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卿白闻言愣了下, 随后抬起手，指尖碰到肩上的小骷髅。
曲寻欢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小小的骷髅爪抓住了柳卿白的指尖。
柳卿白嘴角终于绽开了一丝稍微释然的笑容：“没事。”
随后柳卿白收回手, 再次呼朋唤友地去喝酒。
宫渺倒也当真跟着柳卿白一起去了, 一行人跟着烤肉喝酒，柳卿白今日话比往日更多, 喝的酒也就多了。
喝多了往宫渺那边挪过去, 脑袋稍微歪过去, 她看向宫渺，莫名其妙地盯了她许久。
宫渺被她看得不自在, 微微往后。
景夜伸手挡住了柳卿白的视线：“小白难不成看上我们宫渺教习了不成？”
柳卿白将景夜的手挪开，忽然低笑了几声。
再次认真地看向宫渺：“我？看上她？”
“不会, 但我想问她。”柳卿白说着打了个酒嗝，然后又躺在地上。
她盯着天上的明月，看了许久也没有说话，其他人也都看了过来，不再说话。
“问什么？”宫渺清冷的声音传来。
柳卿白垂下眼眸, 双眸之中再无明月。
“九重天之上美吗？”
“不美, 遍地尸骸, 山川尽毁。”宫渺答道。
“从前呢？”
“少时...极美, 万里山川，宇宙浩瀚。”宫渺再次回答。
“从前的下界也是如此？”
“我不曾下界。”
“别问了。”曲寻欢忽然开口。
柳卿白撇了撇嘴：“欢欢你凶我。”
曲寻欢：......
“我不, 我就是要问。”柳卿白语气中还带着些委屈。
“我就是想问, 她难不难过。”柳卿白说完看向宫渺。
宫渺对上她浅灰色的眼眸, 良久才开口道：“尸横遍野, 鲜血布满整个殿宇, 当你看到这些, 恐怕就没有那么多心思难过了。”
“父君说，神族在上界就有庇护下界的职责，当心怀怜爱，那是我第一次尝到恨的滋味，第一次有了杀戮的欲望。”宫渺语气平静地说道。
“这样啊。”柳卿白轻轻地叹了口气。
“你们好累啊，要庇护世人，要守护一方，不像我，只想报仇，我曾想过，若是上界的神明要我死，那便是踏平九重天，我也要为自己报仇的，至于这世间生灵，与我何干。”
柳卿白刚说完，小骷髅之中出现了一道红烟，烟雾化为人形，一袭红衣，红巾束缚在眼睛上，看不清全部的面容，但还是能看到冷峻的半张侧脸。
曲寻欢往前走了一步，柳卿白躺在地上看着她：“欢欢~”
“嗯。”曲寻欢冷漠地应了声，但柳卿白却忍不住笑。
俯下身将她抱了起来：“回去了。”
“我还要喝。”柳卿白不满的嘟囔。
曲寻欢抱着她，微微低头，像是看了她一眼一样：“闭嘴。”
柳卿白伸手将她脸上的红巾取下：“我不喜欢你这样。”
曲寻欢冷着脸低下头看向柳卿白，本想说什么，但见她那副模样，微微嘟着嘴满脸不爽的模样，最终叹了口气：“当初不是你要我这般？不怕本座连累你了？”
“那时候不...不一样，我菜，你也菜。”柳卿白伸手戳曲寻欢的脸颊。
“现在我能保护你了。”柳卿白笑了笑。
曲寻欢脸上的冷峻散去：“猪，本座需要你保护？就你这样还想踏平九重天？什么条件什么修为？一天天地还懒散不堪。”
“你又骂我。”柳卿白伸手捂住她的嘴：“不爱听，人生得意须尽欢你懂不懂？”
“本座如今是亡魂。”说完曲寻欢就带着她离开了。
景夜倒是看向星蕴：“墨荼尊主？”
星蕴迷茫地眨了眨眼：“欢欢是墨荼尊主？”
“你不认识？”景夜不可置信地问道。
星蕴很认真地给景夜算时间：“教习，墨荼尊主死于六百三十年前，弟子于五百二十年前出生，我如何认得？何况弟子生于碧灵山长于碧灵山，不认识有何奇怪的。”
“但不是传闻墨荼尊主已经魂飞魄散了？那如今又为何能成为小白的鬼使？”云荔在旁不解地询问，却云也一副好奇的模样。
“即能被契约，那就定然是没有魂飞魄散，墨荼当年一把短剑登上邪道至尊之位，又凭借她的剑将内乱荡平，前几任魔尊只管征战，从不安顿内方，各族之间互相争斗，魔修鬼修互不顺眼，她在位五百年，让整个邪道一统，世人惧怕她，但更多的还是敬畏，于这世上的弱小，她更是一方庇护，溪月尊主虽说夺位但从不曾更改墨荼当年立下的规矩，可见她也知道墨荼之强大，不仅仅在实力。”景夜给在场的小辈解释道。
