一个小孩的手印。

  找到了。

  *

  松田阵平有些失望:“还以为会是哈利O特或者是少年JOMP系的那种冒险类生活。”

  “工作在哪里都一样吧。”年纪比他小三岁的社畜摆摆手,“松田警官的生活不也没有电视剧里面那种拆弹专家那麽有意思吗?”

  “哎呀……不如说是期待不要这麽有意思比较好啊。”动辄就要穿三四十公斤装备的刑事吐槽,“不过就算是奇幻部门的主要工作内容也还是待机呢?”

  “大部分时间是开车和用电脑做文书工作噢,不过术师是很精彩的吧,大概,不过术师人太少了,以准二级为分野,能派得上用场的人估计百人左右吧。”如果把臭老头派高中生送死的故事叫成精彩的话——说到底到底什麽专科学校的毕业率是按存活率计算的啊?

  两人围坐在阵眼中,对着地上毫无动静的对讲机发呆,时间距三名咒术师上去已经过了又五分钟,除了间歇轰隆和装修似的打砸丶家具被破坏的声音以外,什麽别的动静都没有。

  松田阵平有些焦躁了起来,这不仅仅是对于现状着急——

  辅助监督非常清楚,突然见到了自己完全不能控制的世界,怎麽能不恐惧呢?即便是告诉他这些异者生活化丶貌似正常的部分,这危险的一鳞半爪也足以让普通人陷入焦虑。

  更何况是这种职业的——警察多半都会有事情如果自己不出手,别人就不会出手的……强迫症?让这种人对眼前的谜团视而不见简直比登天还难,更别提一般咒灵相关的事件都是明晃晃的‘这事你别管’类合作。

  善子瞟了一眼。

  她突然开口:“而且比起千奇百怪的术式,我认为咒术师是依赖束缚生存的。这点其实和普通人完全一样,只是形式稍有不同罢了。”

  和他人的束缚。

  和自己的束缚。

  和天(世界)的束缚。

  靠着约定与誓约获得力量,这点和普通人不是一模一样吗?遵循着名为社会的契约,以道德与法律的束缚来换取同伴的认可和权利,以互相忍耐让渡部分权力交换公共服务,获得平和丶规律的生活。

  “咒术界高层好像和那些大人物们也有束缚噢?”她指了指天,“不然我们也无法行动呢。”

  松田阵平有些无语:“这应该不是术式开示的一部分吧?我只是答应姑且听听帮你提升术式效果而已。”真的是他应该听的内容吗,“总感觉幻灭了……警界可是流传着印有漩涡的绝密工作之类的传说诶。”又想起什麽,松田若有所思。

  “嗯。”善子脸上平静无波。

  “你不会是想拿什麽我不该知道的事情要挟我吧?”□□处理小组的队长总有着这家夥在看好戏的感觉。

  善子歇了开玩笑的心思:“我只是看松田队长很紧张而已。”

  而且安抚现场工作人员,压制奇怪的传闻本来也是辅助监督的工作,啧,说到底咒术师除了必须打架之外到底要做什麽啊?有些人连报告都不自己写。

  “嗯……作为警察被一般人安慰的感觉真奇怪啊。”

  “负面情绪也会助长咒灵的,而且多谢你提供的情报——放任那种都市传说传下去也很危险。”

  “我收回谢意。”

  咔呲——

  两人都往被放在地上的对讲机看去,对讲机响了起来。

  是真希的声音。

  但比起告诉他们可以上去的好消息,女学生有些犹豫:“呃……松田警官是刑警对吧?”她问。

  “我是爆|炸物处理班特别行动队的,怎麽了?”

  “那个……刑事案件你们也处理吗?”

  “部门不一样……不,不过也能处理的。”松田话说到一半时察觉到了对方的意图,“不是和炸弹拆解有关系的事情吧?”

  对方的语气有些犹豫。

  倒是熊猫凑了过来解开了两人的疑惑。

  “这孩子怎麽说都只愿意相信警察的话啊!”它的声音听上去就有些距离,“真希!来帮帮忙——啧,总之你们快上来吧。”

  *

  还剩十分钟不到。

  这可把松田难住了。

  “……同辖区工作,性质这麽恶劣的杀人抛|尸案件应该会知道的吧?”真希低声抱怨。

  此刻,两名高专生丶一名辅助监督丶一名警察躲在拐角低声讨论,熊猫已经又一次打散了那成对的三级咒灵,三言两语之下终于搞清楚了这里的情况。

  半个月前楼里因为邻里纠纷发生了一起恶性事件,没人愿意惹麻烦的当头,小孩作为目击者之一主动提供了口供,可惜犯人还是逃跑了。

  “但偏偏那时候参与案件的巡查部长为了宣扬案件有进展还大张旗鼓的把证人的情报放出去了。”善子思考,“恐怕是把最近爆|炸犯的犯罪声明认为是回来找自己了吧?”不过估计父母的担忧,邻里之间的猜疑和埋怨才是大头吧。

  不要和那种麻烦的人扯上关系,现在大家都在看着我们家了。

  谁让你强出头。

  你看,果然被盯上了吧?

