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雨侦探事务所。
“什么规律?”秦知雨在黄易安的耳边问道。
黄易安在地图上标注出柚花杀手行凶的犯案地点,专注地盯着重叠在一起的公共场所和案件地点。她把两个图的尺寸拉得一样大,很快就看出了个中关联。
“发现端倪了吗?”黄易安一脸得意地说,“凶手在退步。”
“我不明白,”秦知雨问,“到底怎么回事?”
“凶手这次抛尸回到了自己的舒适区。”黄易安邪魅一笑,解释说,“他很快就要暴露自己了。”
秦知雨凑到屏幕前,看着黄易安标注出来的地图,恍然大悟,说:“凶手每一次犯案的地方,都在向南区靠近。”
“南区是敬州最富裕的地区,敬州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有钱人都住在这里。对其他三个区的人来说,南区就像个与世隔绝的桃花源,没有一定的生活经历,凶手很难融入这个社区。他这一次选择的抛尸地点,已经暴露了很多他的生活经历。”
“除了他可能生活在南区之外,我很难看出还有别的联系。”
“先看十年前的案子。”黄易安圈出了十年前的案发区域,说,“有什么特征吗?”
“从东区往南区迁移,不断接近东南两区的分界线。”秦知雨说,“最后的案发区域直接就选在东南两区的插花地带。”
“这是不是预示着凶手的前半生,一直都在贫苦的东区挣扎求生?”黄易安说,“十年前的一次机遇,令他的人生发生了大转变,使他不再需要通过杀人来获得快感,因此,才中止他的杀人行为。”
“有道理。”秦知雨说,“那段时间,凶手可能经历了一夜暴富。”
“从地理变化趋势来看,凶手的转变和金钱应该有很大的联系。”
“他现在重新开始杀人,并且张狂挑衅的行为,是不是预示着他又变得贫穷了呢?”
“凶手十年之后再次杀人的触发点是什么,以现在掌握的线索来看,很难深入分析。”黄易安说,“唯一能够确认的情况就是,原先能够抑制住凶手杀戮欲望的因素,正在渐渐失去对他的抑制作用。”
“从犯罪学的统计分析来说,家庭因素、金钱因素、工作因素以及社会因素都是影响犯罪行为的主要因素。”秦知雨说,“柚花杀手急切地想要引起社会关注,甚至不惜纵火烧毁了专案组组长的公寓,目的会是什么?”
“以大及小。他或许有个特定的关注对象,但是又不能直接表明心意,所以,他才会采取这种轰动的方式去引起对方注意。”
秦知雨浑身一哆嗦,说:“太可笑了。这样的行为就像是小孩子为了引起家长的疼爱,而撒泼耍赖闹脾气。”
黄易安眉目一紧,说:“你刚才说什么?”
“凶手很可笑,像孩子一样撒泼耍赖。”
“对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黄易安说,“凶手的动机或许无关爱情。凶手从来没有侵犯过受害者,我原以为只是他的发泄形式不同。现在看来,凶手要是将受害者当成被嫉妒的姐妹,那么,他的行为或许就能解释得通了。”
“警方还没有弄清楚凶手的性别。女性万一是凶手的话,没有侵犯行为,那也是正常的。”
“凶手不可能是女性。”
“我可不敢这么确信。凶手处理尸体的细致行为,很少有男性能够做得到。”
“我们还是要先从十年前的受害者们展开分析,”黄易安说,“她们都是什么身份?什么职业?”
“性服务工作者。”
“女性凶手能够轻易接近她们吗?”
秦知雨摇摇头,说:“很遗憾,她们往往对女性怀着最大的戒备。”
“因此,凶手一定是男性。”黄易安补充说,“一个身体健康,起码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低风险男性。”
“换句话说,凶手是个起码有姐妹的男人。年纪在三十五岁以上,有点孩子气,曾经生活困苦,目前生活条件优越。”秦知雨说,“该说不说,南区半数以上都男性都符合上述特征。”
“假如我们的推论没有错,受害者是凶手对姐妹情绪发泄的投射,那么,我们不妨大胆假设,受害者的长相肯定和受替代者之间存在相似之处。”黄易安看着屏幕,说,“能在她们之间找到哪些相似之处呢?”