却云也跟着点头：“宗主说过，墨荼尊主乃是邪道万年难遇的尊主，果决狠厉杀伐果断，但并是非不分，并非滥杀之人，也只有她那样强硬又有实力的人，才能震慑四方，令那些心怀诡谲的人臣服。”
“你们灵界之人总说墨荼尊主残暴，可她在位期间可有真正的向灵界开战？可有真正的踏足灵界？不曾对吗？你们不曾见过，但史书之上理应有所记载。”却云冷声对星蕴和云荔说道。
“听闻溪月尊主有向灵界开战的计划，这些不都怪你们灵界自己吗？若非你们灵界之人当年非要与墨荼尊主一战，她也不至于被乘虚而入从而陨落。”却云说完还冷哼了一声。
而此时藏身在暗处的柳卿白，戳了戳曲寻欢：“她夸你，很崇拜很喜欢你。”
柳卿白说着还瞪了她一眼，曲寻欢低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你倒是很爱偷听。”
说完又莫名地补充了一句：“本座不认识她。”
柳卿白轻笑了声，然后又莫名对曲寻欢说了声：“欢欢，真好，有人记得你的好。”
“本座不在乎。”曲寻欢说着将她直接带走了，本来之前都要走了，柳卿白听到景夜提了一嘴非要留下来听。
曲寻欢便带着她留了下来，现在听也听完了，曲寻欢也懒得听了，这世人敬她怨她也好，曲寻欢当真不在意，她行事向来只凭心意。
“下界还有如此之人？”宫渺倒是对那刚刚只见了一面的女子，多了几分好奇。
毕竟能自行领悟空间规则，并且还能有如此治世之才的人确实不多见。
刚刚她走的时候应该是跨越空间离开的，但宫渺倒是没有感受到任何的空间波动，那是知道她在，所以绝不会让她察觉。
曲寻欢将柳卿白带回了住处，轻轻地将人放在了床上：“以后少喝那么多。”
“不，喝多了畅快。”柳卿白执着地拒绝了她。
“醉酒使人意志消沉。”曲寻欢在床边坐下，低头看着柳卿白。
柳卿白伸手扯着她的衣角：“不是的欢欢，喝醉了，总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些那漫天的冰雪，和冰雪之下的骸骨。”
“欢欢，你懂吗？那种感觉，茫茫天地之间只有我一人，其他都是冰雪之下的血和残骸，他们问我为什么只有我活着。”
“宫渺说我被封印了万年，所以那些是我的记忆不是幻想。”柳卿白转了个身，手臂搭在曲寻欢身上。
曲寻欢犹豫了片刻，伸手落在了柳卿白的头上，轻轻抚摸：“那就将他们找回来，若不死就救活，若死了便安葬，如今你想也没用。”
“你真不会安慰人。”柳卿白嫌弃道。
曲寻欢轻笑了声：“睡吧你。”
“你陪我。”
“我在外太久，你神魂可能承受？”曲寻欢没好气地问道，说着还戳了下她的额头。
柳卿白嘟着嘴：“好嘛。”
她转了个身，背对着曲寻欢。
曲寻欢握住她的手：“睡吧，我又不曾离开。”
柳卿白这才又转了个身，面对她。
靠着曲寻欢，柳卿白心中才慢慢地又找回了一丝安稳。
等她睡着了，曲寻欢才回到了小骷髅身体之中，这一次思来想去的，还是在柳卿白的胸口躺下了。
柳卿白无意识地将手搭在了小骷髅身上，但也只是虚虚搭着，没有用力压着。
曲寻欢心中轻笑了声，用一道阴气笼罩二人。
“睡吧。”
第二日柳卿白舒舒服服地醒过来，闻到满身酒味，自己也嫌弃得不行，连忙去洗了个澡。
依旧和往日一样毫不避讳地在曲寻欢面前宽衣解带。
倒是曲寻欢自己避而不见。
背对着柳卿白的曲寻欢，只感觉有些闷闷的，还有些说不出的欣喜？
曲寻欢有些弄不清自己的心思，只是觉得这种情绪从未有过。
柳卿白洗漱完换了衣衫，俯下身将曲寻欢捧在手心：“欢欢，走我们找吃地去了。”
“一天天地不务正业，就这样，还想踏平九重天，就你会说大话。”曲寻欢收敛了思绪，心中却还是有几分压抑不住的羞恼。
“不是有你在。”柳卿白一点也没有了昨日的颓废，一如既往的开朗。
曲寻欢冷嗤了一声：“算你还有些清醒。”
“欢欢你真好。”
“本座何时不好了？”曲寻欢哼了声再次反问。
柳卿白勾唇，眼眸中都是笑意：“何时都好，让我吃饭更好。”
“滚。”曲寻欢就知道这人哪里有半分上进。
作者有话说：
欢欢：分寸感，距离感懂不懂啊？
小白：有必要吗？