  ……之类的想法。

  “死者不太受欢迎不说,这邻里关系也太险恶了吧。”房龄不小,设施老旧,这楼里几乎是个半成型的灵场,社会上的压力,生活空间互相挤压的细小埋怨,廉租公寓导致的住户成分复杂,“不过看这个情况本来就要産生咒灵了。”

  只是刚好遇到人命案,又被爆|炸犯引爆了。

  真希勉强整理起和小孩的对话:“听说是让人很烦恼的邻居,整天和些行事诡异的家夥来往,小孩不太明白,但一听就知道——大概就是流氓或者是高利贷混混之类的吧。”

  ……偏偏遇上了有才能的幼年术师啊。

  那两个估计是他对黑|道分子追杀的理解吧……犹如身上的纹身一样,集体行动的咒灵。

  熊猫不太理解:“说到底,只要告诉他那些家夥被抓了就行了吧?安心下来不再继续为咒灵提供能量的话……”

  “就是不知道才为难啊!”松田抓了抓自己的卷毛,有些自暴自弃,“米花町犯罪率是全国最高诶!这里不是犯罪现场的住房才是少数吧!”

  “这话不应该警官来说吧。”真希吐槽。

  倒是善子解了围:“不,松田警官说的确有其事。”术师眼中的黑球怪伸出一只手,“这里平均每月都有百起命案呢[2]。”

  甚至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估计哪里就发生了什麽案件吧。

  “诶!?”熊猫瞪大了黑色的眼珠子,“聚灵地?”这不是比树海之类的地方还离谱了吗!

  “不,不过上头好像对此是知情的,具体我就不清楚了。”黑球摆手,“本地的窗人员对于咒灵的诞生也有监控,虽然案件很多,但大体群体恐惧指数还在安全范围内。”

  “感觉不来这里都不知道啊……”

  “似乎是用了什麽手段?”

  真希皱起眉:“不过现在要怎麽解决?”她指着那边已经有再生迹象的咒灵,“虽然不是很棘手,但让大量一般人目击这玩意儿的话也很容易让事态升级的……”

  “撒谎不就好了?”熊猫不解。

  “那孩子的父母估计也尝试过吧,但是如果恐惧这麽好缓解的话就不叫做恐惧了。”真希抱胸,“不过看样子家庭关系也并不太和睦,幼年术师和家里人相处不好也是常态了,很难说到底是哪种情况。”

  “让我来吧。”一边突然传来了声音。

  狗卷棘有些沙哑的声音也跟在萩原研二身後传来:“金枪鱼!”他摆摆手。

  真希和熊猫的脸上没有任何惊讶:“棘已经解决了?”

  咒言师无声比了个耶。

  “帐……就是你们布下的结界一直没有解开,所以狗卷同学就和我一起过来找人了。”

  松田歪着脑袋:“诶——那炸弹呢?”

  “三分钟就足够了。”萩原研二闭上一只眼睛,“这种台词我也会说噢。”

  他用大拇指比了比20层承重柱的方向,“已经停止倒计时了,具体的拆解要回去看了。嗯?看来是我们这边快一点啊。”他歪着身体靠在墙上,有些得意地看着发小。

  “你这家夥……”松田有些来气地咬牙。

  而萩原只是颇为长袖善舞地继续损着发小:“毕竟阵平对机械拆卸以外的事情都不太关心嘛。”他看向善子,露出了一个笑容,“那孩子就交给我吧。”

  这位看上去有些吊儿郎当的警官点了点自己的脑袋:“运气不错,我看过这案子的内部报道噢。”

  “不穿防护服的家夥居然会看场地情报……”

  “真的很热诶。”

  *

  “那我和棘把剩下的一般民衆送下楼。”熊猫举起手,两个男生默契击掌。

  被‘排挤’的女学生把咒具扛在肩膀上:“我去把那两个阴魂不散的东西彻底打扫一下。”

  “我这就把结界解开。”善子也松了口气,她看向萩原研二,“炸弹转移走了吗?”

  “这边。”

  辅助监督跟着确认了一遍场内的情况,终于解开了帐。

  此时距离犯人宣言的爆炸时间已经过去了快十分钟,外界通讯刚恢复,两名警察的手机就都响了起来——指挥部连连同处理班的联络直接灌爆了两人的号码。

  但在叮铃铃的手|机|铃|声中。

  一个声音却特别突兀。

  那是嘀的一声。

  本来停止的倒计时突然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