“奇怪,”秦知雨说,“按照正常的成长轨迹,凶手杀害的目标应该也会随着年纪成长。可是,凶手间隔十年之后再次行凶,杀害的目标却依旧是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女性。按理说,他现在应该选择三十岁以上的行凶目标才符合犯罪心理理论。”
“知雨,”黄易安双眼一亮,张开怀抱,紧紧地抱住秦知雨,说,“亲爱的,你太聪明了,你简直就是犯罪的克星。”
“你又想到了什么?”
“我要给万俟打个电话。”
黄易安拨出了万俟夏朗的电话,铃声刚响,电话就接通了。
“喂,”电话那头传来万俟夏朗懒洋洋的声音,说,“黄老板啊!”
“谁又招惹你了?火气这么大。”
“新来的小老板。”万俟夏朗说,“你干嘛让她住你家?”
“我有柚花杀手的信息。”
“巧了,我们也正在讨论这个混蛋。”万俟夏朗说,“你要不要过来一起开会?”
“我不知道你们杜总欢不欢迎我。”
“应该没什么问题,”万俟夏朗说,“她似乎不是个讨厌的人。”
“你们不是正在开会吗?我现在过去,还能加入吗?”
“准备结束了。你要是有新的想法,我们可以开个紧急的扩大会议。”
“子虞在吗?”
“在。我们的大法医怎么能缺席呢?”
“你最近怨气真重。”
“没办法,最近很多烦心事。”万俟夏朗说,“电话里面说不清楚,你现在就过来吗?你过来的话,我就让子虞留下来。”
“我立刻过去。”
“待会儿见。”
*
黄易安坐在杜挽星的正对面。
听完黄易安的推论,杜挽星抬起眉毛表示怀疑。
“凶手是男性的推论基础很薄弱,”杜挽星说,“受害者体内都检测出了迷药的成分,所以,女性凶手其实也具备制服受害者的能力。”
“问题是,”黄易安继续说,“受害女性中不乏身材高大健壮的人,就以最新的死者为例,她身高一米六五,体重六十公斤。凶手不仅要杀人,还要装扮尸体,搬运尸体,抛弃尸体。一系列的流程,说起来简单,可是实行起来无比复杂。女性凶手肯定无法单独地顺利完成所有过程。”
“会不会有帮凶呢?”桑琳琳提问。
“不可能。”黄易安和杜挽星异口同声否定了这个推论。
黄易安点点头,示意杜挽星先说。
“原因很简单,”杜挽星说,“案发现场从来没有发现过第三者的痕迹。地面痕迹也从来都只找到了凶手和受害者的脚印。”
“这样一来,凶手就只能是男性了。”桑琳琳说,“女性根本没有这么大的气力。杜总,冒犯说一句,就算是你,单独完成杀人抛尸的过程,也一定很费劲吧?你的身体素质算是女性中的佼佼者了。”
杜挽星朝白板走近几步,双臂交叉,头微微歪向一侧,就好像她在画廊里试图理解一件疯狂的抽象派油画作品。
“我想你是对的,”杜挽星望向黄易安,说,“你为什么这么了解柚花杀手?你故意接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不明白你所谓的故意接近是什么意思。”
“你有能力让市里的所有酒店都拒绝我的入住,难道就没有胆量承认吗?”
“杜总督察误会我了,”黄易安风轻云淡地扬起嘴角,说,“我只是善意提醒酒店同行而已。”
“黄老板,不管你的葫芦里在卖什么药,我都跟你奉陪到底。”
“我想帮点小忙而已。帮你们抓住柚花杀手。”
“为什么?”
“为了正义。”
“我不相信你。”
“我只想抓住凶手。”黄易安说,“不管你信不信。”
“琳琳,私家侦探怎么会有参与官方调查的权力?程序上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杜总,程序上没有问题。”万俟夏朗说,“安雨侦探事务所是警局的官方合作顾问机构,合作期限为十年,现在才是第一年。”
“有文件吗?”
“内部文件和外部文件都有,”桑琳琳说,“去年七月份,市委发过公示。”
“别让我发现你的问题,”杜挽星对黄易安说,“我时刻盯着你。”
“你还会搬进我家住吗?”
“为什么不呢?应该感到担忧的人是你。”
“听起来不错。”黄易安嬉皮笑脸地说。
“我盯着你。”杜挽星再次警告。
杜挽星愤怒不已,她有种被黄易安戏耍了一番的感觉,这种感觉令她无比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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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